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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洛一早被电话吵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早上八点。
直觉告诉她，顾渚不是来约她见面的。
“喂。”她摁下接听，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说话。
“顾渚，”宋清洛皱起眉头，“怎么了？”
“宋清洛……”顾渚声音沙哑，好像每个字都是沉重的，“刚刚奶奶给我打电话，说爷爷去世了。”
宋清洛骤然愣住，但很快冷静了下来，她翻身从床上坐起，听得电话那头说道：“我现在要去机场，你帮我和黎宁他们……”
“顾渚，把你家定位给我，”宋清洛打断他，“收拾你需要的东西，然后在家等我。”
顾渚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有些发懵，奶奶强忍哭腔的声音还一直在他耳边，挂断电话之后第一反应是想听听宋清洛的声音。
哪怕连理由都找的拙劣。
她的声音冷静、稳定，没有安慰，却让他短暂地抽离出了方才的状态。顾渚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着手在消息正式公布之前尽量安排周全。
宋清洛给刘书正打了个电话请假，说自己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她最近论文进度很不错，刘书正干脆多给她批了几天。
她正开着车往顾渚家去，就接到了外婆的电话。
老人家热心，今早出门时遇到了来顾家的救护车，就跟着去陪了会顾奶奶，现在才得空给宋清洛打个电话。
外婆说昨晚人还好好的，她在楼下跳舞时还遇到了遛弯的老两口。听顾奶奶说是今早起来发现人叫不动，医生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发凉了。
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却也世事无常。
外婆叹了口气：“估计追悼会就这几天，你有空的话还是回来一趟。”
宋清洛应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
外婆的电话挂断，宋清洛刚好到顾渚家门口，却被保安拦住，她也懒得麻烦，干脆把车靠边，给顾渚发消息让他下楼。
没一会，她就看到顾渚穿着一身黑，从门禁那里走过来。
他坐上车，还来不及说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宋清洛看到他接起电话，抬头往玻璃外看去。
小区离嘉礼总部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那边的大楼。
顾渚在电话里安排着对外公布的各项事宜，爷爷身体一向硬朗，公司里甚至没有做过这样的预案，因此公开的渠道和媒体需要选择，话术需要斟酌，顾渚必须选一个对嘉礼影响最小的方式。
这些事情很多年前他经历过一次，但那时尚有爷爷奶奶挡在前面。
嘉礼集团的官方网站调成了黑白色，置顶页面挂上了讣告，顾渚的电话开始一个接一个，从出发到机场都没有断过。
宋清洛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给楚晗发了个消息，让她要是有空来机场帮自己把车开回去。再抬头看向还在打电话的顾渚。
“走吧，”她去后面拿出行李箱，朝他比了个口型，“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买的最早一班飞机，几乎是卡在最后时间登机，顾渚坐在位置上，把手机关机。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
对方的指尖带着些凉意，安抚似地轻轻蹭了蹭他手上的骨节。
他转过头，看到一双满是关切的眼睛：“要和我说说话吗？”
顾渚闭了闭眼睛，反握住她的手。
“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之后给我补过生日。”
“我说我都多大人了，哪有二十八九还天天把生日挂在心上的。”
“还好前几天在京华见了他一面……”
宋清洛沉默地听着，她知道现在的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亲人离世之痛，他们都太有经验了。
飞机落地之后，两人打车赶回了小区。
外婆还在顾家，见到宋清洛和顾渚一起进来时愣了愣。
家里有顶事的人回来了，宋外婆也不再多留，她站起身跟顾渚低声交代了下情况，说有需要随时来隔壁找他们。
顾渚郑重地道了谢。
外婆跟宋清洛一起回到家里，把门关上才问道：“我之前就听说小渚在追你，你和小渚在一起了？”
“没呢。”宋清洛弯腰换鞋，“我最近刚好没事，就早点回来陪陪你们，顺路和他一起。”
她说的也不是假话，陪顾渚回来是真，想回来和外婆住几天也是真的。
妈妈和外公都是因为疾病去世的，他们在离开前都给亲人留下了很长的缓冲时间。
这还是宋清洛第一次面对一个人的突然离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没呢”和别的否定不一样。宋外婆大概知道了她了意思：“你自己有数就好。”
顾爷爷留下了遗嘱，丧事一切从简，故而追悼会也没有邀请太多人，宋清洛开着宋敏的车带着外婆一起来，她们坐在后面，在仪式上第一次见到了顾家的其他亲戚。
顾长鹏和顾长程作为顾爷爷的亲弟弟坐在第一排，宋清洛还看到他们擦了几下眼睛。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来长渝是为了和顾渚争夺股份的继承权，宋清洛几乎要为他们感动。
血浓于水，但被利益稀释。
话事人的离世并没有对嘉礼的股价造成太大的波动，背后顾渚做了多少事情只有他知道。
宋清洛看着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致辞的顾渚，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色，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
追悼会的最后，是献花和告别，宋清洛跟在外婆身后，拿着一只白色的菊花放到黑白照片前。
而后站直和顾渚握了握手。
他们再次手掌相握，宋清洛低声说了句：“节哀。”
参加完典礼回去已经是傍晚，宋敏做了饭让他们直接过去，饭桌上宋清洛收到了顾渚发来的消息：
【顾渚：明天一起回去吗？】
宋清洛看着手机，想起今天他憔悴的样子，想到一个地方。
【宋清洛：你忙完了吗？】
【顾渚：嗯。】
【宋清洛：那后天回去可以吗？】
【宋清洛：给我一天时间。】
【顾渚：好。】
宋清洛看着消息，凑到宋敏面前：“大姨，车再借我一天呗？”
于是顾渚第二天一早收到了宋清洛让他下楼的消息。
她坐在车里，隔着摇下来的车窗，朝他挥了挥手：“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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