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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就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扯过顾珉的胳膊道,“你下午要出去吗?是要带我出去吗?拿衣服也是为我出行准备的是不?”
我的衣服大多宫里尚衣局定的,过于繁复夸张,实在不适合走街串巷。
男子凉凉地看了看我扯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避了避,“小公主,你存人性,灭食欲的夙愿太过深切,本王莫敢不从呐。”
我后牙槽咬的嘎吱作响,“我从明天开始还不行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让本王来助公主一臂之力,早日完成夙愿。”说罢,男子起身便作离开之势。
我连忙巴巴抓住对方的衣摆,可怜巴巴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我不节食了,以后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我都听你成不成?”
男子微微调整了调整姿势,指指那楠木食盒,“那这点心……”
“我吃。”我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忙道。
“那这衣服……”
“买都买了,退了多不好,留下留下。”我起身就要去护下那衣服盒子。
顾珉一挥手,云庆忙将衣服和点心齐齐放下。清浅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瞥了我一眼,便打算退了出去。
我斟酌再三,不放心道,“那下午……”
男子居高临下,面容倨傲地淡淡道,“下午再说吧。”
说罢,一拂衣袖,气宇轩昂地踏步出了门外。
就在我咬牙切齿准备一双鞋扔向他高傲的后脑勺时,一声满不在意的悠悠之声传来,“下午要是下雪了,那就等雪消了再说吧。”
我一个趔趄,没拾起鞋,差点栽倒在床榻边。
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恨恨道,“不带你这样玩人的,说好的一块出去,怎么到头来也不给个准话。”
言闭,我忙屁颠屁颠地翻那衣服盒子,刚进屋的沁香沁雪的嗤笑声,我权当没听见。
一件青蓝色的夹棉男士短袍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面,看大小应该是按我尺寸做的,布料舒适,做工考究,低调又不失矜贵。
我愣愣地看着这衣袍,伸手抚摸着衣袍,入手丝滑,质地垂凉。
我还从来没有穿过男装呢。
一股暖流轻轻地滑入我的心底,像冬日温柔又坚定的暖阳,将心底苦寒已久的地方温温握住,我深深吸了吸鼻子,定定道,“你俩来帮我试试,我下午出门就穿它。”
沁雪和沁霜无语地看了看彼此,可我现在无暇顾及她俩。出宫的机会那么少,这次受伤后,别说出去了,就连眼前这个大门都没有出去过。
那日进西陇城,也只是坐在马车上,从窗帘后面匆匆一撇,至今对那街市都很是很是向往呢。
西陇护府虽地处偏远,但是作为大晋大晟和北漠贸易往来的重要地方,再加上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城里肯定很是热闹有趣。
刚才顾大殿下说什么了?下午不下雪的话可以出去!
真好!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西陇的冬季这么高冷,我养膘千日,正是用膘一时的好机会!
再加上我在沈大侠那受的针灸之苦,我再不出去释放释放,我都觉得憋屈死了。
想到这,我三下五除二,将那身男装穿好,沁香将我的长发学着男子的模样,高高挽起,稳上玉冠,我板着一张面孔,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嗯,不错,很有男子气概嘛。
此时刚过未时,我巴巴地看着窗口,望穿了冬水,也不见顾珉的身影,不由有些沉不住气地想,这家伙不会不出去了吧,或者,这家伙不会骗我的吧?
想到这我肯定地摇了摇头,顾珉不会骗我。
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他肯定不会骗我。
思及此,我不由拍拍脑门。笑话!山不就我,那我去就山呀,我现在出门了,一会在外面就能多玩一会。
我一把翻出自己的那把短刀,往身上一别,便独自大步摇摇地往顾珉房间走去,结果到了顾珉的房子,才被云庆告知顾珉到园子里去了。
我只好转身往园子里去。
我一直在养病,所以虽在都护府里待的有一段时间了,可说实话,对着园子的路很是不熟,七拐八绕之下,便彻底走迷路了。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就这样原地等着,看有没有婢女们路过,我好跟着走,却发现,不远处,传来苏言卿笑嘻嘻的声音,“我还想着真遇上了什么铮铮铁骨之人,还想着好好跟他猫捉老鼠地玩上一玩,没想到这么快就给露出来马脚。”
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刚想高喊一声,却听见顾珉的低越的声音传来,“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他敢动悦之,我就不可能留着他的命,现在暂且不杀他,是想会会,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只听苏言卿语气一滞,思索道,“只怕那人心思深沉,他若不提卢煜,我还真想不出破绽,只是他口口声声的王又是何人?”
我心下大惊。
卢雯那张娇扬跋扈的脸和庄王殿下那张阴厉狠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由感到心下一凉……
“公主,这里风大,要不要奴婢给你那个暖炉来。”耳边突然传来婢女的声音,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墙下已经站了好一会。
那边说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忙挥手作罢那宫女。
我急忙忙刚要转身离去,结果还没走过廊子,就狠狠地撞在了一个好大结实的怀里。
好闻的松木香霎时间扑面而来,一双大手稳稳地拖住我后跌的趋势。
我揉着酸爽的鼻子抬头看去,顾珉一身藏蓝色长袍束身,宽肩窄腰,器宇轩昂,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漆黑分明眼眸里,写满了关心。
幽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在我脸上看了一圈,叹声道,“你都听见了?”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其实也没什么,我和言卿一直在查那日袭击你们的人马,。”
见我不语,顾珉沉沉道,“之所以一直没给你说,是因为好多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我闻言忙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
一旁的苏言卿见状,笑了笑,“小丫头,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都快要当新娘子了,就想想开心的事吧,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有肃王殿下呢,你就根本不用担心的。”
原本高兴的心情此刻突然渐渐冷却。
这几日在顾珉的照顾下,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在大晋的种种,那些久违的回忆慢慢袭上心头。
大晟同大晋之间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也不知小九和逸儿在大都郡过得是否顺遂。
我苦涩的扯了扯嘴巴回应着苏言卿,那家伙见我一时情绪低糜,只好收起折扇,“那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穆易兄。”
顾珉闻言,点了点头,苏言卿便折扇一揖,走了开去。
顾珉低头细细地将我打量了一遍,对我女扮男装的样子很是满意,看了会,还是摇摇头,“还是不像,这眼睛和这鼻子,一看就是个女孩子。”
说完,似是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膀,说完便没再言语,轻轻挽起我的手,缓步往府外走去。
夕阳下的西陇,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土墙与山峁,阳光一照,像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暖暖的洋洋的。
宽阔的街道的街道上,虽然没有大都尉的繁华与车水马龙,但也很是热闹非凡,街边的布满各种小摊,食铺的各种包子烧饼的香味扑鼻而来,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很快便将我刚才心底浮起的不愉快从脑中散的无影无踪。
有大晋的商人开着铺子,卖着南方购来的大米、茶叶,和布匹等等,也有北漠来的游民,羊皮铺地,摆开来各种银饰,香料和各种风干的牛羊肉干。杂耍的艺人们画地为圈,变着法地演绎着各种杂技把戏。更有三五的路人围着套圈的栅栏,用竹编成的细圈套着摆在地上的小玩意儿。
顾珉拉着我慢慢走过热闹的街市,最后在街角的一个小铺子跟前站住了脚。
我抬头看去,是一家凉皮子店。
我在游历杂记相关的书上有看道过,西陇与大晋不同,多以面食为主,而这凉皮就是其中一种有名的小吃。
所谓凉皮,是将揌好的面在凉开水中细细洗好,洗出的面浆静置一夜,倒掉浮层的清水,将剩下的面浆过了筛后,按量加入些生粉,细细搅匀,取一大勺,摊匀在专门的锣锣上,在沸水中蒸个少许,揭开,便是一张晶莹剔透的凉皮。
顾珉拉着我,抬脚便走进了店。
店铺不大,只摆着四张长桌,顾珉拉着我在靠近灶火的那个桌子坐下,“老板,豆钱钱饭还热着不?”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从灶台上抬起头,看了眼我两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顾珉身上笑道,“热着呢,客官,好久都没见你了,我这就给你端来。”
大娘高高的颧骨上,两朵红红的高原红,身材高大,嗓门甚是洪亮道,“老汉子,端两晚豆钱钱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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