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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云院子里有一棵高大樱花树,每年三月一片嫣红。
树下有一个秋千,是沈作霖亲手做的。
那时她年幼,最爱做的事就是让沈听肆推着她荡秋千。
沈卿云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必通报。”说罢便直奔院中。
屏退了知念、向烛,她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荡着。
如今她已长大,坐在秋千上显得有几分局促。
从幼年牙牙学语到如今及笄称呼似乎只是眨眼而已。
她觉得自己像一片树叶,年幼时在父亲这里停留,长大了又到夫君家停留。
好似女子一生都在漂泊。
沈卿云想起了她的母亲,外祖父家离京城甚远,快马加鞭也要四五天,至今她的母亲有多久没回去了?
那时她豆蔻年华因父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千里迢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婢女爬床时她会不会也曾有怨?
自她记事起父母亲便鲜少一同陪她玩闹过,时常是分了开教导她。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江绾一还有好几个姨娘呢。
是她大了,兄长同她说过。
兄长那时也不过是个比他大几岁的孩童,只知晓原先父母恩爱,因多了一个庶妹,父母便再没一同陪他过。
母亲在沈卿云知事后便常年礼佛了,府上大大小小事物都是由管家在管。
二人心中不免对这个庶妹愈发有怨言,年幼的他们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只是打心眼里不喜欢那个庶妹,总是对她退避三舍。
母亲时常教导他们要相亲相爱,但他们自始至终都做不到,最多只做到了维持表面上的恭谦。
长大后沈卿云知晓此事与当时年幼的沈入画并无关系,甚至她母亲的行为也能让人理解。
一个底层女人,那是往上爬最便捷的方式。
可是她的母亲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母亲温厚纯良,出嫁前美貌便名扬京城,家中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商贾,出嫁后与丈夫恩爱和睦,祖母未曾有过不满,府上井井有条。
为何要受这无妄之灾?
她的母亲不能做善妒的主母,那她便要替她的母亲怨。
所以人人都能原谅,唯独他们不可以。
身后突然被重力一推,沈卿云轻飘飘地荡上了高处。
她蹙眉侧过头去看,是徐氏带着嬷嬷站在她身后,面上还挂着浅莹莹地笑。
一如多年前。
人人都说沈丞相与夫人爱女如命,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他们为何这般疼爱一个将要泼出门的水。
徐氏却不以为然,只看了眼在荡秋千的她,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哪个能不疼爱。”
她讲话总是这样温温柔柔的。
沈卿云下了秋千,有些雀跃地奔向徐氏,“娘!”
徐氏嗔怪道:“都成婚了,还是这般没规没矩。”说罢又疼惜地拉着她左看右看,“瘦了。”
沈卿云倒是没发觉,“哪有,”她娇俏地拉着徐氏,“娘怎的知道卿卿回来了的?方才我还让小厮们不要通传的。”
徐氏眼睛一寸一寸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轻描淡写道:“今日你兄长归来,娘想着来碰碰运气。”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开口道:“夫人这是想王妃了,日日都要来这院中睹物思人呢。”
嬷嬷是徐氏身边的老人了,徐氏也没苛责她多嘴,只温声道:“莫要胡言。”
沈卿云有些心疼地看着母亲,“卿卿不孝,日后定常来陪伴母亲。”
徐氏拍了拍她的手,“不必不必,出嫁女总往娘家跑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议论。”
沈卿云心中涌起无尽地悲伤,因着那几句议论,她的母亲有多久没回江南了?
她如同不懂事的孩子般,略有些胡闹道:“卿卿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
徐氏只笑了笑,心知她有分寸,只偏头看了看问道:“怎么没见王爷一同来?”
沈卿云顿了顿,不愿让母亲忧愁,含糊道:“王爷有事物要处理。”
徐氏温温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虽说夫妻二人要相互谦让,但多半是女子在一让再让。为娘的只担心你受委屈。推让一次或许没什么,但婚姻事关后半辈子的事一定要慎重,你父亲虽已没了官职,但只要你一句不愿,和离不是难事。”
沈卿云只觉得鼻头一酸,眼里泛着泪花,被她强忍下来。
不知何时徐氏鬓发间已见缕缕白丝。
母亲也曾是外祖父母的心肝,现如今却被禁锢在宅院中守着,先是等她的父亲,后来是等兄长和她。
后来外人唤她“徐氏”,父亲唤她“夫人”,她和兄长唤她“娘”,下人唤她“夫人。”
还有谁记得她有名有姓,唤“徐青梧”。
沈卿云幼时最先学的便是这三个字。
在成为父亲的妻子,沈卿云和兄长的母亲之前,她先是徐青梧。
可这三个字似乎要被他人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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