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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目送着薛安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扶疏后,赵姜才放心地沿着原路返回。
午后的厅堂内静谧无声,唯有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气搅动着炉顶的青烟。
赵姜在门外踟蹰了半晌,终于放慢脚步迈了进去,将那一包红豆饼敞开,放在薛婵手边的茶案上。
她柔声道:“小公子送了一包红豆饼来,女郎要不要尝尝?”
薛婵只瞥了一眼,语气很淡,“牙疼,拿去分给萧艾她们吧。”
赵姜心知如此,默了默。
有些事,但求个意念通达,自己心里那道坎若过不去,别人说什么都是枉然。
她还没资格让女郎轻飘飘地揭过曾经那些苦难。
是以,她应了声喏,便又将红豆饼收拾起来,拿了下去。
等赵姜走了,薛婵才堪堪停笔,短暂失神。
她撩开袖摆,看了眼腕上放血留下的伤疤,瞳中骤然凝聚起一股坚定。
薛安固然年幼无辜,可她也没义务去与他姐弟和睦,她怜悯弟弟,谁又来怜悯她呢?
只怪她心眼太小,实在博爱不起来。
*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起,清霜未化,朝露日晞。
薛婵刚吃过早食,正瘫在榻上消食,一个翻身,瞥见窗外萧艾和江离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尤其江离,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哭腔,泪抹不干。
薛婵莫明,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轻轻推开窗,出声唤她们进来。
二人俱是一愣,福身答喏。
等薛婵走到外间软席上坐下,江离也被萧艾生拉硬拽拖进了屋。
一到薛婵跟前,两个人就都跪了下来。
萧艾五官纠结,眉头蹙得极深,江离则哭成了一个泪人,脸上妆都花了。
薛婵看着她们的样子很是不解,问:“你们怎么了?”
一大清早的,总不至于让她猜哑谜吧?
萧艾揪了江离一把,压着嗓音道:“快说啊,难道还能瞒着女郎?”
江离根本不敢抬头,在萧艾百般催促下才一抽一噎道:“奴婢早上起来,清点箱笼里的东西,发现昨天昭仪殿下赏给女郎的裙子被火燎了一个洞……”
薛婵听罢,虽然惊讶,但情绪还算稳定,当即问道:“衣裳放在箱子里,怎么会被火燎到?”
江离摇头道:“奴婢不知,明明昨天放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今天再拿出来就破了。”
江离心里慌得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没看好,女郎打死她都是轻的。
薛婵脸上并无怒气,只是如常道:“既然昨日已经收好了,我暂且用不上,为何又要拿出来?”
萧艾在一旁接话道:“江离有个习惯,便是每天都要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清点一下,以防有个错漏,若有手长的,趁咱们不备偷偷拿了女郎的东西也未可知啊,这事都是有先例的。”
“那人应是知道江离有这习惯,燎出的洞折在了里面,若非江离眼尖,发现衣裳有被动过的痕迹,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断不会这么快发现。”
萧艾这话虽是想帮江离开脱一二,但也在理。
若是等到去玉蟾山当天才发现,那可真是火烧眉毛,急死人不偿命。
萧艾笃定道:“一定是咱们屋里的人干的,若不然,怎么能把江离的习惯摸得如此清楚。”
江离默不作声,又忐忑不安地瞄了一眼上座的薛婵。
夫人虽不大待见女郎,可女郎在西蕙堂自有一份主人的威严在。
从前有几个侍女以为女郎从乡下回来好欺负,便不将女郎放在眼里,偷了女郎的首饰去典卖,结果被女郎发现,毫不留情地打了一顿撵出门去。
从查出盗贼到发落首犯,雷霆手段好不骇人。
自此西蕙堂再无人敢轻视她。
江离不曾想自己都这般谨慎,且恪尽职守了,还能犯下这塌天大错。
真是天要亡她。
还不知女郎会怎么从重处置?
谁知薛婵只是略作思索,淡定得仿佛此事与他无关,语气稳如泰山,“眼下要抓内鬼恐怕不易,当务之急还是将那裙子的事情解决。”
“燎成什么样了,拿过来让我看看。”
江离愣住,还是萧艾推了她一把,才连忙起身利索得去拿衣裳。
等衣裳拿来,江离将破了洞的位置指给薛婵看。
薛婵看罢,眉头终于微微收紧了些。
燎坏的是外裳,破洞位于后腰下一尺,藏是藏不住的。
文昭仪赏的这件靛蓝花缎深衣,上面用金银丝交错织进了四方星宿,工艺十分复杂,想要修补,简直难于登天。
江离看不出薛婵喜怒,心中惴惴,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奴婢有错,您打我骂我都成,只求女郎莫要将奴婢赶出去,脏活累活奴婢都愿意干。”
薛婵不置可否,挑眉问她:“你心里可有怀疑的对象?”
江离倏地停下磕头的动作,抬眸与薛婵视线相汇,一双鸦睫在对方的审视下轻轻颤动,又失张失致地垂落下去。
“没,没有……”
薛婵凝视她片刻,眼底湛湛,似一湖柔静的湖水。
“若找不到烧坏我衣裳的人,你可就要承担全部的罪责了。”
江离将头伏得很低很低,啜泣声都压在喉咙底下,“奴婢……奴婢甘愿领罚。”
“那就先关起来,听候发落。”
听这意思,似乎是要狠狠发落,江离顿时瘫软了下来,眼神都呆滞了不少,像只落入虎口的小兽,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萧艾还想替江离求情,却被薛婵抢先一步问道:“我记得你手艺很巧,这个洞,你看能补好吗?”
萧艾的针线做得极好,这一点薛婵还是从梦中知悉的。
梦里,她也曾被人陷害弄坏了韩家老太太过寿用的雀金裘,就是萧艾熬了几个通宵帮她缝补好的。
所以一看到这个破洞,她立马就想到了萧艾。
萧艾正想主动请缨,听薛婵这么问,当即点头道:“能,女郎若信任奴婢,就让奴婢试一试。”
说着她又踟蹰开口道:“若是奴婢能缝补如初,还望女郎能从轻发落江离,她也是无心之失……”
薛婵唇畔轻轻一勾,很是通情达理道:“你都替她求情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萧艾双眸亮了亮,露出万分感激的神色,拉着江离又给薛婵磕了头,这才作罢。
等这二人下去,赵姜恰好从灶房端着药茶出来,见两个仆妇押着江离往罩房走,免不了要问上两句。
一听竟是有人趁江离这小丫头不在,将文昭仪赏赐的衣裳给燎破了,登时慌得原地打转,然后跌跌撞撞往屋里赶。
薛婵捧着药茶啜了两口,正苦得直皱眉头,赵姜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箩筐话。
得到薛婵确切的回答后,赵姜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究竟是谁,干出这种害人不浅的事来,这不是要女郎的命吗?”
弄坏了上赐的东西,原本可大可小,只是文昭仪既点明了让女郎穿去玉蟾山,这事就小不了!
薛婵字字平缓道:“阿姆莫慌。”
“怎能不慌,女郎想好怎么办了吗?”赵姜急得想跳河。
“已经让萧艾想办法修补了,横竖离下月朔日还有七天,尚且来得及。”
薛婵说得慢条斯理。
“若是来不及呢?”赵姜真诚发问。
薛婵想了想,长睫下的美目流露出俏皮的波光,压低声线神秘兮兮道:“那就有劳阿姆帮我盯紧萧艾,莫要让她出了差错。”
赵姜刚还张惶的眼珠子猛地一滞,瞟了瞟四下悄声询道:“难道说是萧艾干的?”
薛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将剩下的半碗药茶一口气闷了。
……
入夜时分,西边厢房还燃着灯,萧艾借着光,思索着补救的法子。
被火烧破的地方不同于常,四周都被烟火燎得焦黑,还得先把那不能要的地方裁去。
光是这一步,原本一指宽的破洞生生又大了一圈。
萧艾拿着一堆丝线跟衣裳比了又比,终于挑到捆颜色差不太离的,便穿针引线依着本衣经纬来回织补,其间还要捻上金银丝,照着书上的星宿图把断掉的金银丝重新接上。
工序繁琐不说,一步出了差错,还要拆了重来,真是个耗人心血的活。
萧艾补两针就回过头看看,生怕前功尽弃,白辛苦一场。
熬到夜半,露出油面的灯芯也燃成了一截焦炭疙瘩,灯光摇摇晃晃明显暗了下来。
补了几个时辰,将将只开了个头。萧艾拿起剪子剪了灯芯,铆足的一股劲泄了大半,困意也随之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想着略微休息一下,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夜深阒寂,窗外人影一晃而过。
少顷,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萧艾身边,趁她睡着,一双洁白的素手无声无息伸了过来,鬼魅般拿起桌案上的油灯,手腕一翻,眼看着就要把灯油倒在衣裳上。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冒出另一只手来,猛地将油灯灯足攥住,然后一把夺了过去。
萧艾被这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迷蒙中抬起头来,发现赵姜和丁香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一个面色惊慌,一个满目愤然。
她愕然道:“这,这是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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