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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看也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清颜没了开口的欲望，静静地看着事情要怎么发展。
佛子站在入群之中，依旧是一副不染纤尘、遗世独立的模样，他一出声，周围吵闹的环境安静下来，看表情，人域修士皆十分认同他的说法。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片刻后，一个神色冷酷的年轻魔修开了口，语气如他的神色一样冷酷:“不知佛子想怎么不轻易放过？”
封悬看一眼视线始终落在清颜身上的封堎，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厌恶，没等不染出声，他又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夜游魔主笨嘴拙舌，不曾有诬蔑两位尊者的意思，佛子这般乱扣罪名，可是欺我魔域无人?”
目光扫过妖域鬼域的带领者，封悬的语气更冷了一些:“还是说佛子是想借此由头，将我魔域侵占？”
封悬的修为虽远不及不染的修为高，但此时两人对峙着，他却丝毫不显弱势，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清颜一定拿出椅子坐着吃果看戏，然后直呼精彩。
虽然魔域一直不断搞事，但修真界四域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过这种平衡却在六十多年前被打破，魔域势微，其它三域说没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一种平衡被打破，另一种平衡也会随之而来，一块谁都想吃的肉，自然谁也无法轻易吃到口。
若人域真因为封堎这些话对魔域发起进攻，妖域鬼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
不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封堎的话上升高度想置他于死地。而封悬为了护住封堎，又将不染的话上升高度扯上妖域鬼域，可不就是精彩非凡。
此番压力给到不染，视线落在不染身上，清颜给楚凌传音:“你觉得他要怎么说才不会失了气势？”
楚凌回她:“你觉得我像能言巧辩的人吗？”
“……不像。”
不染神色依旧清冷平静，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咄咄逼人的魔修，而是一棵树一株草。
“你既知你魔域无人，何故多此一言？无需博取同情，贫僧从不赶尽杀绝。”
嘶……清颜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只能说不愧是生有玲珑心的人，这话不仅诛心，还将封悬上升高度的话轻易挡了回去。
正想着，封堎突然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嚎:“尊者我真没有要毁您名声的意思，我就是不会说话，尊者当年饶我一命，我感激爱慕还来不及，怎会生出想要害您的心思？”
清颜:“……”
封堎还在嚎:“尊者您要相信我，我自见尊者那日起，便对尊者心生爱慕念念不忘，这六百多年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为的就是再见到尊者时能得到尊者的一丝爱怜……”
嚎着嚎着，他突然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又嚎:“若尊者不信我，那我死也要死在尊者手上。”
清颜这次是真气笑了，知道这人挺能丢脸的，没想到他还能丢她的脸。
闪身从人怀里解救出大腿，清颜理理裙摆，情绪难辨道:“一件小事而已，本尊不会同你计较。”
早知这人递的台阶这么丢脸，她便不管他的死活，裙角都不让他沾上一点了。
清颜这么说了，楚凌自然也不会同封堎计较什么，而且她觉得这魔修挺有意思的，长得也好看，留给清颜逗趣挺好的。
见俩人不同自己计较，封堎感动得泪流满面，给这个磕完头给那个磕，怂得跟六百多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
视线落在封堎脸上，清颜扬了扬眉，她当初倒是夸得没错，这魔修确实有几分姿色，哭起来还挺惹人怜爱。
两位尊者都开了口将此事揭过，人域修士自是不会再多加议论，只觉两位尊者心胸宽广，仰慕之情更甚。
当然也有不少人从此事中品出其它意味，看向不染的目光带着些许微妙。
不染面色不变，视线从封堎脸上划过，心中泛起冷意。阿颜竟为了这么一个废物落了他的面子，可真是过分。
清颜早已习惯被各种视线包围，可有一道强烈到堪称灼热的视线她实在是难以忽略，甚至再忽略下去，就显得有点刻意了。
心中无奈轻叹，她抬眸对上那道视线的主人，平静地表达询问之意。
封悬迎上清颜看来的目光，冷酷的面容微不可察地显露出一丝紧张，下意识收回视线。
清颜不刻意收敛气势时，她所带来的威压能叫人望而生畏，常人莫说对上她的目光，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在放肆。
封悬没了面对不染时的游刃有余，这才发现这位皓月尊者对封堎好像格外宽容。
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准备好的说辞无法轻易说出口。
有些艰难地再次看向清颜，封悬改了原本的说辞，语气倒是如往常一样冷漠:“尊者宽宏大量，封悬深感敬佩。”
“嗯。”
“……”
见封悬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清颜收回视线，心中无奈之意更浓。
封悬见清颜收回目光，没敢再盯着她看，思绪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围着她打转。
皓月尊者为何待封堎要特殊些？封堎明明是个只会惹事的蠢货。
想到封堎说的皓月尊者夸过他长得好看，封悬心中不屑，这皓月尊者也真是没眼光，封堎除了白些，哪里有自己好看？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封悬面色一僵，心底升起一股恼意，大概是这些时日同封堎接触多了，他竟也蠢得与人攀比起外貌。
灰白色的天空下，空间扭曲的波动越来越明显，意识到秘境入口即将开启，心思各异的众人收回发散的思绪，凝神看着眼前迅速出现的空间裂缝。
裂缝中白光涌现，很快众人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欲将他们吸入裂缝中，晕眩感也随之而至。
清颜倒没有任何不适，只觉白光一闪，眼前的场景便变了个模样。
冰天雪地，雪花纷飞，雪原秘境的景色向来都是好看的。不过清颜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当下放开神识往四周探去。
雪原秘境原有的规则会将所有人的修为都压制在合体中期以下，但神识并不包含在内，所以每次雪原秘境一开，各域都会派几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带领年轻一辈的修士进入。
别的不说，至少把因为秘境规则分散的自家小崽子集合起来还是挺快的。
不过清颜这么着急倒不是为了这个，她相信楚凌可以护好人域的年轻修士，而她现在要做的事是监视不染的一举一动。
清颜几乎可以确定不染有上一世的记忆，可按理来说，只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不染不会是现在这副已经入了魔的模样。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沾染上古魔之气，古魔之气也不会跟随记忆沾染他现在的身体。
如果是规则因为天道亲娘给她“剧透”，所以安排不染有上一世的记忆，那有记忆就够了，规则不会安排现在的不染入魔。
思来想去，清颜只能得出现在的不染确实还没入魔，只是被上一世的记忆影响了神智，看起来像是入了魔。
但以不染上一世的疯癫程度，清颜觉得有上一世记忆的他大概是十分想要入魔的，因为入魔会使他变得更强。
神识很快探到不染的踪迹，见他也在放出神识探寻什么，清颜沉着脸朝人靠近。
片刻后，不染似是探到自己要寻的东西，唇角勾了勾，而后迅速朝她靠近。
见状清颜挑了挑眉，不急了。
雪原秘境虽六百年便开启一次，但因为灵气浓郁，所孕育天材地宝不比上千年才开启一次的秘境差，相应的，雪原秘境也比其它同等级的秘境要危险许多。
不过它的规则不会压制神识，在有修为高深的修士的带领下，危险程度便又大大降低，对年轻修士来说，这能算是一次比较安全、又收获颇丰的历练。
而雪原秘境之所以叫雪原秘境，倒也不是因为它是一片平原，只是因为整个秘境皆被积雪覆盖而已。
为了装作修为确实在合体初期的模样，清颜被困在一条冰河前进退两难。
往前冰河中有凶兽伺机而动，往后方才还是平坦的大道已经变成万丈深渊。
清颜沿着河边走了片刻，冰河中的凶兽没了耐心，随着破冰声响起，一条十数丈长、长相怪异形似鱼的凶兽朝她袭来。
这凶兽的修为在合体中期，清颜理应打不过，在不染的神识观察下，她只能“吃力”地躲避着凶兽的攻击。
依她的推算来看，不染赶到时她顶多“灵力耗尽”不至于受伤。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清颜知道封悬离她不远，可她没想到未来冷酷无情的魔尊，在她俩还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竟然明知危险还跑来助她。
见封悬替自己挡下凶兽吐出来的冰锥，清颜愣了一下，蹙着的眉微松。
是他非要送上来找虐，这可真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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