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段茫继续跟着宋知意一同上课,众学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会儿教谕布置了文章下来,教室内只剩下毛笔滑过宣纸的声音,夹杂着炭火爆开的噼啪声和外头隐隐的风声。
宋知远一边写一边凝神留意着信号源那头的声音,贾懿那儿也同样是静悄悄的,应该是在安心办公。
“咕咕,咕咕。”两声格外惹人注意的鸽子叫从这静谧中涌出,是贾懿那儿的声音,宋知意笔一顿,开始凝神听了起来。
贾懿起身打开了窗户,鸽子的叫声也越发清晰了,好像是被人抓住,又咕咕叫了两声。贾懿从鸽子身上取下什么东西来,信号源短暂陷入了安静,不过很快,他就把鸽子重新放回窗外。宋知意听到鸽子扑棱了两下翅膀,飞走了。
怎么还玩起飞鸽传书来了,宋知意腹诽。贾懿是负责国子监学规的学正,收发信件之类的事务并不归他管,宋知意推测,这放鸽子来送信的可能就是跟贾懿同谋的人。
不过今日的飞鸽传书,正说明贾懿和他背后的人坐不住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宋知意眼睛一转,继续提笔开始写作。
下课后,宋知意便直奔绳衍厅,贾懿的舍房门开着,他正在收捡什么东西,似乎打算出门的样子。宋知意单手扣扣门,道:“贾学正,冒昧打扰您了。”
贾懿转头见宋知意站在门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来,道:“知意,你来得正好,我今日收拾房间,发现还有几根上回剩下的安神香,不知你现在是否还需要?”
听到“安神香”三字,宋知意低头笑了下,接着挂上惊喜的神情,道:“我上回去药铺问了,掌柜的说现已不卖这香了,只能空手而归。既然贾学正这还有,那我便不推辞了,多谢您。”
宋知意从贾懿手中接过安神香后,又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这不是前几日刑部来查案,除了门锁,连里头的门栓也一并砸坏了。可昨日出门我只顾着置办用品,全然将此事忘到了脑后。在监里问了一圈,都没有借到可以作应急之用的门栓,便觍这脸到学正这儿来问了。”
“啊,我想想,”贾懿在身后的柜子中上下翻找了一下,递予一个盒子给宋知意,道:“这本是先前这舍房用旧的门栓,因为年头久了,用起来也不利索,便换了下来。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宋知意打开,见里头是一个略显陈旧的栓门木条,与监内屋舍使用的形状样子都基本一样,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于是道:“我看是行的。这门锁也就罢了,这没有门栓,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太感谢您了。”
从贾懿那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宋知意又开始研究起那栓门木条。贾懿给了他上回的安神香,足以证明这人确实是有问题的,这个栓门木条应该也是做过手脚的。不过宋知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上手敲了敲,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稍显陈旧的门栓罢了。
段茫凑过来,问道:“你对着一根破木条瞅什么呢?”
宋知意将木条递与他,道:“里头有玄机,段公子能看出来吗?”
段茫伸手去接,却一不小心却松开了怀中的剑,他下意识缩回手护住剑,木条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宋知意低头去捡,却见那木条给摔扭了,中间明明还是连着的,左右两边却对不上了。他捡起木条,用力一掰,木条在他手中变成了两截。
段茫见状,微微瞪大了眼睛,道:“你还会功夫?”
宋知意却看着手中裂成两半的木条,轻笑了一声,道:“是有人在这木头上下了功夫。”说完,便将木条左右对准,轻轻一碰,木条又严丝合缝地再次合上了,根本看不出刚刚已经变成了两半。
段茫更惊讶了,道:“这怎么回事?”
“有人在这木条里安了磁铁。”刚刚掰开木条时,宋知意感到木条中间一股引力在扯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这样精巧的手艺,这门栓应该不是这短短三天就能做出来的吧。看来这背后之人为了对付他,还真是做了好一番准备呢。既然这样的话,不好好用用这个,倒有些对不起这人了。
看到宋知意像无事发生一般把门栓插进门闩中,段茫很是疑惑道:“你都知道有问题了你还用?”
宋知意不做解释,只回到书桌旁,悠闲地看起书来。
入夜后,宋知意继续听着信号源那头的动静,那头原本已经沉寂下来,可约莫到亥时半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贾懿出门了。
宋知意不紧不慢地起身,在房间中点燃一炷安神香。原本在角落中有些打瞌睡的段茫嗅到了跟昨日一样的香气,立马醒了神,道:“喂,我昨日不是告诉你这香被人掺了细辛,你怎么还点?”
宋知意只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道:“段公子,稍安勿躁。”说完,他走进床边把被子给摊开又堆出一个隆起来,营造出有人的假象。接着打开了窗户,狂风瞬间呼啸而入,吹熄了屋中的烛火,二人的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借着淡淡的月光,宋知意翻出了窗户,又站在窗外朝段茫朝了朝手,示意他也过来。段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身形灵巧地负剑翻窗而出。
段茫被宋知意一番行动弄得有些紧张,不由
地将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啊?都这么晚了。”
宋知意一边将窗户关上锁好,一边答道:“放心吧,一会儿我请段公子看出好戏。”
宋知意拉着段茫躲藏到了一棵树后面,开始静静地等待起来。贾懿那头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不久就会到这里来了。
“宋知意,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段茫等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了,道:“我们剑士不做这种苟且偷摸之事,你要不告诉我我就要出去了。”
啪嗒,啪嗒,啪嗒。他话音刚落,远处就有渐进的脚步声传来,踩着枯叶,一下一下,因为这黑夜里万籁俱寂,更显得格外清晰。
“来了。”宋知意做口型对段茫说出这儿子,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隐约能见一人影逐渐往宋知意的屋子逼近。他一身黑衣,几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很快,他就走到了宋知意的屋门口,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伸进了大门的门缝中,手腕向上一挑,令一手再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被推开了,黑影也钻进了房中。
宋知意朝段茫笑了一下,伸出手来,道:“借段公子的剑一用。”
段茫显然对刚刚看到的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地应了两声后便把从不离身的剑递给了宋知意。
宋知意快步走到自己的屋子前,段茫紧随其后,二人贴墙而立。等着房间里那人捣鼓完打算撤退时,宋知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朝着那位背对着他,正在进行最后收尾的黑衣人轻喊了一声:“贾学正。”
黑衣人听到,猛地回头,对上黑夜里一张朦胧的笑脸,紧接着,脖颈间一阵剧痛袭来。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他看到眼前人讲砸人的胸器递了出去,然后很快倒下,人事不知了。
……
“贾学正,贾学正,醒醒,醒醒。”贾懿在这一声声互换中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的身影渐渐变的清楚,是他倒下前看到的那张微笑的脸——宋知意。
不好,贾懿心中一紧,想赶紧挣扎着起身却发觉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也被布条堵了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此时已天光大亮,他面前的座上,坐着几个红袍官员,都在盯着他看。
宋知意此时正弯腰站在他跟前,见他醒了,道:“太好了,学正您可算醒了,您再不醒,我可就苦恼了。”
说完宋知意便站直身子,一手朝着贾懿微抬,道:“尚书,卿公,总宪,请看,这就是小人昨夜里抓到的贼人。此人是国子监学官,贾懿,任学正一职。”
坐在上首的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督察院总宪黄海秋。大理寺卿先开口道:“他既然是朝廷命官,你为何要将他捆绑至此?这成何体统。”
宋知意丝毫不慌乱,打到:“卿公勿怪,因为今日便是三司会审,昨日夜里抓到他时没来得及找到可安置之处,但又不能让他逃跑。小人只是情急之下一时无其他办法才如此行事。”
大理寺卿接着道:“那你说说,这人做了什么事。”
“此人有三罪,小人为诸公一一道来,”宋知意从怀中掏出几页纸来举起,道:“其一罪便是暗中煽动,荧惑学子。我手中的这几页纸张便是证据。”
三位长官看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宋知意手中的证据上,而贾懿同样也盯着那几张纸,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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