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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秦潇就收拾行李回家了。
“柳姨。”
“潇儿,回来啦。”
柳书真高兴的站起身。
“你看你都瘦了,家里煲了汤,你把行李放好了,就下来喝汤啊。”说着走进厨房。
秦潇上楼,把提在手上的行李箱放好,洗个手就下楼了。
“我爸不在家吗?”
“他啊,没有一天不忙的,晚上应该会回来吃饭,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明天跟朋友约好出去旅行探险,要过段时间回来。”
“很远吗?”
“还好。”
柳书真皱起柳叶眉,“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会,我们没打算去危险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晚饭后,秦潇敲响书房的门。
“爸。”
秦泳权低头看着什么规划案,没有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秦潇,直接说,“什么事?”
“我妈为什么会疯?”
秦泳权的脸在听见这句话后瞬间沉了下去,“我不跟你说过吗?她精神出了问题。”
“她精神为什么出问题?”
“她整晚整晚的不睡觉,导致神经衰弱最后出现幻觉引火自焚,这都跟你讲过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为什么整晚的不睡觉?”秦潇愤愤的站起身。
面对儿子的逼问,秦泳权恼怒的把手中文件用力的往秦潇身上一甩,“你怎么跟自己爸爸讲话的,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睡觉。”
秦潇讽刺的哼笑,“也是,你一心忙着赚钱,哪里会在意这些。”说完就出了书房。
清晨的天还泛着青色,秦潇就收拾自己的旅行包出了自家别墅,他开上一辆越野停靠在沈唯家楼下,他们约好了去山里探险,秦潇顺便回一趟青港县。
一小时后,沈唯终于出来了。
“酷不酷?”
看了眼总能花样百出的沈唯,秦潇直接选择视而不见,踩油门到金霖家,金霖已经等在门口了。
金霖一看沈唯的装扮,惊呼道,“我们不是上战场吧?”
沈唯凑到镜子前照了照,臭美的一笑,“去山上探险,那肯定要穿迷彩服啊,迷彩服都穿了,脸上不给他抹点颜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金霖虽然不喜欢男的,但他性格跟沈唯非常合拍,都属吃喝玩乐场的公子哥,两人在后座聊得不亦乐乎。
金霖把手机存的美女照片一一翻给沈唯观摩,“你看看,这多漂亮啊,你看这脸,这身材,这才是男人的追求啊。”
沈唯不甘示弱的亮出手机里的猛男,“你看这腹肌,这才叫身材好不好。”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都想说服对方,自己的审美标准才是绝色,最后相互鄙视的“啧”了一声,各自收回自己的收藏。
不到两分钟,两人又开始从玩的聊到喝的,最后在游戏上遇到知音……
秦潇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试图找寻一些被他遗忘的记忆,车子开了三个小时,已经来到青港县,县城很热闹,但马路两边还是有因路面破损而积成的黑水坑。
秦潇停好车,三人下车找饭店,准备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进山。
“秦潇,这也太……”沈唯找不到词形容,你说这县太落后吧,它又有十几层的电视台大楼,但你想找个酒店吧,他又找不到稍微看得上眼的酒店,最上档次的就是前面那栋“青港酒店”,白色的长条瓷砖经过岁月的腐蚀呈现很多黑色斑块,门口寥寥无人,更别说有迎宾了。
金霖无所谓的跟着秦潇走进酒店,待几人放好行李,来到一家小饭馆吃饭。
“秦潇,今天不去“思罗山”啊?”
秦潇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眼沈唯,“等我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敢去?”
“那我这脸不白画了吗?”
“活该,你看看,都是因为你,整得我好像跟傻子很熟似的。”金霖看着周围人投来好奇不解的目光,他都不想说认识沈唯,大白天的一身迷彩服就算了,一张脸鬼画符的就剩张嘴。
“哥哥,你好酷啊,我能跟你合张照吗?”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崇拜的看着沈唯。
“啊,当然可以。”
沈唯露出整齐的白牙,给整张涂黑的脸添了一抹白,两人连拍几十张,看男孩还在兴奋头上,沈唯又拍了几张,实在受不了的摆摆手,“下次,下次,好不好,哥哥脸有点僵了。”
男孩满意的点头,“谢谢哥哥。”然后一跑一跳的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饭去了。
沈唯嘚瑟的冲金霖挑了下眉,“这就是爷的魅力。”
金霖随即翻个白眼。
“秦潇,这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吗?”金霖好奇的问。
“嗯,但我没什么印象了,待会吃完饭,你们两个自己随便逛一下,我有别的地方要去看看。”
沈唯嫌弃的嘟囔,“这有什么好逛的。”
秦潇一脚踢过去,“你自己答应要来的,不逛就滚回酒店。”
“我们去网吧打游戏吧?”金霖提议。
“可以可以。”沈唯满血复活的开始跟金霖讨论游戏走位。
秦潇开车来到青港“永安巷”墓园,一块块石碑呈圆形的围绕着整座山,一层一层往上递增,秦潇沿着墓园的中心路往山上行驶至半山腰处,停在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上,他怀抱着各式各样的花,他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花,就把花店的花各买了几朵,总有妈妈喜欢的。
暮色沉沉,整个墓园一片寂静,秦潇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妈妈,他和他爸都很少来,几乎没怎么来过,上一次来是十六岁那年,时隔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但唯独这次他的内心是平静的,因为他内心对妈妈的恐惧消失了。
他看着眼前的石碑,连张照片也没有,只有“沈星月”三个字证明她来过,连记得她的人也没几个了吧。他放下手中花,蹲下身与石碑久久对视,然后笑着说,“妈,我来看你了。”
秦潇也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膝盖传来刺痛感,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他最后俯身三拜,在夜色里回到车上,他想找回关于妈妈的点点滴滴,因为他有点怕,现存的那点记忆太少了,少到他很怕自己有天也会忘记她,那该怎么办,自己的亲儿子都忘记她了,她应该也就彻底消失了吧。
秦潇驱车来到“枫林街”,这是他六岁前居住的地方。
明明是枫林街,明明是这里,秦潇围着这条街转了三个圈,没一处是当年的景象,湖泊被填平了,房子被拆了,前面的小公园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找不到任何自己和妈妈的回忆了。
秦潇趴在方向盘上,家里从小请了临时家政,他妈妈每天下午才会回来陪伴他,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不管他如何努力,记忆里的妈妈还是一片空白。
他抹了把脸,双目赤红的看着陌生的街道,他又驱车去往“青港高中”,那是他妈妈曾经任教的学校,等他抬头看向学校的校名,哪里还有青港高中,有的只是一座翻新过的“太阳小学”。
什么都变了,时间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消除一个人的痕迹,仿佛不曾来过。
沈唯和金霖玩到十二点回到酒店,发现秦潇还没回来,两人又下楼在路边摊吃起了烧烤,顺便等秦潇。
“他不会被打劫了吧?”
沈唯猜想着,继而说到,“你看这地方,这么落后,秦潇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公子哥,被地方流氓看到了,肯定得敲一笔。”
“那怎么办?报警?”金霖第一次来小县城,一下子被沈唯的话带入了。
“不用,秦潇厉害着呢,一对三不是问题。”
“那他们要是不只三个呢?”
“秦潇又不是傻子,他会打电话求救的,”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快接快接,求救来了。”金霖激动的说着,心里对那种场面向往得不得了,巴不得立刻赶过去大喊一声“住手”,那得多威风啊。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回酒店?”
秦潇回来去他们房间敲门都没有回应,就知道他们还没回来,早睡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你回来了?我们在吃夜宵,要不要给你带点?”沈唯问。
“不用了,我先睡了,你们随意。”
挂了电话,秦潇就去洗手间洗澡了。
“怎么回来了啊,等着我们来个兄弟情什么的,那得多带劲啊。”金霖失望的喝了口酒。
沈唯起身,准备去冰箱再拿几瓶酒,这酒喝着跟喝水似的,不过瘾,刚转身,不小心撞到个花臂纹身的青年。
青年一头黄毛,明显喝高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加上他的五官长得的确有点像个猴子,眼睛凹陷,嘴巴凸起,沈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年本来已经过去了,听了沈唯的嗤笑,恶狠狠的回过头看着这个小白脸样的人,他抬腿就往沈唯的屁股踹过去。
沈唯一个趔趄趴倒在地,“我艹,你他妈找死啊!”手掌撑地一个鲤鱼翻身跳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吼,花臂青年的那桌五六人全都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沈唯。
沈唯立马拿出手机给秦潇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他马上笑起来,“哥,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吃好喝好,今天这顿算我的。”
此时的金霖像个鹌鹑似的坐在那里,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直到后面真打起来了,他才硬着头皮上。
秦潇洗完澡看手机有好几个沈唯的未接来电,他刚打算拨过去,房门被敲响了。
他一开门,沈唯哭着闯进来,“秦潇,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金霖还好,没什么伤,只是衣服被那群流子抢走了,沈唯脸上挨了两拳,一身迷彩服也被脱走了。
一想到刚刚穿着裤衩在路上被人嘲笑的场景,沈唯气的脸色红紫交替,他擦了擦泪,“别让我在看到他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金霖不只气,他还有怨,“都是你,没事笑什么,还非得当面说出来。”
一想到那个猴子脸,沈唯又嘎嘎嘎的笑起来,“秦潇,你没在,你要看了,你也肯定忍不住笑场。”
金霖过去劝架,沈唯挨了两拳也就完事了,这家伙还当面理论,“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自己照镜子也会笑好不好。”
金霖听了他的狡辩抬头看过去,的确是太像了,一个没忍住也笑了出来,最后两人就被扒了衣服。
两人坐在那里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同时又笑声不止。
秦潇看他俩没什么事,就把人都赶回房了。
心情的沉重感也因他俩的撒科打诨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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