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番外·性别转换（下）
睡魔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苍白的、瘦削的、衣袍如黑夜,
眼眸如星光的梦之君主，说完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转过身，从座位后面抱起了一个小女孩,
把她放在了桌面上。
“这就是。”墨菲斯抱着手臂,
用一种缓慢、低沉、简直让人害怕的语调说，“你们应该把她带走。”
那孩子穿着一套像小女孩幻想中会有的那种公主洋装，十分好奇地对着密涅瓦和史蒂芬眨巴着眼睛。
她的眼眸像欧泊石一样闪着奇异的光芒，折射出各种各样不同的颜色。再加上那头黑色的卷发与中和了……呃，父母……的容貌特征的脸,
似乎的确很能说明他们之间存在的某种血缘关系。
那小姑娘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坐了几秒钟,
然后不满地咕哝了两声，开始朝墨菲斯的方向爬去。
睡魔板着脸，对她冷淡说：“别动,
小家伙……嘶。”
他甩着被咬了一口的手，表情隐忍地说：“无论如何,
你们都得把你们的孩子带走……你们再不来找我的话,
我就要去苏醒世界找你们了！”
“不是……”史蒂芬的声音都因为惊吓而变尖了，配上他的那张堪称娇艳楚楚的脸，简直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他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十分坚韧而稳定的梦境画面中，密涅瓦……男性版本那个,
正在满怀爱意地温柔地抚摸着史蒂芬……妮隆起的肚子。
“我们的性别倒转和你有关吗？”史蒂芬努力平息着想要追上斯塔克的飞船，跟他一起逃离太阳系的冲动，语气平静地发问。
“我不知道。”墨菲斯低沉地回答，“但与我无关，我不会给神编织梦境。也许你应该向自己寻找答案……啊哟！别咬了！你这无礼的小孩！”
史蒂芬对上了那双与密涅瓦轮廓类似的眼睛，还有那张小脸上和密涅瓦撒娇时如出一辙的表情，顿时感觉整颗心被一块天鹅绒包裹了起来，柔软而熨帖。
“那你接下来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能变成刚刚那只猫的样子吗？”密涅瓦说。
墨菲斯当即把手往旁边一摆，来了个“请看”，为他们展示了一个梦境。
睡魔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迫加班的社畜，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浓烈的生无可恋的气息。他任由那小女孩在他身上爬上爬下，语气萎靡地说：“你们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所以，梦君也没给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啊。”洛基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说，“你们是怎么把一个梦境生物带出来的？”
墨菲斯奋力把她从身上撕了下来，凭空变出一张毛毯，把她像个肉卷一样卷了起来，隔着桌子抛向了史蒂芬和密涅瓦的方向。
“其实我生活不能自理……”
能不能退换货之类的，急，在线等。
“可你们的性别不会因为‘没人注视’就自己换回来，我说的对吧？”洛基忍俊不禁地说。
小女孩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呜”，努力从毛毯卷里伸出双手，管史蒂芬要抱抱。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这个暖呼呼的小生命抱在了怀里。她那么鲜活，那么像他的心爱之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梦境生物……
“啊哟！！”
密涅瓦看着那个有着明亮的眼眸和漆黑头发的小姑娘朝她咧嘴一笑，顿时为新生命的存在感到一阵心软。她喜欢初生的生命，就像死亡所怀有的那份温柔。
密涅瓦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喷笑。但是看着那个在睡魔的手臂上练习咬合能力的小姑娘，密涅瓦突然意识到那也是她的孩子的时候，她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这孩子能爬能跳、还能咬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啊！？
他从梦中惊醒才过了一天时间！
“是啊。”墨菲斯幽幽地说，“所以在梦之国度里，我已经替你们养了这孩子一年了…………”
但当看到她咧开嘴，露出满嘴年仅一岁就长满了的整齐牙齿时，密涅瓦又一阵发憷，不由得抬起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主要是我……分身乏术……”梦君的语气更低沉了，满是控诉的意味，一边将那孩子提溜出去一边咬着牙说，“如果我对她是怎么出现的一无所知，告诉我说这是路西法的孩子我都会信……嘶！”
史蒂芬人晕了。密涅瓦深沉地伸出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似乎陷入了沉思。如果忽略她正在疯狂变换形状的眉毛的话，那表情看起来还是挺严肃的……
墨菲斯的声音高了八度，带着一丝忍无可忍的意味：“把她带走！我才不会在养孩子上浪费时间！！”
史蒂芬和密涅瓦同时苦大仇深地看向了那个长着一张天使面孔的小女孩。
“好吧。”密涅瓦十分遗憾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忍着笑意说道，“你对我们的现状有什么推测吗？”
他像演狮子王一样高高举起了那个看起来就像史蒂芬和密涅瓦混合体的小女孩，成功避免了沦为磨牙棒的悲惨命运。
史蒂芬因为社会性死亡造成的强烈羞耻而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唞，他指着梦里那个满脸惊恐地拿着检查报告的自己大声说：“就算是真的……那这孩子也不可能已经这么大了吧？！”
“你们必须把她带走。”墨菲斯抱起手臂，把大半个身子藏在他那件黑夜长袍里，冷酷地说。
“我不。”睡魔面无表情地说。
墨菲斯又变回了原样，然后继续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对于我们这类存在来说，性别并不重要。我们可以以任何方式出现。”
小女孩在空中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咯咯笑声，他们则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她接住了，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
“啊？哦，对，你们的性别互换了。”墨菲斯抬起眼皮，用眸中的星光扫视了他们一眼，态度十分消极地说——他好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没有，我为什么要干这个？”
“我是说，她是个梦境生物吧？”密涅瓦眨了眨眼，“连你进入苏醒世界都需要漫长的准备，更别说是……”
“她似乎不是纯粹的梦境生物。”已经冷静下来的史蒂芬沉思道，缓缓抚摸着手腕上的牙印，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实际上，如果没人注视着她，她就会原地消失，重新回到梦境里……”
“把她带走。”墨菲斯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居然能坚持一年才计划去苏醒世界找我们……”密涅瓦依旧以手掩唇，语气深沉地说，“我真为你的耐心而惊叹，墨菲斯。”
为了以证清白，墨菲斯在桌子上轻轻一敲，变成了一个黑发的女人。然后他变成了一只猫。接着是一个老头。一条鱼。一个棱柱。一根扭动的线条。
“把她带走。”墨菲斯说。
“不是……”史蒂芬看着他纤细柔软的双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我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啊？？？”
“只有梦能够定义现实。”墨菲斯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史蒂芬，你的梦境拥有足以改写一部分现实的强大力量……这就是答案。”
沉默，是今日的梦境王国。难怪这孩子看起来精神头这么好呢。
“你不会忘记你的梦，史蒂芬。”墨菲斯无情地说,
“你不是凡人。你不用在苏醒世界重新把她生一次已经是种幸运了。”
“是啊，洛基。”密涅瓦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布里克街坊们就要开始传‘史蒂芬的妹妹和密涅瓦的哥哥早已喜结连理并育有一女’的八卦了……”
洛基闭上了眼睛，努力压抑着拼命上扬的嘴角。他重新睁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里的孩子颠着玩，十分揶揄地嘲笑道：“那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干什么呢？我可以免费帮你们传播‘史蒂芬的妹妹和密涅瓦的哥哥早已喜结连理并育有一女’的故事，毕竟我是故事之神嘛……”
“谢谢，不了。”史蒂芬板着脸回答，一把夺回了正在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叫声的……呃……他们的女儿，把她放在了一边的座位上。
“你对如何把性别倒转应该颇有心得，洛基。”密涅瓦若有所思地说，“我听说你还曾经给奥丁生了一匹八条腿的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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