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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从楚凌那打探到什么，还差点被揍了一顿，陆莳有些讪讪地回到院中，就见清颜已经在院中等他。
梨花树上，清颜屈着一条腿，双手枕在脑后，眼眸阖着，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息。
陆莳放缓呼吸，视线控制不住在她身上停留。
在没与人双修前，陆莳眼中的皓月尊者虽然待人和善可亲，但为人端庄自持，像天上明月，遥不可及。
而现在的皓月尊者一袭红裙，裙摆从枝头垂下被微风轻扬着，她姿态慵懒随意，多了几分真实。
好似他抬起手，她便会落入他怀中。
陆莳心中微动，上前几步，又在看见清颜带在手腕上的小剑时，眼中热切消散。
银色小剑在阳光下依旧好看的扎眼，陆莳正欲移开目光，却听清颜开了口:“好看吗？”
陆莳怔了下，没有说话。
“这是你师祖送的。”清颜嗓音含笑:“之前去魔域时不小心掉了，找了好几次才找到。”
清颜坐起身，双腿在空中晃悠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莳语气如常:“济世宗叶静长老之子叶今安的道侣大典你会去吗？”
“……会。”
清颜望他一眼，举起手腕看着小剑又道:“当初你师祖送我这把小剑时说想让我做他的徒弟，可我才不想做……”
“清颜。”陆莳第一次打断她说话，抬眸与人相望，他问:“到时可能带我同去？”
在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眼神下，清颜看着他渐渐泛红的眼眶默了默，终是一叹:“何苦？”
陆莳装作听不懂。
清颜:“……”
死崽子，怎么就这么固执？
“去去去，带你去。”
陆莳抿抿唇，似乎是笑了一下，他走到梨花树下伸出手，看着清颜不说话。
清颜差点让他给气笑了，抬手把额前碎发往后一薅，烦躁道:“我走了。”
说完不等陆莳有何反应，身形一闪消失在梨花树上。
【叮！陆莳虐心值加五，当前虐心值为一百九十九。】
清颜翘着腿坐在一朵七彩小祥云上，闻言冷呵一声:“虐死他得了。”
按理说爱意值被冻结在九十五，虐心值上涨理智值也应该多多少少增加一些，可没有，虐心值马上破两百了，陆莳的理智值还停在九十五纹丝不动。
【陆莳当前虐心值过高，可能会有自戕行为。】
清颜:“……”
陆莳没想到清颜会那么快去而复返，暗淡的神色微亮，装作看不见她周围如有实质的怒意，上前拉住她的手，诚恳保证:“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清颜面无表情:“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
陆莳:“……”
【叮！陆莳虐心值加十，当前虐心值为两百零九。】
“……”清颜捏捏眉心，掏出一本《苍生录》往梨花树下一坐，随后朝陆莳招手:“过来。”
陆莳听话地走过去。
清颜抬眸看他一眼:“坐。”
视线在她身旁扫了一圈，陆莳踌躇着，僵着身体没动。
他小时候做错事，以为被她讨厌了就是这副表现，清颜无奈轻叹，伸手拉他坐在她身边:“没讨厌你。”
《苍生录》记载着世间各种充满善意的小故事，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感叹一句世间值得，万物美好。
陆莳还小时清颜偶尔会讲给他听，那时亲眼目睹家人惨死的小崽子没多少生气，报完仇后不是发疯尖叫就是死气沉沉。
只有在给他讲这些小故事时，他才会转转眼珠子，有一丝活气。
陆莳也想起这件事，心中泛起苦意，垂下眸安静听着。
清颜一心二用，一边给人讲着故事，一边想着看见的未来。
入魔后的陆莳并没有完全被心魔控制，甚至还能同她正常交流，与听闻中理智全无屠杀师门的残忍形象有所出入。
虽然悲愤交加，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听陆莳诉说爱意，听他说他是如何屠杀师门，如何亲手杀死向来对他极好的楚凌。
她仔细听着，从中找出疑点，可她提出的疑点又都被陆莳解释得通，陆莳很确切地告诉她，他就是屠杀了师门，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尊。
彼时她看着沉稳内敛不在，变得癫狂又放肆的陆莳，终是将人囚禁于风雪崖，受风雪刺骨之痛。
思及此处，清颜声音一顿，在陆莳看向她之前，又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还不能完全化形的小妖修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还是把唯一的食物递给受伤的凡人……”
“清颜。”陆莳突然出声唤她。
清颜翻页的手停下，才偏过头便被他倾身吻住。
清颜没有拒绝这个吻，但也没给任何回应，她现在很生气，所以冷静得可怕。
陆莳得不到回应，吻着吻着便退开些距离与清颜额头相抵，看着人眸中的冷淡，陆莳声音很轻，眼中满是迷茫:“怎么办？我好像令你很失望。”
清颜冷呵:“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陆莳:“……”
【叮！陆莳虐心值加三，当前虐心值为两百一十二。】
清颜:“……”
烦躁地翻到下一页，清颜放缓语气:“好好听。”
爱意值冻结期限终究是来到最后一天，陆莳理智值非但没涨，还下降至九十一，虐心值倒是高达两百五十一了。
清颜隐约觉得自己对陆莳用错了方法，可事已至此，她也想不出还能怎么办，她本就不是个聪明人。
面对眼前严阵以待的清颜，陆莳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在对方灼热的目光下，他还是下意识感到局促羞涩。
衣袖下的手不安地握紧，陆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冷静:“怎么了？”
清颜目露复杂，语气沉重，像是在嘱咐:“别太爱我。”
陆莳:“……”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爱她，可他做不到。
六岁时他被魔族屠杀满门，看着亲人一个又一个倒在自己眼前，最后他也被一掌击中，魔气贯穿全身，毫无顾忌地腐蚀他的五脏六腑和筋骨血脉，令他痛不欲生。
在长久的痛苦中，他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可他活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他感受到有人正抱着他，怀抱温暖又令人安心，而抱着他的那人唇色苍白，额上冒着虚汗，显然是救他所致。
他迷茫的看着她，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幻想。然后另一人弹了下他的额头，自称是他师尊。
她们为他报了仇，在他神志不清的几个月里耐心地安抚他，对他无微不至。后来听从济世宗宗主的建议，他修了无情道，神智渐渐清醒。
他以为从此之后，他会成为师尊与她所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心怀苍生大爱无疆的人。
可渐渐的他发现，他会在人群之中下意识寻她，总会时不时突然想起她，比起师尊，他更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当发现所思所念皆是她时，他恐慌无措，险些生了心魔。
他竭力压下心中欲念，不想让她对他失望。
可……
“小莳啊……”见陆莳一直沉默不语，清颜眼中忧虑更甚，试图宽慰他:“爱一个人会伤心，爱天下苍生不会，你慎重考虑啊。”
思绪被蓦然打断，陆莳有些愣神，顿了顿，他问:“清颜可知我是从何时对你起的那种心思？”
不就是六十多年前那场大战？清颜心里这么想着，继续劝导:“不论何时起的，那种心思要不得，我等修士应当除恶扬善，以苍生为重，困于小情小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其实我也不知从何时对你起的那种心思，只知反应过来时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清颜:“？”
合着未来的场景中，他那看似抑制不住的剖白都掺杂着假话？
陆莳难得没有躲避清颜的目光，认真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沉迷于你，爱着你。”
浓烈的爱意在他眸中翻涌，清颜眼皮一跳，抬手捂住他的双眼:“别爱我，没结果。”
“嗯。”陆莳唇边露出笑意:“我不奢望结果。”
清颜挡他眼睛的手稍稍往上拍了下他的额头，带着些恼意地问:“你修无情道，动了私情是会入魔的，你入魔后神志不清伤及无辜怎么办？”
“我不会。”陆莳被她拍得后仰一下，神色依旧认真。
清颜挑眉:“不会入魔还是不会伤及无辜？”
陆莳移开视线:“……不会伤及无辜。”
清颜心道你倒是了解自己，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下来。
一阵静默后，陆莳重新看向清颜，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你现在这么焦虑，是……没成功？”
闻言清颜有些飘散的思绪瞬间回笼，眼眸微微睁大:“你知道？”
陆莳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清颜明显不信的眼神，他又道:“我只是隐约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情感被什么控制着，你之前说过会帮我，我就想是不是你对我用了什么法宝……”
“……”清颜在识海与系统交流:“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能给人发现了？”
【对不起，我只是个测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