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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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兰斯心情愉悦地与褚明轩并肩行走着，他深深享受着褚明轩在视力模糊中时对他的依赖。每当褚明轩因看不清路而迷茫地望向他时，兰斯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

幸好，他的理智仍然还记得他们此行的目标，勉强克制住了内心的那份冲动，不至于因此作出更多失礼的举动。

褚明轩对兰斯的内心波动浑然不觉，他一路上都在专注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变化。久违的阳光带给他愉悦的心情，但并没有因此消磨完他全部的警惕，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周围的声音，在他们越往深处走时，一些声音好像在不经意间悄然消失了。

这种寂静并不是指人群的脚步声或交谈声的消失，而是独属于自然界的声响，无论是草丛中栖息的生物，还是空中细小的飞虫，都似乎在飞速消失着。

而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随着他们一行人的更为深入，先前感受到的蓬勃生命力也在逐渐消退，褚明轩意识到，这里的生机显然正在被某种无法名状的东西悄然吞噬着。

这种感受并非好事，它们非常令人感到不适，就像你好不容易渡过了一段漫长的困境，刚刚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却又突然需要面临另外一个未知的危机一样紧迫。

褚明轩微微皱起眉头，内心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异样的环境和出了问题的眼睛总不能给予他更多的安全感。他这么思考着，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竭力抑制住了自己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抵触感，他重新稳定了心神，紧随兰斯继续前行。

他们这一行人所要去的目的地其实并不难找。不久前，卡尔他们在前面探路时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穿过一道又一道光斑组合而成的路，一扇高耸的门便映入在众人眼中。

一群人走过去，当他们从下方仰望这扇门时，只能看到一些由神秘符文组成的文字。而当目光挪到门的中央时，却能发现，那些散乱的符文渐渐融合成了一幅巨大的图文，描绘出一个相互合掌的形象。字的凹槽处全部填满了金色的粉末，显得既庄严又神秘。

卢多尔走到那扇古老的门前，他的动作谨慎而有序，手掌轻轻地按在门面上，仔细地摩挲着门上的纹理。他的目光在抬头仔细观察门上的文字时变得异常慎重：“这些文字……应该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

卡尔显得疑惑不解：“哦？怎么说？”

卢多尔扫了卡尔一眼，见他感兴趣的凑了过来，便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巨大的门上：“这些文字是我爷爷那一代人独创的密语，现在谷中已经很难找到相关的文献了。我能认出它们，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曾教过我类似的文字，我记在了心里。”

加尔文显得有些不耐烦，迫切地问道：“上面写了什么？你知道怎么开启它吗？”失去了特殊力量的他，比平时要显得更加焦躁不安，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佩剑，似乎希望可以因此得到一些安慰。

卢多尔并未理会加尔文，他眯起眼睛，身上的白色羽织衣服随风轻轻飘动着。

他专注地凝视着那扇巨大的门，随着他视线的上移，他开始低声念诵着一种褚明轩无法理解的古老语言。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响亮，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卢多尔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兰斯眯起眼睛，他的目光也落在那扇门上的神秘文字上。嘴角似乎挂着某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隐隐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而那边，卢多尔的声音正逐渐高涨着，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仿佛空气中的每一分湿气都在此时开始凝结。褚明轩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他发现自己沉重的睫毛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水珠。

四周的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静谧。卢多尔的身影缓缓升起，他的白色羽织衣服在这一刻宛如活过来一般，化为一只翱翔的大鸟，带着一种几乎让人能明确感觉到希望的力量，飞向那扇门的中心。

褚明轩抬头注视着他，模糊的视线中只有那道白色亮得惊人。它突兀地带起了一股悲伤而圣洁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褚明轩好似从卢多尔身上看到了他们刚来山谷时见到的那只纯洁无瑕的长尾鸟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睛，耳边听着卢多尔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突然就从他的眼角滑落下去了。褚明轩毫无察觉，只是下意识用力地看着。

某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也随着那只长尾鸟一起获得了自由，哪怕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心底空茫茫得像是置身于水底，无法自主抽离出来。

兰斯轻轻地捏紧了褚明轩的手，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擦去褚明轩眼角的泪水，声音缓慢地说：“不要被影响…这是他们…族人惯用的伎俩。”说着，兰斯轻轻地捏起褚明轩的下巴，引导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兰斯微笑地说：“看我……就好。”

褚明轩的视线被那双炽热的金色眼瞳吸引，它们取代了周围的苍白色彩。在兰斯的注视下，褚明轩心底的悲伤逐渐消散。他安静了片刻，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嗯”了一声。他的手微微捏紧兰斯的手，不再试图把视线投向高空中的卢多尔。

随着时间推移，卢多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等到最终归于虚无之时，他终于将手轻轻按在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上。身后的白色羽织衣物在空中轻微摇曳，发出柔和的光芒。当他的手触碰到门面时，那些古老的符文也瞬间亮起，像是回应某种召唤般苏醒过来。

清脆的叮铃声从每一个符文的转角处突然响起，渐渐汇成一曲古老且悠扬的旋律。随着光线沿着符文一路流转到最后一个符文，整扇大门发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刷——”一声尘土滑落的声响随即响起。卢多尔从空中缓缓降落，他身上的羽织衣物光芒逐渐褪去，他的目光沉着地注视着这扇神秘的符文之门。

褚明轩被兰斯拉着走了过去，模糊的视线中，两扇发着光的门就这么打开了，里面传来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被此处的穿堂风一并带过，空气中隐隐有蓝色的光点混杂在其中。

褚明轩拉了拉防风披风的前沿，被风吹动的头发缓慢地起伏着，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通过聚拢的视线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虽然实际上眼中能看清的效果并没有多好。

褚明轩感受到兰斯骤然捏紧了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微微偏头看向兰斯，刹那间，空气中的蓝色光点迅速汇集过来，渐渐从稀疏变为了密集，一起聚集为更加浓烈的光。

那种光太过耀眼，几乎让褚明轩的双眼再次传来那种熟悉的刺痛感，不同的是，这次的刺痛并未来得及蔓延便被兰斯的手先一步遮挡住了。

褚明轩：“……”

风声渐停之时，兰斯的手终于挪开了，褚明轩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还是从模糊的触感中察觉到这里并非他们开门时所见到的地方。

那骤然之间瞥见的门后光彩似乎在某个瞬间被替换了，满地发着光的蓝色花海变成了坚硬的红砖地面，明亮开阔的环境上方骤然盖起了密封的屋顶，这是一间极其陌生的房屋，房屋的不远处还煮着一锅莹绿色的药水，此时正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是……幻觉？

褚明轩有些不太确定，他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腰间悬挂着的月影蕾汁液，透明的瓶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了，月影蕾的汁液将他身上穿着的防风披风沾染出一条水流状的发光条带，显然此时它已经失去了自己本身的功效。

褚明轩扭头望向身旁，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兰斯并不在他身边。可以说，同行的伙伴一个都不在他身边，褚明轩愣在原地几秒钟，稍微稳定了一些心神。

褚明轩缓缓地摸索到墙壁旁，从地上一堆似乎是竖立的模糊物体中，拾起了一根坚固的木棍作为防身工具。手中的木棍让他的紧张情绪略有缓解。他抬起头，环视房间，只见除了一张正在煮着药水的实验桌外，几个装满药材的柜子靠着墙壁矗立着。

他匆忙扫视一圈，但在模糊的视线中几乎什么也辨认不清。他放弃了寻找队友的念头，转而直接朝房间门口走去。他极为小心地避免撞倒屋内的任何物件。然而，就在他凭借着模糊的视线终于触及门把手的那一刻，褚明轩猛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像是皮鞋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声音。鞋底与地板的轻微摩擦声在空气中传播，清晰地传入了褚明轩的耳中。

他注意到，房门底部的缝隙中出现了一道不寻常的阴影，似乎有人正站在门的另一侧。

这一刻，褚明轩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无名的恐惧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放开了门把手，同时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棍，心中警觉地准备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随着“哒”的一声，钥匙进入锁眼的声音划破了沉寂，褚明轩的心紧绷起来。他的视线凝固在那扇门的锁孔上，模糊的视觉无法给予他任何安全感。他手中的木棍虽看似坚固，实则脆弱不堪。在这几秒间，他的脑海中已经快速预演了无数可能的情形。

紧张感逐渐升级，随着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逐渐停止，那扇陈旧的门终于被打开，发出一声刺骨的吱呀声。

门后显现出一位驼背的枯发老人，而屋内却空无一人。

褚明轩迅速捂住嘴巴，身体紧贴着墙壁，躲藏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夹在一堆草药柜与墙之间的狭窄空间里。这个藏身之处位于房间的幽暗角落，常人难以察觉。他谨慎地透过缝隙观察着那位突然出现的陌生老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动作，除了偶尔的眨眼，再无其他多余的动作。

“啪嗒……”是那种独特的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褚明轩的视线虽模糊，但仍能隐约辨认出那人佝偻的身姿和一双显然过大的皮鞋。在昏暗的房间内，老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接着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熬药水的实验台移动。

当老人经过褚明轩藏身的药柜时，他隐约注意到那人鼻子的巨大轮廓。老人身着一件黑色长袍，几乎将其瘦弱的身躯完全遮住，但那双透露出冷酷和恶意的眼睛，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气，难以忽视。

“赫赫赫……”老人发出一声低沉而诡异的笑声，手中突然举起一本外观狰狞、封面饰有尖牙图案的书籍，随后“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实验台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声音使褚明轩的心跳加速，他紧张地握紧藏在阴影中的木棍，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道模糊的影子，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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