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疼。
丁柔的话提醒到了沈乔什么，很好，她已经忘了原文男主爱割胸口这茬了。
她留意起江雪风的日常举动，奈何他神色自若，看不出哪有毛病。
有一回她故意走快了肩膀撞到他，一点声都没出，脸还是那个脸，从医院回来后就没点血色，根本分不清好还是不好。
只有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薄薄的面皮下才会涨出红色来，很不甘心的样子。
这天新酿的酒出了点问题，沈乔照常把他叫过来臭骂一顿，目送那张雪白的脸涨红着出去。
江雪风沉浸在愤怒中，没发现她跟在后面。
他径自走进了后面的小房间，从雕花小木柜里翻出一把小匕首，执在手里。
就像之前无数次做的那样，除下外衫，他胸前数道疤痕，深深浅浅，最新的还没愈合，翻着皮肉。
他看也不看，将刀尖对准胸口划了上去，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因过量的疼痛而发抖。
江雪风蜷缩着身体，明明疼到难以忍受，濡湿眼睫沁出泪来，手中却不停，划了一道又一道。
“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破碎的咒骂不停从他苍白的唇中漏出，展露出汹涌恨意，让人震动。
沈乔躲在门外触目惊心，脑中浮现出变态两个字。
没了血海深仇，这家伙怎么还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沈乔骂人的时候爽快，这会后怕起来，若是将来江雪风知晓身世，不定还要怎么发疯。
他现在对丁柔终日笑盈盈的，这种报仇喜欢从仇人女儿下手的角色，能安什么好心。
不如赶紧处理掉。
沈乔找了个打烊的时间，把人留下来，给他结算了最后一笔工钱。
“夫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被骂了这么多天，一点觉悟都没有，还有脸问。
沈乔也懒得想别的理由，“是啊，哪里都不好，我对你哪里都不满意，你是第一天发现？”
“我可以不要工钱。”
“可我不收垃圾。”
江雪风不再多言，默默拿了工钱塞入袖中，离开时脚步虚浮，像是踩在云里，可能是扯到伤口痛得厉害。
沈乔叫住他。
她想叫他去药铺抓点药，年纪轻轻没事别自残，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好端端的心疼他干什么。
她从盒子里摸了块月饼，递过去：“中秋快乐。”
……
转眼入冬，雪花飘起来的时候，林湘湘找到份在咖啡店弹钢琴的兼职。
短短几个月里，她换了不少工作，洗碗打杂，人家嫌她手脚不够勤快，帮人顾店，又张不开嘴推销，最终每份工作都干不长久。
她本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如今时运颠倒，狠狠尝到了赚钱的艰苦滋味。
冬季的街道和天空一样灰蒙蒙的，雪越下越大，林湘湘冷得感觉不到双脚存在。她皮箱里的东西典当得差不多，没钱购置冬衣，出门前翻遍了只找到一件线衫外套，还是隔壁太太穿不下了送她的，勉强套在外面御寒。
她把手缩进袖筒里，冷风不断往单薄的衣服里钻，又冷又刺，像是在撕扯她皮肉。林湘湘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落魄的一天。
到了咖啡厅，温暖的气流包裹上来，她总算从炼狱来到天堂。
脱下外衣，搓了搓冻僵的耳垂和手指，又喝了杯热水，林湘湘坐在老地方开始弹钢琴，悠扬的钢琴声响起，她弹的是《亚麻色的少女》。
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会生出几分感激，若不是娘亲从小花钱培养自己这些爱好，她也找不到这份体面的工作。
不对，现在应该叫她林夫人了。这些日子，林湘湘渐渐接受了身世，却始终对林夫人赶走她耿耿于怀。
人非草木，为什么她可以只认血缘，不顾多年的感情，将自己像垃圾一样丢开。
走投无路付不出房租的时候，林湘湘在林府门口徘徊，没勇气敲门。她躲在角落里，看见了骑自行车出来的丁柔，缠着娘非要她坐在车子后座，这种不合礼数的古怪要求，娘居然同意了。
这一刻，林湘湘嫉妒非常，想起往日她也是这般纵容自己，如今这份爱轻易地转给了别人。
只剩她的痛苦无人问津。
手指在钢琴键上飞舞，柔和的乐曲，仿佛燃上了她心头之火，变得激烈起来。
一曲完毕，四周传来零碎的掌声。
“林小姐，那边的客人送的。”侍者递给她一枝红玫瑰。
林湘湘循着视线看去，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冲她微笑。
她记得这个人，她弹了一个礼拜钢琴，他也送了她七枝红玫瑰，一天不落。
若是以前的林湘湘，兴许会有些心动，可她想到的是回去的路上，她要继续穿着单薄毛线衣，在寒风中穿行。
玫瑰无法御寒，她没时间回应这份消遣。
当男子过来请她喝咖啡的时候，林湘湘拒绝了。
下一曲结束，他又来邀约，林湘湘再次拒绝。
对方说着没关系，不悦写在眼中。
他的演技连江雪风一半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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