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总,擦一下吧。”
小陈总拿出纸巾递到了重台手中,如今重台也算是半只脚踏进玄术师的门里,也知道玄术师需要救助应联系归一而不是医院。
在甘遂受伤的瞬间,全力用出最后一击的邪祟便彻底消散,重台另一只没有拉着甘遂的手上还残留着因为秘术法阵过速生效的法阵烙印的痕迹。
重台正是因为信任小黑能在第一时间接住甘遂,这才选择解决先邪祟,永绝后患。这样看来,反应最慢的反而是跟重台讨价还价想要住进玉石中的黄十六伯。
待黄十六伯被血腥气激得一惊,发觉甘遂好不容易调养好些了的身体因为这意外,状态竟是直接跌回了原点不说,甚至比黄十六伯刚见到甘遂的时候还要差。
归一的人抵达时,重台见许冰也在其中。
想起甘遂那日在小院儿与许冰的对峙,有些搞不懂这俩人是如何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能演一出挚友决裂的戏码的。
许冰提着器械走进别墅院内,看到脸上沾着血,以一种似分析似剖析的目光看着自己,脚步一顿,又随着其他同事继续朝甘遂所在的房间走去。
在甘遂倒下后,被悬空抬起时,小陈总也意识到了这院内的确有着什么他看不见的存在,忙让离房门近的助理打开门后,将甘遂安置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
归一的人看到从院内直至屋内的地面上淋淋洒洒滴落的血迹,已然心道不妙,许冰的脸更是阴沉。
在见到甘遂的满口鲜血,后背的衣物布料已经因攻击破烂,染着不断涌出的血液,伤可见骨。
“无关人员都出去。”
归一的人喊话,小陈总快步走到门口准备照做,扭头却发现重台仍旧站在屋内。
许冰也注意到了死死盯着甘遂后背伤口的重台,重复了一遍:“无关人员都出去。”
“我是他的同门。”
因为玄术师派系众多,因为各派系的玄术不同,玄术师的体质也存在着差异,为了更好协助归一的治疗,归一的人在进行治疗时,是允许一位伤者的同门在场的。
听到重台的话,许冰持怀疑态度,不过在看到一旁的黄仙儿从重台身上掏出了一块儿和甘遂相差无几的玉石后,许冰背过身去为甘遂进行伤口处理,不再多言。
“早知道这小娃娃命薄,没想到这才几天就不行了,还签了那契约,亏大咯。”
黄十六伯将拿到手的玉石在手里掂了掂,留下自己的气息后又塞回了重台手中。
在碰到重台手的一瞬间,却被重台抓住了手腕。
“你!如何……”
黄十六伯此刻是脱离肉身的精怪状态,重台这样的人类这般抓着祂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十六伯嘀咕了一句,就听见重台问道:“今天这伤会加重他身体玄术反噬的情况吗?”
归一的人将妨碍清创的衣物剥去后,伤口没有了衣物的遮挡便显得更为狰狞,表皮上的血液被擦净后,可以看见伤口边缘残存的邪祟气息,像是浓稠的液体一般夹杂着血水黏在伤口的血肉上,往深处看去,可以看到因攻击翻起、划开的烂肉。
重台敛目,只觉喉间干涩,连吞咽的动作都有些滞塞。
“这是肯定的,身体内部本就有邪祟污浊,外部受创,这下可有的受的。”
归一的人对甘遂进行了生命体征的检测与伤口的初步处理后,准备将人带回归一,入院治疗。
重台理所当然的跟着上了车。
还有回到玉石中的小黑以及黄十六伯。
甘遂一直没有恢复意识,重台看见甘遂身上的体外光辉全数消失了,这是甘遂此时完全丧失自主意识的证明。
在归一将甘遂抬上车前,重台已将甘遂外衣衣兜里的《秘术之书》拿走,这书甘遂总是随身携带,足以见得这书的重要性。
黄十六伯与重台一同站在手术室外,等候着手术进行。
邪祟的那蓄力从背部袭来的一击,不仅使甘遂被污浊气息侵蚀,还击断了甘遂两根肋骨,戳在了甘遂的肺叶上。脊柱也有一定的损伤,但并不严重,恢复后基本不影响行动。
归一和医院给重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归一接待的全是玄术师以及修行之人,不论是手术室还是病房,到处都贴着各类效用的符咒,就连天花板也绘制着巨大的阵法图样。
重台惊讶的发现归一里竟是有着精怪医生、精怪救助部门。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就是见识少了。”
黄十六伯回到了宠物貂的肉身里,趴在重台的肩上,用爪子指了指刚刚路过重台、身着归一服饰但却有半张脸仍旧是精怪模样、长条的尾巴在身后摆动的精怪医生说道:“归一可以说真正处于人类与精怪灵体的平衡点上。”
“像你这般奇怪的存在,如果在人类社会活不下去了,也可以来这里。”黄十六伯凑在重台耳边说了一句重台不明含义的话。
甘一廷、老余、池修三人到时,手术已经结束了,甘遂仍旧未醒来。
在特制的灵气充沛的病房内,甘遂面无血色,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束缚着脖颈、手脚,趴在可以露出脸的特殊构造的床上。
许冰将重台单独叫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又向甘一廷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这样的束缚可以防止他因为身体的疼痛下意识乱动、影响骨骼的生长或造成错位,经我们的检查,归一这边是建议以后不要让他使用玄术了。”
许冰知道这对于甘家意味着什么。
池修是外姓弟子,即便学习的是甘家玄术,但血脉不通,一些只有甘家人才能学会的玄术需要甘家血脉才能够传承。
这并非单纯的血脉传承那么简单,就像甘遂刚出生的时候,需要甘一廷以灵气为墨在还是新生儿的甘遂整条脊柱上绘制甘家传承咒语一般,这便是甘家的“伐髓”之法。
每个家族都有各自从不外传,也无法外传的玄术,甘家的伐髓术也是如此。
这伐髓术并非是世人所听说的洗经伐髓,而是一代一代相传的与老祖宗的连接能力。血脉只能证明是甘家人,但只有成功完成过伐髓术的甘家人才能够真正拥有甘家老祖的力量。
更是在生命走到尽头后,顺着这如同脐带一般与老祖宗的连接,回到甘家魂冢。
甘家每一代弟子都需要在出生时受这道术法,这是‘因’,直到为下一个甘家弟子施展这道术法,这才算是结了这个‘果’。
完成因果,在生命尽头,无形的连接自会引导甘家弟子走向甘家魂冢。
投胎也好转世也罢,魂冢才是真正的归处。
在阴司判定好每个魂灵的因果缘债后,了结一切的魂灵会在魂冢相遇。
甘一廷叹气:“他已经为甘家付出够多了。”
甘遂若不能再使用玄术,他的‘果’如何了结?死后岂不是成了无归处的游魂?
直到今天甘一廷才得知甘遂早在异国的时候就已经被玄术反噬了,若是他知道甘遂的情况,是万不可能要求甘遂继续完成修行的。
甘一廷自甘遂出生就看出了这孩子的优秀,甘遂也的确从未让他失望过。
年纪小学艺不精时被邪祟精怪生吞全数生火、抢夺魂灵。甘一廷本以为这件事会成为甘遂的心理阴影,导致甘遂畏惧精怪邪祟而放弃玄术师这条路,但没有想到甘遂更是因为这件事坚定了成为玄术师的决心。
如今即便学艺精湛,保命护身的玄术却成为了伤害甘遂之物。甘一廷不知道这些年在甘遂得知自己不能使用玄术的消息后,是如何熬过来的,在异国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亲友,甘遂又该如何对抗想要伤害自己的邪祟。
“需要忍受玄术反噬之苦的为何不是我,我活了这几十年,也活够了,该是我去承受这些……”
没有父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痛。
老余在一旁安慰着甘一廷,尽管两个人都深知,做玄术师这一行,危险重重,每个人都是做好了觉悟才走上这条路,但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受罪,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黄十六伯活了太久,作为精怪也无法共情人类此时的情感。在祂看来甘遂没有生命危险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懂为何甘一廷还要散发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
听见黄十六伯在自己耳边喃喃,重台道:“若你有一日修为尽失,你会作何感想?”
黄十六伯挠了挠自己的肚皮:“死期将至罢了,有何感想?”
“如此不怕死,为何还要与甘遂签下主仆契约?”
“你这小娃娃这话就不对了,修为尽失若是已定的结局,我自然只能静待死亡,但现在我现在灵力充足、精力充沛,如何让我对于将要到来的危险不做任何防范?”
“你都知道做好防范,他为何不知?不,他应当知晓。”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都……”
重台朝甘一廷走去,不知与之说了些什么,甘一廷竟然带走了老余和池修,独留重台和黄十六伯在病房。
黄十六伯预感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由重台身上传来,从重台的肩头跳下。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重台看着躺在床上的甘遂说着这话,下一秒看向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的黄十六伯。
“需要你的帮助。”
黄十六伯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发都要炸起,那哪里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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