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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下午的天气很好，从山腰处往下看连片的绿色，是挽月从没见到过的景色，但她现在没心情欣赏。
此时她刚从公社回来，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身下的老式拖拉机。
“轰轰轰轰——”
老式拖拉机行驶再加上啃啃哇哇的山路上，挽月感觉屁股要被震废了。
看来当初设计师是完全没有考虑减震功能。
“杨妹子，是不是坐不惯这拖拉机？”
正在开着拖拉机的刘建国见她眉头紧皱的看着机器被逗乐了。
“感~觉~有~点~抖~……”
挽月的说话声被机器的震动连带着抖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对方忍不住的想笑，挽月手动给自己闭嘴了，尴尬。
前一天下午她麻烦罗小涵帮她问问有没有人去公社办事情，顺便捎她一路。
对方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她，脑子没出问题吧？
要知道前一秒她还在质问挽月，后一秒对方就开口麻烦她帮忙，什么脑回路？
虽然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隔天一大早挽月就到约好的地方等人了，就等来了一辆拖拉机。
这个年代在农村能开上拖拉机，属实是家境殷实了。
只是挽月看来人是个男的还犹豫了几秒，结果人家就先给她打招呼了，还说谢谢前天她招待了他妹妹。
前天？妹妹？是那个宜春吗？
“害，多大点事儿啊，我才要谢谢你今天愿意捎我一程。”她摆摆手又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人。
“还有几个，应该都快来了，大家都是去公社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几个人很熟络的喊建国、建国哥的人，男女都有，看来人快齐了。
原来是叫建国吗？
“嗳，这不是杨二么，都多少年没见了，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其中一个男人朝挽月打了声招呼。
于是挽月也很礼貌的回他好久不见，然后默默坐到拖拉机后面的座位上闭嘴了。
人多的场合还是少说话，不然说不准哪里露馅，这个时代的人可都对鬼神不陌生，以为她被什么上身就不好了。
虽然确实这么说也没错？
“杨二，看来你确实是性情大变啊，以前那么活泼一个人怎么现在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
对方见她只是答应了一声就不搭理人了，不禁挑了挑眉。
同行的伙伴看见他似乎有不依不饶的态度，赶忙扯了扯他的胳膊让他赶紧闭嘴。
他太久不回来，一回来就往人心上扎刀子，虽然他确实不清楚杨二家的情况，但这话说的有点冒昧了。
但是挽月没感觉，她只开心今天又多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原来羊儿以前很活泼吗?那看来之后可以稍微话多一点也不会出戏，其实她这两天憋话憋得挺难受的。
于是她主动回应了刚刚的男人。
“也不是性情大变吧，就是现在更喜好变得更简单了，所以多余的话就不想说了。”
得了，男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在点他呢，于是也不再搭话，后座突然安静下来。
刘建国见气氛有些凝固，于是主动抛问题问大家都去公社干嘛。
大部分人是去供销社去买东西，唯二去别的地方的就是挽月和刚刚那个搭话的男人。
挽月表示自己是去公社的医院去问点事情，那个男人没说话，但是桀骜不驯的一张脸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
意思是不想说，挽月是这么理解的。
去到公社的路上她原本还只是看沿途的风景，结果越看就越不对劲，总感觉这地方的地形很眼熟，像是曾经来过，但是她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到公社之后她突然就知道这像哪里了。
这里、好像真的是外外公外婆家？！
因为道路规划和建筑规划和40多年后完全不一样，她都是看到那个护国公社四个大字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以后的护国镇。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感觉到安定下来了，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后多了一份安全感。
挽月到公社就直奔医院，结果发现这哪是医院啊，只能说是一个大一些的诊所，医生只有三两个，护士也寥寥无几。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挽月很顺利的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她这才了解到几年前一个从德厚村来的病人，没救过来去世了。
当时还不知道具体病症是什么，只说是中风了，救不回来了。
中风换一个她能理解的词那就是颅内出血、脑出血。
什么情况会颅内出血啊？
看来这就是春玲他们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关系了。
挽月自认为了解清楚了情况，于是提前原路返回了他们在公社约好的聚集点。
等会儿还得坐这个颠簸的拖拉机回村里，不然得走至少三四个小时的山路，脚都要给人走废。
这次回去她决定要去外公外婆家看看，也打听打听曾二哥的事情。
以及秀芬这个姑外祖母或者叫她姑姥姥，挽月怎么在未来从来没有见到过。
奇怪的点太多了，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安上翅膀飞回去。
于是她又等了很久，快两点的时候人才到齐，中间饿的不行随便买了点小吃垫了垫肚子，不怎么好吃。
但是回程的时候先前找她搭话的男人不见了，她有些好奇于是问了问作为“司机”的建国。
“噢，你说司康啊！他本来就不是咱们村的人啊。之前问的时候，他也没说去公社干嘛，估计是来这里坐车回城里去了。”
居然不是村里人么？不过确实，村里的环境长不出那样的一张脸，十分的傲气。
“那他是哪里人来着？这次又是回来干嘛的啊？”挽月追问了一句。
“这次回来据说是来迁走他爷爷的坟墓的，毕竟咱们村里埋了些的烈士，很多战士当初伤重死后就地掩埋了。你要说他来历，好像是省城里的吧？不太清楚。”
由于回程少了个人，大家在后边的座位宽敞了些，但也因为没有挤在一起，大家稍不注意就被震的颠了起来，着实有些煎熬了。
挽月颤抖的说完那一句“感觉有点抖”之后也是闭嘴了，留一些力气牢牢抓住旁边的后座边沿，让自己坐的稳一些。
回到村里挽月赶紧从拖拉机上下来喘口气，太煎熬了。
她以后能不去公社就尽量不去吧，实在是有点折磨人，要是换她以前那小身板，这一段路程能让她躺两天。
这次是从村口这边走去外公外婆家，和未来直接开车到后山的路不太一样，但她小学初中一到暑假就被她妈放归这里的山林，所以大体还有点印象。
她沿着水稻田一直走着，不时还停下脚步辨别自己有没有走错路，路上碰到的人都是生面孔，看到她在这边也只是互相点点头然后路过。
怪了，怎么目前一个未来认识的长辈都没有看到？按理说越往外公外婆家走，那应该能看到那些长辈年轻时候的面孔，她不可能完全认不出来。
但是挽月走了一刻钟多都没看到稍微熟悉一些的人脸，也没走错路啊？
她停下脚步望了望不远处的房子，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人问问路。
等到了地方后她先是在对方屋前的坝子里喊了喊人，但是没人答应，于是走到门前轻轻推了下门。
“吱呀——”门没锁。
屋内一片昏暗，大白天怎么不把屋内的窗打开？
挽月突然就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于是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门后的黑暗环境里突然飘出一朵火苗，一张满是油光的脸突然从黑暗里浮了出来。
“妈呀——”
挽月吓得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逃离了那栋奇怪的房子。
屋里的张瘸子有些意味深长的长久注视着对方慌忙逃跑的背影，突然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默默的把门关上。
关门后屋内只有他缓慢行走的脚步声，一轻一重，一轻一重。
没过多久对方拿着一大包的东西出了门，走之前还是没有锁门，感觉就像是刻意引诱人来此探寻。
他顺着挽月来时的路线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要去往何方。
那边挽月被吓得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一直跑到她感觉不危险了才猛地停下脚步。
大口喘气，腿肚子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颤抖，她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也不管什么形象了。
缓过气后她看着身边的菜地，开阔的视野，远远的看到了好几栋房子聚集的一个地方，此时还有炊烟升起，和之前那栋独立的小房子完全不一样的格局。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立刻站起身往那边走，脚步十分坚定。
尽管如此，离得还有段距离时挽月还是停住了，然后小心的侧耳倾听这边的动静如何。
刚刚那张黑暗里的脸着实是挽月带来了一些心里阴影，梦到还会吓醒那种。
但是到这边的房子聚落，离得越近挽月就越能听见生活气息，还有小孩的嬉闹声。
挽月彻底安心下来，朝着坝子里走去。
还没走到时就听见屋那边在呼唤她。
“二嫂——！”
挽月定睛一看，这熟悉却重回年轻的面孔瞬间让她热泪盈眶了。
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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