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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很快又很慢。
或许是林觅雪离得够近，或许是简葭有过片刻犹豫，林觅雪抓住了简葭的手腕，上半身因为惯性重重撞在水泥面上。
剧痛从右臂传来，似乎听见“咔嚓”的一声，眼前一阵阵晕眩，视线被生理性的眼泪糊住。
她是抓住了，但她好像撑不住多久，她甚至感觉自己会被简葭带下去。
万幸林觅雪不是一个人。
“别松手！”周语晴很快跑到，抱住林觅雪用劲往后拉，让她双脚踩实地面，再自己去够简葭的手。
怕连累两个室友，简葭没有挣扎，被她们合力拖了回来。
“呼……”
待危险解除，回到安全区域，三人皆是虚脱，在地上坐的坐，躺的躺。
周语晴用不太雅观的姿势整个人压在简葭身上，以防她想再来一次。
忽然，简葭用力扭动，周语晴怒视她：“安静点，别逼我把你绑起来！”
简葭着急道：“我不跳了，你去看看林觅雪，她不对劲！”
“什么？”周语晴转头，见林觅雪靠着墙坐着，脸色惨白，身体轻颤不止，豆大的汗珠和泪珠直往外冒。
“你怎么了？”周语晴跑过去，注意到她右手角度奇怪地弯曲着，“你的手？！”
“手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断了，”林觅雪断断续续地说，“我有点晕，你，你给我靠一下。”
刚说完，她头一歪，昏倒在周语晴怀里。
-
凌晨2点，霍炀和张管家、林建国和何玉莲跑进学校附近的区中心医院急诊部，向值班护士打听：“1点半左右是不是有个女学生送过来？”
护士看了下接诊记录，问：“你们是林觅雪的家属吗？”
“对对，她是我女儿。”何玉莲焦急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严不严重？”
护士：“初步诊断右臂肘关节错位，具体的要等x光结果出来才知道。她现在转到住院部六楼骨科25号，跟她一起来的同学帮她叫了单人病房，付了医药费。过道往前走到底就是电梯。”
“谢谢啊。”
四人匆忙上楼，找到林觅雪的病房，里面有好几个人。
拿着黑色x光片的医生，何玉莲认识的周语晴、简葭、顾柏直，还有个她没见过的中年女人。
霍炀问候：“方主任，顾老师。”
他看见林觅雪身上还穿着自己的睡衣，单手缠着绷带，双眼紧闭，仍然昏迷着。
顾柏直：“你们来得正好，医生刚拿检查结果来。”
医生确认：“是林觅雪家属？”
“哎，她爸妈，她哥。”林建国答道，“她另一边爸妈都出差去了，这个是管家。”
医生前半句还明白，后半句就听不太懂了。
方主任突然想起来，自己见过霍炀和林觅雪，但上次女孩儿说的似乎是姐弟？
现在不是八卦家庭关系的时候，顾柏直道：“确实是她父母，医生您快说，她情况怎么样？”
“撞击外伤，右臂肘关节错位，小臂骨裂，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打石膏固定，”医生看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安慰道，“你们放心，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好，一般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何玉莲问：“我女儿以前有先天性心脏病，五月底刚做过手术，有影响吗？”
“心脏病？”医生惊讶。
边上周语晴开口：“我跟急诊医生说过了，他们给她做了心电图，都正常。”
医生道：“那就行，不放心的话，明天挂心内科看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家属去交一下费用，我带病人去治疗室复位、打石膏。”
张管家去交钱，很快来了个护士，跟医生一起推着病床暂时离开。
何玉莲长长出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只要能养回来，不留下后遗症就好。
“林爸爸，林妈妈，我是十四中的教导主任，姓方。”方主任上前一步，诚恳致歉，“林同学在校期间受伤，是我们学校管理不利，幸好林同学没出大问题，寒假前能康复。你们放心，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会多关照她，尽量减少对高考的影响。”
林建国完全没被方主任宽慰到，语气沉重：“可我女儿是美术生，她12月就要艺考，最要紧的手伤了，怎么画画？”
“这……”方主任语塞，看向顾柏直，后者无奈点头。
也太不凑巧了。
“老林！”何玉莲拉住丈夫，对方主任道，“主任、顾老师，谢谢你们这么晚还赶过来，能不能先告诉我们，小咪是怎么伤的？不小心摔着了吗？”
霍炀走到周语晴和简葭面前，伸手：“她手机呢？”
是简葭先用林觅雪手机给他打电话，他再通知的林家爸妈。
“这里。”简葭低头不敢看他，把摔裂了屏幕的手机还给霍炀，“密码我们试了下她生日，就开了。”
霍炀把手机塞进口袋，转向他认为嫌疑最大的周语晴，冷声问：“说吧，怎么回事？”
“你什么口气，审犯人啊？”周语晴没好气道，“又不是我害她这样的。”
“害？”霍炀抓住关键词，反问，“不是你，那是简葭？”
何玉莲追问：“同学，你是什么意思，不是意外吗？”
简葭惊惶后退，方主任站到她身前，叹气：“我来说吧，林同学是为了救轻生的室友才受了伤。”
-
林觅雪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刚微微亮。
她还迷糊着，没法分辨时间地点，只觉右手隐隐作痛，想动但动不了。
左手手底下有个毛茸茸的球状物，触感熟悉，她手指微动，习惯性地揉了揉。
那球立刻蹦了起来，抓紧她的手：“你醒了？”
“阿炀？”林觅雪开口，声音沙哑，“我在哪儿，是回家了吗？”
“在医院。”霍炀拿带吸管的水杯凑到她嘴边，“喝点水。”
林觅雪吸了几口，是温的。
“慢点，”霍炀动作小心，一边缓缓道，“你右手骨裂了，医生说不严重，就是要养两个月。爸妈刚走，回家给你拿点日用品买早饭。爸爸妈妈那我说过了，他们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小陈哥下午前会安排好转到省中心医院，预约了骨科和心内的专家给你检查。手还疼吗？”
他说了一大通，林觅雪瞬间安心不少：“不太疼。”
她忽地想起宿舍三人在天台上的场景，着急问：“我睡了多久？简葭和周语晴呢？”
“四个多小时，”听到另两人的名字，霍炀脸色不大好，“她们还在外面，方主任也来了。”
林觅雪知道自己不至于残废，只是要遵医嘱慢慢治疗，转而又去担心室友：“我想见她们，你帮我叫她们进来好不好？”
霍炀摸摸她的头，走出病房。
很快，方主任领着周语晴进来。
林觅雪：“主任好。”
“别动，”方主任快步走到床边，倾身观察她，“醒了就好，手感觉怎么样？除了手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林觅雪微笑：“没有，阿炀跟我说了，是骨裂，养养就好，他说您一晚上都在这儿陪，辛苦您了。”
“出了事，学校总得有个人在，顾老师凌晨来过，梁校长白天有空也会过来看看。”方主任心有余悸道，“林觅雪，我替简葭和学校谢谢你。”
“应该的，还有周语晴，要是没有她，我一个也救不了简葭。”林觅雪问，“简葭呢，怎么没进来，她为什么……知道吗？”
“她连累你手受伤，很可能影响艺考，现在很自责，不敢见你，”周语晴道，“至于原因，她只说不是学校和同学的原因，其他还是不肯说。”
林觅雪奇怪道：“艺考？”
方主任拉着她柔声安慰：“先把手养好，说不定能赶上，万一……好孩子，顾老师说你学了十几年画，复读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林觅雪听完不难过、不生气，表情古怪，“阿炀没跟你们说吗？他知道的啊。”
周语晴：“怎么没说，他把我和简葭骂了一顿。”
尤其是在简葭不愿意说明轻生缘由后，霍炀气得看上去随时会动手。
林觅雪看向角落的霍炀，后者尴尬摸鼻子。
“对不起啊主任，阿炀是太担心我才生气了，”林觅雪竟反过来道歉，“你们不用担心我艺考，我是左撇子，用左手画画的，出院就可以继续准备，问题不大。”
方主任：“？！”
还能这样巧上加巧？
“不是，”周语晴混乱了，“我看你画板报是右手啊？写字也是。”
“写字有笔顺，上学只教右手。画画我左右手都会，左手更擅长，板报比较简单，右手画就行。”林觅雪说。
“……”周语晴是真的服了这个天选之女。
林觅雪问霍炀：“阿炀，爸妈那你说了吗？别让他们操心。”
“我发了微信，”霍炀也对方主任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这样就最好了，”方主任起身，“我先去跟简葭说一声。”
方主任出门后，周语晴感慨：“这个教导主任比我原来学校好多了，她跟简葭有其他关系吗？感觉比老顾还上心。”
林觅雪问：“你告诉老师们简葭想跳楼了没？”
周语晴：“当然。”
“方主任以前有个女儿，大学时候跳楼自杀了。”林觅雪轻声说。
周语晴沉默一会儿，跟她保证：“你除了养伤，其他都别想，简葭我会看好，绝对不会让她再出问题。”
比起重生抢男人，她不如重生当菩萨。
林觅雪崇拜地看向她：“晴晴你最厉害了！”
周语晴捂眼：“……”
万人迷撒娇精，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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