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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姜宁给所有初来报道的学生排了座位。
沁沁个子矮，身材瘦弱，因此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第一个。
大部分学生都是按照身高排座位，唯独有一个令姜宁十分在意的，那就是舒仪萍的女儿舒沫，小名沫沫。
沫沫原本是冯康班里的学生，因为检查出自闭症，冯康想劝舒仪萍让女儿退学，姜宁多番争取，才好不容易让沫沫有了留级的机会。
去年姜宁带过冯康班上的数学，她了解沫沫的性子。沫沫孤僻寡言，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学习成绩垫底，因此不少学生和老师都不待见她。
把沫沫安排单独的座位，难免有排挤的意味，但如果安排和其他人坐一起，很有可能会引起其他学生的不满。
短短几秒的犹豫，姜宁的笔在纸上晕开一个尴尬的墨点。
就在这时，沁沁突然坐到沫沫旁边的空位，看着沫沫在纸上涂涂画画，好奇地问：“你也会画画吗？”
沫沫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你画的是什么呀？”
“……”
“那是小鱼吗？”
“……”
无论沁沁问什么，沫沫都不说话。
沁沁见她不理自己，抬起头看向姜宁：“老师，我可以坐这个位置吗？”
姜宁不由一怔。
她的目光落在专心画画的沫沫身上。
两个女孩一个乐观开朗，像热烈的太阳，一个孤僻冷漠，像不会融化的冰雪，偏偏在命运的安排下有了意外的碰撞。
恍惚间，她竟想起了她的高一。
教室外阳光毒辣，她无所谓地倚靠在走廊栏杆边罚站，唐晚刚下体育课，从操场回来，远远看见她，过去捡起地上散落的书，交还到她手里，问她：“你没事吧？”
……
“可以。”姜宁回答道。
*
下课后，姜宁拿着水杯离开教室，正撞见袁若蓝过来找她。
袁若蓝是姜宁带的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两人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黄金搭档，姜宁带的好几个班，英语课都是袁若蓝在教。
“哎，姜老师！”
“什么事？”姜宁停下身。
“薛皓那儿有个事想跟你商量，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想和你谈谈。”
“我早上满课，中午才有空。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他没说。不过我前几天听戚璐说，薛皓他表姐的孩子今年进了咱们学校，是你们班的，估计想让你多关照一下。”
“我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孩子只要品行端正，在我这里不会受委屈，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
袁若蓝清楚她的性子：“薛皓这人你也清楚，多半是想卖个人情。这事儿你要是不愿意，打个马虎过去就算了，也没必要跟他据理力争，硬碰硬的。”
比起姜宁说一不二的性格，袁若蓝在处事上更加圆滑，很少会去主动得罪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姜宁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也只有袁若蓝的奉劝会认真听几句。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袁若蓝站在班级门口，朝教室里望了一眼，抿唇轻笑，“见到那位‘前任’了？”
姜宁白了她一眼：“都是前任了，见到有什么高兴的？”
她可不像袁若蓝，能跟每一位前任处成朋友，逢年过节还能互相问候，问候着便又旧情复燃，指不定哪天又滚到床上去了。
“哦？”袁若蓝挑眉，“是真的吗？”
“依我看，还是少见两面最好。”姜宁毫不怀疑，见的面多了，她会忍不住怼得唐晚无言以对。
袁若蓝饶有兴致看着她：“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念念不忘……”
“袁若蓝，你今天是来特意嘲讽我的？”
“不敢不敢。我就是好奇，她今天来送孩子上学了？”
“她……”一说起这个，姜宁就不知不觉冷下了脸，“是那个男的来的。”
“男的？”袁若蓝一怔，“她丈夫？”
“或许吧，”姜宁冷笑一声，“长得倒是挺嫩的，像是刚毕业的男大学生。”
“呵呵，说不定是情人呢？或许她已经离婚了，那只是新欢……”
“袁若蓝，你当她是你吗？”
“这可说不准哦，”袁若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人都是会变的，姜宁。”
“……袁若蓝。”
“怎么了？”
姜宁垂下眼睛，眸间划过一缕黯淡，却很快收敛好情绪，说道：“下午放学，我跟你的车回去。”
袁若蓝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后便想要上学期期末姜宁对她说过的话。
“她要来接她女儿？”
“嗯。”输人不输阵。
“行，下了课我来接你。”
*
放学后，姜宁班上的学生都一一被家长接走，唯独唐晚下班晚，一直等到六点才来接人。
教学楼前空空荡荡，沁沁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等人，见姜宁一直没走，天真地问道：“老师，你不用回家吗？”
姜宁弯下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在等袁老师的车。”
说曹操曹操到，袁若蓝已经把车开到了教学楼前，停在了停车位上，手摇下车窗，探过身问姜宁：“什么时候走啊？”
姜宁看了眼手表：“再等一会儿吧。”
袁若蓝诧异：“还没来接孩子呢？”
姜宁：“她下班晚……”
话还没说完，沁沁就眨了眨眼睛：“老师，你在等我妈妈吗？”
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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