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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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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之地的春时,较京城晚了许多,入了四月,天仍是凉的很,满树的桃花还将开未开,困在一方小小院落内。

风卷起几颗花苞从树下的女郎眼前砸落,那女郎却不在意,只恹恹的,勉强拾起一颗托在掌心,盯了半顷,又鼓起一口气吹出去好远。

“小姐可是还没从那噩梦里缓过来?”自她身后屋子出来个小丫鬟,持着漆盘呈上几盘酥糕,一一放在她手边石桌上,见她仍愁眉不展,问道。

女郎闻言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委屈地眨了两下,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她生的明艳,此刻却满面愁容,眉头紧锁,叫小丫鬟在旁也跟着纠了心。

她方才做了个好没道理的梦。

梦里头她竟身着盔甲,手持长剑,在战场与胡寇厮杀。遥遥见那血海尸山上插了道旗,迎风猎猎,旗上未着一字,却是面狮像,这她倒认得,是她父亲定安侯手下的朔方军。

可这厚重盔甲里的女郎不知缘何,拼了命地要杀出一条血路,去寻那旗帜。忽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群血淋林的骷髅,各个撕扯着她四肢,将她牢牢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见一凶煞武夫踏血而来,劈刀砍下。

却有道黑影先那胡寇一步朝她扑来,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这人虽不辨样貌,她却也认得。

再之后,她瞧见满眼的血,汩汩的,顺着她发间、脸颊,寸寸将她吞没。

她呼吸一窒,从梦中惊醒,见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身旁只有贴身丫鬟阑笙,没得什么骷髅胡寇,方才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阑笙见她起身,额间冒了汗,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竟是连床铺上都留了道浅浅水印,立时着急地伸手探她额头:“小姐生病了?怎的出了这些汗。”

她顺了顺呼吸,摇头道:“做了个噩梦。”

“可是梦到了什么人?”阑笙浸了块帕子替她擦拭,又问道。

她垂着眼,想起梦中黑影,叹了口气:“梦到了恩公。”

那人满脸污泥,衣衫褴褛,正是恩公与她初遇时的样子。

阑笙一脸忧心地看着自家小姐,却没再追问那怪梦,只顺着“恩公”二字话下去:“小姐一会儿该去瞧瞧恩公了。”

阑笙说着,却见那女郎手还抚在脸上,眼神飘忽,颇为心虚,顾左右而言他:“阑笙,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庙中拜一拜?”

“小姐,恩公怎么说也是救了我们的命,总归是得见一见的。”阑笙在旁忍着笑劝道,她思及缘由,瞧着自家小姐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便忍俊不禁。

这恩公,是昨日才到她们府上的。

此间之事,说来倒短,“英雄救美”寥寥四字即可道尽。

可此间之事,说来也长。

这“美”——她家小姐江卿月,乃是定安侯江湛之女,当今圣上亲封的县主,此等身份出行,原是该有队侍卫相护的,只昨日着急行路,便扮作男儿郎,侍从一应从简,乘车行及山路间却遇了胡寇拦路。

要命关头,幸得“英雄”相救。可不巧,外人并不晓得,江卿月有个难言之隐——

虽府中无人敢提,但她实则——

是个丧门星。

凡是经她口讲出来的丧气话,必一一应验。

于是,那倒霉“英雄”——府中那恩公,本只是失血昏厥,被她们带回来照顾。

因她一句谶言,今晨恩公一觉醒来却眼瞎心盲,既不能视物,又前尘皆忘,不知来处。

按说恩公醒转,江卿月当是第一个去探望的,可她听得这噩耗,只急忙差人请遍县里医馆的郎中,自己却恹了一上午,始终未敢踏出寝院一步。

郎中个个回了话来,竟都无计可施,皆道只得先将养着,或可慢慢恢复。

“不是都已查清了,是那小娃儿端错了药才致恩公如此,实是与小姐无关。”阑笙宽慰她道。

午前苍园里乱糟糟忙成一片,几位老大夫扒了药渣,一合计,许是汤药中的银杏致积血扩散所致。可江卿月为了消这谶言的业障,修习医术至今,又岂会不知此类浅显药理,她开给恩公的方子中分明没有银杏。

查来查去才知道,是个年岁稍轻的小厮误端了旁人的药,也未问上一句,便给恩公服下了。

“话虽如此,可你跟着我这些年也知道,这诸多事若没我讲上的那一两句谶言,真不会成了祸事。”此番虽找到了缘由,江卿月仍是忧心,哀戚戚道。

阑笙回想起头些年的情形,抿着嘴噎住半晌,一时也没想出旁的话来安慰她。

她所言非虚,早年间还在京城的时候,府中大小下人都吃过她这“一语成谶”的亏,私下里皆去求神问佛地拜过。

就如阑笙,有一日多食了些糕点,被她讲成“贪食要生病”,转头便没来由腹泻五日不止,险些丧了命。

她院中还有个嬷嬷,素爱去乡间采食菌菇,被她忧心了句乡道上野狗颇多,从此接连半月,侯府门前犬吠不止。诸如此类,枚不胜举。

也幸来他们大都是定安侯从战场带回来的遗孀遗孤,承着侯府的恩,又得了定安侯的命令,倒真无人将这“侯府小姐是个丧门星”之事外传。

阑笙忆起那不堪回首的五日,青天白日里打了个寒颤,这才回道:“小姐先莫要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不如先见了恩公再说?”

谈及恩公,江卿月唉声又重了几分,弱弱应道:“我缓一缓便去。”

想不通,实是想不通。

她昨日不过见恩公倒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句“恩公撞到了头,该不会……”,甚至只将将讲了半句便被她咽了回去,她为此还急得咬破了舌尖,现下还疼着呢。

怎的半句谶言就能叫恩公眼瞎心盲了?

江卿月想着,背后生凉,便扯了扯外袍,将自己裹紧了。

她方才小寐,发了一身汗,不能即刻沐浴,只换了身干爽衣裳,披着外袍在院中透气。

现下这凉意一起,人倒清透了,没了大梦方醒时的浑噩。

“更衣吧,去瞧瞧恩公。”她说着便跨进屋去。总归是恩公,她需得照料,大不了在他面前不言语便是。

更了衣,江卿月端坐在楠木椅上,待阑笙替她束发。阑笙拿了支玳瑁簪比量半晌,又换了支青玉的,簪罢又抬眼去瞧镜子,看是否戴正了。

镜中人此刻换了身碧色斜襟长袍,头发高高束起,扮作个俊俏小郎君。

倒不是她有何癖好,自随定安侯来了凉州,她凡外出皆是如此,又借了母姓,化名“喻卿晖”,她本名卿月便是明月之意,又取了清辉,让喻公子这身份如她影子,只作明月之辉。

当今圣上崇尚求仙问道,于这神鬼命数一说最是崇信,若有朝一日,西北郡的喻卿晖祸从口出、东窗事发,他是“灾星”,与她江卿月何干,与侯府又何干。

“现下虽是在咱自家院里,到底人多口杂,还是小心些,待恩公伤愈前,我都需扮作男子。”

阑笙应了句“是”,又出去挨个吩咐下去:“往后你们在这宅子里,都多长些眼睛,小姐若是着了男装,你们便该心思活泛些,称作‘公子’,尤其是在恩公面前,定要小心,到了外头去也休得胡说。”

安排好一应侍从,阑笙回了屋,见她仍满面疲态,道:“我去煮姜茶来,公子喝了再走吧。”

“无妨。我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江卿月眼也不抬,说着双手合十,念叨了十余遍“愿恩公平安康健”,方才睁开眼。

她就着阑笙的手照了照雕花铜镜,又泄了气:“我这破嘴,怎么就不能成点好事。”

“这事当真不是您的错,郎中也说了,恩公的伤养养便好。”阑笙皱起眉,轻“哼”了一声:“要怪也该怪昨日那群胡寇。”

提及胡寇,阑笙仍是后怕,又道:“也不知他们是得了谁的命令来刺杀公子。”

她们昨日从居延城见了定安侯,又置了货物回来,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本稳稳当当行在坡道上。谁料半途遇了胡寇,直冲着马车就袭来。

阑笙喊着“后面那辆马车里有些财物,你们可拿了去”,那领头的却不理,带着人气势汹汹持刀就砍。

“准是父亲旧敌,却不知是怎的认出我的,又为何会在凉州境内?”

这一行因着恩公重伤,回来得匆忙,江卿月还未及思索过昨日之事,阑笙此番提及,她也怪到。

“公子可要将关着的那两个交予侯爷?”阑笙朝着后院努努嘴,问道。

恩公这伤也算没白受,当真叫他们捉了两个胡寇回来,关在柴房。

可这二人嘴巴倒是严得很,府中护卫审了一夜,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想起昨日奋战胶着,那胡寇又拆了她们一辆马车,还叫她恩公谶言缠身,江卿月后知后觉地拍桌惊呼:“我怎么没咒死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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