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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说可是真的？”
易潇负手而立，定定看着素夜。
沈柔嘉看的真切，那眼神分明是有所怀疑，素夜可算是心腹近侍，难不成易潇也会不相信她？
素夜同她一样，不可置信的抱拳，仔细回道：“回少爷，昨夜我一直在给青梅姑娘疗伤，没出过院子一步。”
这便是了，沈柔嘉点点头，昨日，素夜忙前忙后照顾青梅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
她正准备叫起素夜，易潇先一步抢在她前问话：“可有人证？”
她愣住了，自己怎的没想到这里，素夜虽说往日衷心，可昨夜并未真眼看见她守在房中，到底还是她看的太表面。
想到此，她的面色也变得阴沉，仔细瞧着素夜，等她解释。
果然，她捕捉到素夜一闪而过的慌乱，可碍于方才自己武断仁慈，她还是将处理的权力归于易潇。
久久沉默过后，素夜深叹口气，道：“并无人证，昨夜亥时，我便让底下人早早歇息，只留我一人照管青梅。”
话毕，屋内几人皆面色一凛。
沈柔嘉微扭过头，只看了易潇一眼，便觉大事不妙。
易潇脸色黑沉，不发一语，只定定看着素夜，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就地处决。
这段日子，从未见过他这样可怕，甚至于在二姨娘面前的他，都不似此时的模样。
究其原因，大概是对素夜太过失望所致。
许久，他转过身，凝重道：“无证据便不可随意攀咬她人。”
素夜听出他的嫌恶，凉意霎时浸透全身，道：“属下昨夜当真没有离开过，采依说亲眼见过属下，那属下能想到的便只有她，并非攀咬！”
看易潇依旧留给她冷寂的背影，素夜明白，没有退路。
“属下百口莫辩，任由伯爵处置。”她跪的愈发挺直，说着，从腰间解下块铜制腰牌，道：“这块腰牌是属下进府时少爷所赐，现还于少爷。”
易潇还是没有回头，只随意挥挥手让她放在地下。
沈柔嘉这才仔细看了看，那腰牌黄铜镶金，最中间镶嵌有一颗松绿宝石，牌面花纹繁杂，雕刻精湛，实乃精品。
正看着，就听一声嗫嚅：“哎？怎的和昨夜我见过的有些不同？”
是采依在说话。
“你说什么？！”素夜猛的转身，将那姑娘带至前边，“你昨夜见过的是什么样子，快说！”
采依被她捏着疼，不敢怠慢，又仔细看了看腰牌，道：“昨夜素夜姐姐腰间戴着的，分明是块黄铜包银镶嵌琥珀松石的腰牌。”
此话一出，素夜一改前时颓丧，道：“伯爵爷明鉴，这丫头所说的腰牌正是素晚佩戴，属下没有猜错。”
她此时说话，颇有底气。
“你可看仔细了？兹事体大，莫要带累旁人。”
易潇终于回过身，却还是仔细盘问了一遍采依，这般谨慎不得不令沈柔嘉钦佩。
许是他太过严肃，采依扑倒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腰牌，那架势，像是要将这牌子看穿一般。
“回伯爵爷，奴婢看的真真儿的，确实不一样。”采依磕头回道。
如此，可算洗清素夜清白，证实素晚的阴谋。
屋内几人明显松了口气，沈柔嘉也明白了个中曲折。
许是昨日二姨娘受了易潇的气，无法忍受告知儿子易菾，两母子便想使素晚伪装做素夜来搅乱泽园安稳。
若非是易潇不为美色所动发现疑点，再有那素晚粗心忘却腰牌有异，此事便可成。
真是好计策，好手段。
素夜拿起腰牌重新挂在腰间，“既然查清是那边所为，现下咱们该如何？”
沈柔嘉自是想不出，两人一同等待易潇发话。
“若要彻底除害，须得待它最嚣张得意时一网打尽，现下，还不是时候。”他忽的笑起来：“二姨娘多年管家很是有经验，藐藐何不学她所为。”
“伯爵爷的意思是？”沈柔嘉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跪在地下认罪的采依。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悄声说出自己的猜想：“伯爵爷是说咱们也派人到那边府上？”
“正有此意，不过不用其他人，就将她送去即可。”易潇抬手指着采依，“易菾年岁见长，但现下正值孝期不可娶妻，采依姑娘既是由二姨娘一家悉心挑选，必定满意，那我索性替二姨娘圆了心愿，将采依送至三弟身边伺候，双方皆能如意。”
采依猛地跌坐一旁，闷闷念着：“伯爵爷，奴婢一直在这边伺候，二姨娘她...”
“姑娘。”素夜打断，温柔劝解道：“早些准备吧，晚间我带你过去。”
说罢，不顾采依哀求的目光，将她带离屋子。
没了旁人，沈柔嘉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一大早就经历这样跌宕起伏之事，当真考验她。
但不得不说，易潇的张弛有度倒是给了她启发，万事不可只看表面，须得深究内里多方了解才是。
易潇也算是她的师父了，想到此，她抿唇笑的灿烂。
“走吧。”身侧一声轻唤。
她看过去，只见易潇手中拿着件银白毛绒披风作势要抱她。
“去哪儿？”她抬手隔开两人距离。
哪想易潇力大她根本拦不住，眨眼间，身体腾空又稳稳缩在易潇怀里，披风也不知何时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伯爵爷不如放我下来，咱们慢慢走吧。”虽不知要去哪里，她还是挣扎着，若是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
“路远，娘子的脚受不了的。”易潇低笑一声，抱她出了门。
娘子！沈柔嘉思索着这个称呼，方寸大乱。
因她埋着头，没看到易潇抱她去了哪里。
直到二人停在易府门前。
宅子虽说偏僻，但也不是全无外人往来，听着过路行人窃窃私语，沈柔嘉面上更挂不住，“伯爵爷快放我下来吧。”
易潇未答，手上力气也未减，托抱着沈柔嘉进了府。
好在行了不远，便有一乘轿撵停在回廊处。
“今日你脚下行动不便，乘轿巡查一番即可，莫要太过劳累。”易潇将她放于轿上就要离开。
“伯爵爷要走吗？”沈柔嘉连忙拉住他的袖口，眼里的慌乱毫不掩饰。
她本就胆小，若是要一人在这边，更是为难。
此刻的她，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恐的望着易潇。
“娘子放心，今日有老奴陪着您。”
沈柔嘉看向轿边，一中年老妇正恭敬向她行礼，粗壮腰身敦实臂膀，面容倒是和蔼可亲。
她道：“奴婢是大姑娘和伯爵爷的奶妈子，在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了，知根知底，婆子丫鬟们都要经我一手调教才能进府里伺候，这怎么着我也算是半个管家的了，娘子尽管吩咐，我必一心帮助娘子。”
易潇肯定道：“冯嬷嬷是可信的，多年前我娘出世，她不愿伺候二姨娘决绝离开，近日军中多事我走不开，只好特地找了她来，想着能有个帮手助你，不至于你一人艰难摸索。”
当真是良苦用心，沈柔嘉感动同时也暗暗起劲，必定要做好管家之事，不负他的期望！
想着，便愈发温柔：“军中事务繁杂，伯爵爷还是尽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好，万事小心。”易潇将她原本就平整的披风外袍又拢了拢，才转身离开。
目送他走出院子，沈柔嘉长长呼出口气，叹道：“嬷嬷，有劳了。”
冯嬷嬷点点头，吩咐轿撵入院。
那边易潇出了府，却是向着泽园走去。
行至园前，早早等着一人，正是素夜。
“如何了？”
易潇低声问她，快步进了府。
素夜先扫视一遍街道，未见可疑才关上园门。
她始终跟在易潇身后两步远的距离，道：“自是不肯，属下按照伯爵爷的吩咐对她用了刑，未伤容貌及身体内里，只是些看似惊心的皮外伤痕。”
“好。”易潇点点头，似是满意，“预备着晚间送去易菾房中，我那个弟弟最是正义，若是知道周莉联合他的手下素晚在我院中安插眼线不成，还带累了无辜的婢女，他必然不会放任不管，只是，那丫头的心不稳，你知道该如何？”
易潇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着她，眼中凉薄足以使人心惊而死。
素夜虽多年伴与易潇左右，还是会有惧怕，立即垂眸道：“属下明白，昨夜素晚约见采依时，属下听得明明白白，她家境贫寒前日妹妹突染恶疾急需钱财救治，属下正好可利用这点，让她一心归于泽园。”
昨夜，素夜得到探子情报，素晚会在丑时约园中女使在园后马场相见。
她自是不敢耽搁，早早蹲守偷听到二人谈话。
快要黎明时，汇报于易潇。
二人紧急商议，才有了一早那场反间大戏。
易潇也在回忆今早一事，半晌，指着她的腰牌道：“若要伪装，必得一丝一毫都不可放过，今日你也看到了，素晚败在何处，日后你若行事，千万仔细。”
话中意思，只有两人清楚。
素夜捏了捏铜制腰牌，郑重点头。
看易潇继续往前，她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为何不告诉沈姑娘，依属下看，她对少爷很是上心。”
“莫要多嘴，做好你的事。”易潇冷冷丢下一句，脚步加快。
二人再无话，行至关押采依的密室，隔着重重暗门，蜷缩着瘦弱少女。
眯蒙之间，她听到一阵低语，沉闷威严，“这姑娘也是可怜的，被素晚利用，还要为咱们做事，她家里你要多多尽心。”
又有一道女声，说了什么她未听清。
耳中忽然传出爆鸣声，接着，她便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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