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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主子,不是奴才说您。您也太任性了今天。两位格格好歹是第一天入府,你怎么喝了她们的茶也不跟她们说说话。直接就跟福晋说您月份大了,以后生下世子后还要照顾小世子,等世子稍大一些才又去请安呢?奴才今天可是看的真真的,福晋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很是伤心呢。”宜修从柔则那里回来,还没坐定,剪秋就开始叽叽喳喳念叨上了。
只是宜修还没回话,格格宋氏就抱着幅画跟了来,“侧福晋万福,”进门给宜修行了个汉人特有的万福礼后赶紧帮忙剪秋扶着她坐定。
“月姐姐何苦呢,还是和从前一般唤我宜儿吧。”宋月,以后的端妃,此时刚入府还只是格格,看着宋氏那红润的面色,宜修只觉恍若隔世。
“宜儿,我来是受人之托,你可还记得这个。”宋月说罢和剪秋一起,将手中的画缓缓展开,只见那画上画的是一对姐妹,乘舟游江南之景,只是那画空落落的,未题一字。
“绘春、剪秋,你们先出去吧。”看到这画宜修先是愣神片刻,只叫身边宫女离开。宋月也吩咐吉祥一起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两个人。
“我怎么会忘,”宜修缓缓开口,“从前家里只为姐姐一人请了西席。我看着姐姐学画画,心里喜欢。姐姐便每次画完后偷偷的用纸的背面也教我写了字,我只学会了这么一项,便更加努力地去练。我的字也就这么练出来了,后来姐姐看了我的字,只说我的字写的比她的好,她画了画就让我帮忙题字。”宜修摩挲着画,陷入深深的怀念。
“这画儿,画的是江南春色,我小时候母亲总是借口罚我和姨娘,我就老哭,我每次一哭,姐姐夜里就会来偷摸着找我,和我一起偷偷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姐姐每次会和我讲好些个她从书里新看来的故事。我们姐妹两个,最想做的就是一起去看看那江南春色,是否真的如书上说的一般,‘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我们也约好了,一定要一起去一次,这画上的内容,大抵如此。”
“是啊,咱们两家住的近,我和你姐姐也是自幼便相伴闺中。看着你们两个,我从小就觉得难得,别人家的嫡女和庶女向来是不合的,偏你们不是,你们不仅是姐妹,更是彼此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啊,连我也不能及的,如今为了个男人,真的值吗?你姐姐为着你不快,自入门后,对四贝勒一直淡淡的,你是知道你们府上的,她若一直这般对四贝勒,那你父亲和德妃娘娘又能饶过她?别人家女儿出嫁前都是为自己缝制嫁衣,赶制嫁妆,她却连夜画了这幅姐妹同游江南图,她的心意你可明了?”
宜修闭了闭眼,狠下心,“月姐姐你回去吧,多余的话不要再说了。你替我告诉四福晋,有很多事不是弥补就能善终的,即使非她本愿,伤害也是真真实实造成了的。这世界上谁来伤我的心,我都不会这般心痛,唯独是她,那才真是痛彻心扉。”
宋月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得你们自己想明白,我只是觉得,为了男人,可惜的很。罢了,心结哪里是一朝一夕能解的,盼妹妹你有朝一日可以想明白。”
宋月离开后,宜修又拿出那副画,打开细细看着,喃喃道,“姐姐,我知你是无辜的。只是妹妹不想将来因为你而心软,妹妹走了这么久,才能有了替自己讨回公道的能力。待到功成那一天,妹妹再好好补偿你,向你请罪。”
剪秋回屋后,看到宜修望着画发呆,忍不住低声相劝,“主子,你这是何苦呢?奴才分明看出来,您已经不怪福晋了,也对四爷,不似往日那般了。”
“剪秋,你喜好利刃吗?随身带着还会不小心划伤你的利刃。”
“奴才是女子,当然不喜欢这些刀啦枪啦,那是他们男人才会玩的东西。”剪秋疑惑的回答。
“是啊,哪个女子会喜欢伤了自己的利刃。可是当你左边出现一只狼,右边出现一条蛇,都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你,你再不喜欢这把利刃也得利用它,握紧它。”
“奴才听不明白,哪来的狼和蛇?”
宜修却仿佛没听到剪秋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担心这刀子伤着自己,总得给它裹上些布条,可那是姐姐,到底不是布条。更何况,我对她,其实还是有点心结的,等等也好。”
“主子在说什么?要等什么?”
“等些时候,你自然就会慢慢明白的。”
等播的种,发芽。
“姐姐,我今天又带了不少好东西来,姐姐你高不高兴啊。”说话的格格李静,未来的齐妃,这时候她才十二岁,自她和宋月入府,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入府后宋月跟着嫡福晋柔则住,而李静则是安置在了宜修房中。这两个月里,柔则和宋月先后有了身孕,而宜修这边因着宜修有孕,李静年龄小,四贝勒一次也没来,宜修和李静反而乐得自在,彼此之间也愈发亲近起来。
宜修抬头,只见一粉色稚嫩的身影,蹦蹦跳跳间进了屋。“姐姐姐姐,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我看你今天也没怎么吃。我别的不会,从前在家里嘴馋,老是缠着娘亲教我做好吃的,今天我不光给你带了好东西,还准备了东西在你面前做,哄你高兴,你欢不欢喜?”
宜修笑道,“我自然欢喜,你入府两个月,给我做了两个月好吃的,我哪有不欢喜的,只是怕累了你了。”
“姐姐对我这样好,和我娘亲比起来也是不输的。我不过是给姐姐做点好吃的,哪里就累了,更何况……”李静轻轻摸了摸宜修的肚子,“这里可是有个宝贝呢,这小宝贝以后是要跟我玩的,我可不能饿着他。”
“我对你好,说不定是因为我前世亏欠你呢。”宜修边说边轻轻点了点李静的鼻头。
“嘿嘿,不说这些啦,我今天除了带来做给姐姐的山楂糕以外,我还带了样好东西,我知道姐姐喜欢喝茶,内务府供给贝勒府的只有普洱。普洱喝了对娃娃不好,所以姐姐已经很久没喝过茶了,所以我带了茉莉花来,给姐姐做茉莉调饮茶,听说这对娃娃好。姐姐快来看,可有意思啦。”
只见那李静将茶叶放在锡瓶中,又放上了点茶的茉莉花,那花全是半开半含的花蕊,按三分茶一分花的比例放好,“姐姐你不知道,这花啊,放少了会没有花味儿,放多了就盖过了茶香,喧宾夺主了。”宜修只觉得李静蹦蹦跳跳忙来忙去嘴却停不下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粉色的小鸟,“我以后叫你静儿吧。你可愿意?”
“好啊好啊,娘亲也这么唤我。”静儿边回答,边将锡瓶放在竹茶炉中隔水加热,水一沸立即取出。掏出一块绢子,将瓶中的茶叶取出,又放在绢子上跑出去拿在阳光底下去晒,边晒边等在一旁。
剪秋在一旁笑道,“这静格格,真是小孩子性子,整天啊,都不知道愁为何物,乐呵极了。”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就怎么不是岁月静好。又有什么好愁的?人生得意须尽欢,你笑她是小儿心性,我还觉得你是杞人忧天呢。”
晒了两个时辰,静儿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赶忙用晒好的茶叶烹了茶,这茶水一倒出来的时候,真是花香袭人,仿若置身花海,宜修笑赞,“从来佳茗似佳人,真是诚不我欺,我好像看见一位身伴花香的美人儿呢。”
“姐姐这就夸上我啦,还没完呢。”静儿又往茶水中加了牛奶、蜂蜜。“姐姐现在再尝尝吧。”
“这真是奇了”,宜修品了口道,也亏得你这小脑袋能想出来这样新奇的一招来。”
正说着,宜修放下杯子,脸色苍白,“快,叫接生嬷嬷来。”
宜修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生产时的痛苦,但有些痛似乎只要开个头,就能带给人熟悉的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思考,疼痛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旁边的接生嬷嬷还在说,“侧福晋不要怕,谁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
换成是平时,宜修一定要和她争论,既然都是这样过来的,己所不欲何苦再施于人?女子为什么要用言语去伤害另一个女子?但她现在没法争论,也没法思考,全身心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己要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来到这个世上。也在心中默默地念起了佛,想要神佛保佑世间的女子再不会因为生产而失去生命,也不禁在想,“梦中”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可还来不及深思,疼痛感就像一辆载着满满货物的鸡公车,猛的从身上碾过去。宜修再也忍不住,痛呼起来,那声音再也听不出平时的沉稳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婴儿哭声,宜修再也忍不住,留下眼泪,只是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累的昏了过去。接生嬷嬷则是高兴得赶紧去向四贝勒道喜讨赏。一时之间,四贝勒府上下,整个一片的花团锦测的热闹。唯有剪秋守在宜修身旁默默流泪。欲知宜修之子出生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