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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外依旧是来时那般的热闹和诡异。
时迩踏出婚房的门槛,眸光一转便开始寻找元生的身影。
只见宅院深深,漆黑的天穹下,孤寂的老宅在恭贺庆祝声里显得愈发沉寂萧索。
宾客喧嚣,举杯交错间众人神色恍惚。
时迩仔细望过去,才发觉那些人脸上都蒙着厚重的雾色,根本看不真切。
她往前走,正待要转过一处长廊的拐角,却在下一瞬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热闹的宾客间,有一人手支于桌,修长指节握着瓷白酒盅轻晃。
笑意温柔宛若江南三月的春风,吹过人间所有的荒败颓唐。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眸微抬朝她望来。
分明只一瞬,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时光漫长。
他略颔首,朝她轻举杯。
时迩点头错开视线。
垂在长袖里的手指捏着骨节。
这种时候,她居然不合时宜地荒唐想着,他真是生得好看极了。
便是她三百年如一日泡在归岐山那样美人如云的地方,也从不曾为一人停住视线。
饶是如此,她还是留了心眼,有心去探,却感知不到他身上任何气息,便只当是元生幻魇里本来有的假宾客。
她抬起脚步,忽略那边若有似无的视线,朝着原来的方向走。
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了一道杀猪般喘着粗气的声音:“救、救命!”
眸光复杂一闪而逝,她身形微动,转瞬便朝着声源而去。
时迩很快便出现在叶承哭嚎的地方,只见先前还能平淡地同她谈笑风生的元生,如今周身鬼气澎湃。
他死死拽着叶承的脖子将人按在一边的墙上,皮肤苍白的颈项间青筋暴起。
像是比被他掐在手里的叶承还要难以呼吸。
眼见着元生情绪不稳定,若是再不有所行动,按照他这股子凶劲,她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拧断叶承那小子的脖子。
时迩手上转了道灵蕴,靠近他们两人,低声道:“元生,你在干什么?”
元生双眸漆黑,紧紧咬住牙关,好半响才像听见了她的声音,缓慢转过头来。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的杀气:“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待着,如今出来,是要找死么?”
时迩停在他五步以外,“你为何要杀他?”
“他该死!”元生低声吼着,“他们这些人,畜生不如,活着只会带来罪孽!”
“若不是这些人,依依何至于遭受那般凌.辱,迟家又何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眼看叶承脸色已经发青,两只大眼睛里的黑眼珠已经不受控地往上翻。
时迩轻抿唇,只能赌那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你如今为当年之事牵连无辜,为了依依,为了迟家,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相逢,她还能认得出你吗?”
元生发黑的眼眶里眸光一滞,一行黑色的鬼息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身体微微发颤。
却也只有一息光景。
时迩正待将手里的灵蕴丢出去,却见一道白色流光从旁飞出,直击中元生的手腕。
一声脆响,随即是四分五裂的酒盅碎末。
有水流迅速汇聚,眨眼间卷住了软倒下来的叶承,将人往她身后拖。
时迩仓促间回眸,便看见先前在长廊拐角处见过的那张脸,还有他微弯的懒怠无谓的唇角。
眼睫眨动间,余光扫过他腰间散着碎芒的玉牌。
她没来得及去想他究竟是何人,也没能关注被他拖回来的叶承,眉心跳动,只觉身前属于元生的鬼气忽然凶戾阴寒起来。
时迩回头,耳边响起元生似泣似诉的凄厉话语:“可是她又在哪里呢?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那些折磨!”
“她若是能回来,一百年了,为何从不回来见我……哪怕只一面,便是要我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又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鬼气迅速膨胀翻滚,黑气绕着元生盘旋,他的眼眸里满是摧毁一切的恨意。
迟府花园里的景象开始虚化,化作更多的黑气,挣扎着朝他们席卷而来。
时迩眼前不合时宜地发黑,她忽地闭了眼,大红婚服的袖摆里,指尖用力掐在掌心。
体内灵蕴流转,迅速结出防护罩护在三个人身前。
元生蓦地轻笑一声:“其实我今日,已经决定放过你,只是你不太听话,非要和我作对……那就,一起去死吧!”
将整座迟府包绕在内的幻魇开始颤动,所有模糊的人影在瞬间消失。
剩下孤零零的红灯笼和绸带随着鬼气剧烈地晃动,汹涌的气息猛地朝时迩的护罩撞过来。
元生站在鬼气漩涡的中心,操控着所有的鬼气将他们彻底缠住。
时迩的护罩在她又一次不受控闭上眼时,终于承受不住而轰然碎裂。
本以为接踵而至的伤害下一瞬便会落在身上,睁眼时,却发觉有水蓝色的波光护在了她面前。
时迩没回头,声音很轻地说:“多谢。”
那道声音很好听,像他人一样,有如春风般温暖的意味,只是语调懒懒:“客气。”
时迩很快调整好了气息,再抬眸望向元生,眸光却闪过意外之色。
元生的身后,鬼气最为狂乱的地方,站着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素白人影。
是她在狂风暴雨里抵达林棠城,在城门以外,见到的那只懵懂的女鬼。
时迩不知她怎么会在这种凶险的时候出现在此处,见她分明受到元生鬼气的侵扰,眉心紧皱依旧望着自己。
明明脆弱如此,还想穿过鬼气靠近她。
时迩的声音有些冷,几近喝斥,“别过来,回去柳树下,等你要等的人。”
一句话,喝住了两只鬼。
女鬼轻皱着眉,有些局促不安,却始终不愿意离开。
元生冒着黑气的眼珠微颤,他僵硬地转身,望向那只容色寻常、状若稚子的女鬼。
披着红色披风的女鬼在元生转过来,看见了他的脸以后便愣住了。
神色明明懵懂,一副依旧游离在所有状况之外的模样,眼角却有豆大的黑色鬼息不受控地坠落。
鬼息冰凉,尚在空中便化作黑气消散于无形。
因着元生这一愣,朝着他们冲击而来的鬼气便停滞下来。
眼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站在后面的男人轻声笑了,“还以为你就那样盲目自信地来闯这处幻魇,原来是我错判。”
时迩唇角微抿,没说话。
与女鬼有一面之缘属实是意料之外。
借她伞和披风是归岐山王女必修的仁慈和教养。
来闯幻魇是走投无路的逼不得已。
她原以为元生不过邪而已,谁知碰上他、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和罪孽,才知自己似乎撞上了一块不能回头的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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