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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言希一个又一个地问过去，追查到散播谣言的源头，让那个男生在全班同学面前承认这是他瞎编的。
本以为这场闹剧可以就此落下帷幕，没想到，男生读完道歉信，又出现了新的谣言，有人说，估计郭艳就是为了他吃的药，要不然他干嘛帮人家。
郭艳只觉得无语，柯言希却越来越崩溃。
“都是因为我。”她对郭艳说，“你骂我吧。”
郭艳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真的。希希，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好不好？”
柯言希抬起通红的眼睛：“对不起。”
郭艳强行拉起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从她母亲去世后，就有这个症状了？”
“是。她妈妈临走前，给她录了一首海底，她是听着妈妈的歌声走出来的。但现在，她没法再听这首歌了。”
“为什么？”
“学校里，又发生了一些事。”
“被造谣的是你，但却引起了她的强烈反应，是这样吗？”
“我跟她说了很多次，我无所谓的，但是她就是心里过不去。”
“这也是一种典型的症状，患者容易将所有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那些伤害到别人的事。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配合治疗，会好的。”
医生说会好的，郭艳松了口气，回学校后就监督柯言希每天按时吃药，揍传谣言的人，即便被老师叫了好几次家长，差点被记过。
她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把好友拉出泥潭。
却没想到，几个月后，柯言希停药、似乎已经恢复的这天，广播里响起熟悉的歌声。
“这是高二六班全体同学，为柯言希同学点的生日歌。”广播中的主持人说。
几个男生女生回头，笑嘻嘻挤眉弄眼：“喜欢吗？专门给你准备的惊喜。”
“可惜郭艳请假了。”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呢，就连说话者本人也不知道，“不然还准备送她一瓶避孕药的，你们是好朋友，生日也一起过得了。”
柯言希按着桌子，突然站起身。
几人笑容僵在脸上。
广播里正放到：“总爱对凉薄的人扯着笑脸，岸上人们脸上都挂着无关，人间昙花一现……”
柯言希扯起一个笑脸，穿过人群，走出教室。
六班学生注视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班里静了很久，没有人敢说话。
……
柯言希死了。
死于自杀。
被发现时，她平静地躺在结霜的花坛里，身下盛开大片鲜艳的花，因为天气冷，血凝成红色的冰晶，就像花一样。
警方调查死因，查出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同学们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平时看起来挺正常一个人。
然后就是惋惜，年年都是三好生，挺优秀的，除了唱歌老走调，性格也很好，整个人没缺点。
大家知道柯言希和郭艳关系好，班长还特地找郭艳谈心，希望她不要太过悲伤。
没有人觉得，那些玩笑、误会，和柯言希的死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有人那么脆弱吧？
警察都说了，她是死于抑郁症。
一连几天，班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但随之而来的周考、月考、期末考试，冲淡了这种情绪。
大家渐渐把柯言希抛之脑后，进入高二下学期的暑假，得全力以赴，冲刺高考，没时间再去缅怀一个自杀的同学。
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郭艳，都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郭艳的心思似乎全在学习上，不知从哪找到提高成绩的玄学办法，说供奉了一尊特别灵的神。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看个热闹，随着一次又一次小测，郭艳的成绩越来越好，从之前的中不溜秋，一跃而成班里前几，越来越多人悄悄问她，这尊神要怎么拜。
郭艳慷慨地分享了拜神的办法，说要和大家一起进步。
她把金蝉神像搬到学校，偌大一座金身塑像，六班以外的人视若无睹，仿佛根本不存在。
一部分人被这种诡异情况吓到，不敢再沾边，另一部分人却浑然不觉，着了迷似的，听从郭艳的指示，参拜这尊智慧之神，光明之神。
这部分人，都是模仿过柯言希唱歌的人。
一共27个，刚好占到六班总人数一半。
……
大学生们更深刻地理解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意思。
真实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得复杂。
“说不上霸.凌，但也能称得上是集体无意识的作恶。”体育生觉得这件事太纠结，“玩笑不能随便开，谣言更不能轻易传啊。”
“但这些高中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竟然会逼死一个人。”温恬终于知道，为什么唱海底会打开异常081的心防，正好撞槍口上了这是。
“就算把这些事告诉学校、家长，甚至警方，也没人会因此惩罚这些高中生。”温恬忍不住瞥了眼伫立在雕像旁的郭艳，她一眼都没有瞧大学生，专心致志地祈祷，“所以，她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善明使的审判上。”
听到这儿，迷彩服忧心起来：“我们现在的身份也是六班学生，等会儿不会也要一起接受惩罚吧？”
大四生说：“如果相宁就是蝉的话，她来到六班后，这些学生还活着，还能向郭艳求饶，我们只是围观这段记忆，应该问题不大。”
“你说得对。”迷彩服按住狂跳的心脏，“但我总觉得我们还忽略了什么……”她喃喃自语，眼睑骤然抬起，“不对，如果相宁是蝉，为什么六班人还敢给她发那些短信？”
又是一个矛盾点。
温恬一惊，转头寻找风鸣玉，他们都能发现这个问题，佩佩肯定不会忽视。
风鸣玉正要说话，心中一动。
留在卧室的无面人，看到门把手动了。
有人从外界进入了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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