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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上古往事
这天密涅瓦起床的时候觉得史蒂芬的态度有些古怪。
“你想吃什么？”奇异博士坐在餐桌前,
戴着他那双已经很长时间没戴过的颜色鲜艳的黄色长手套，眼睛盯着桌子，用一种审慎的、缓慢的语气说。
“……”密涅瓦扎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警惕地说,
“我不做饭。”
“我不是那个意思。”史蒂芬抬起头来，镇定地说，“我只是问你想吃什么……”
“你今天不忙吗？”密涅瓦狐疑地问，“昨天我起来的时候，厨房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只香蕉,
前天桌子上只有一只煮鸡蛋,
再前一天干脆就是一张外卖单——”
“抱歉。”史蒂芬目光游移了一下，低声说，“我最近的确太忙了。”
“我又没怪你……”密涅瓦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感觉到史蒂芬的目光隐晦地追随着她的移动轨迹。
她坐下来，一手托腮,
懒洋洋地含笑说：“很高兴看见你有自己的生活。”
史蒂芬定定地看了她两秒钟,
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在全神贯注的手术期间，他不会有余暇思考任何与医学无关的事物。
但那些困扰着他的一团乱麻就像在后台自动运行的程序那样，在他的思维深处悄悄抽丝剥茧，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那冰冷的光被更柔和的光晕取代，珠穆朗玛峰的白雪被高空的寒风卷起，片片大如树叶，拍打在他们身上。
“我想这其中包括着涅迦尔。”史蒂芬心平气和地说，“我查阅了一些神话典籍，在巴比伦神话里，他是炽热可怕的太阳的象征，代表高热与火焰，同时掌管瘟疫与战争，也管理着巴比伦神系的……冥界。”
“洛基？”史蒂芬走过去，眉头紧拧，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涉及到上古时代一件隐秘的往事，我也是在升上故事之神的时候才得知了一些。我不确定如果我说出来会不会被神王们追杀……”洛基拖长了声调。
密涅瓦目送他走到冰箱前，在他背后说：“一碗汤,
再来点芦笋和那个……呃……什么来着……那个红色的恶魔果实。谢谢，史蒂芬。”
“啊,
对，就叫这个。”密涅瓦喜滋滋地说,
“我老是忘记它的名字。”
史蒂芬在冰箱前抖了一下，几秒钟后才说了一句：“那是西红柿，密涅瓦！”
一团雪球突然拔地而起，袭击了洛基的后脑勺。
“密涅瓦没来过这里。”史蒂芬简单地回答，“这附近施过一些保护咒，足够安全——话说回来，你不会被冻死吧？”
史蒂芬扬起一边眉毛，抱臂看着洛基。他仍然戴着那双黄色的长手套。
“他跑了？”洛基懒洋洋地说。
“涅迦尔在一次试图占领洛杉矶的行动中被我封印在了灵薄狱深处。”史蒂芬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我昨晚去确认了封印。”
“听我讲完行不行？！”洛基恼火地说，“魔法女神是如此慷慨，她分出来的一丁点火苗就足以让那些上古法师成为了神——那就是古神的起源。宙斯，奥丁，纳布，拉，等等……不同的神系就此诞生。”
“虽然我对他不熟，但这种大恶魔的来历可以说相当典型。”洛基脸上的嘲笑意味更浓了，“在面对债务时仓皇逃跑，把自己弄成一个恶魔，试图逃过收债；但又舍不得放弃神性，因为恶魔注定会在上帝的末日审判中受到惩罚……”
“没有。封印完好无损，我没感受到任何警示……”史蒂芬的目光凝视着雪山之外空无一物的风雪空隙，“他只是不完整了。涅迦尔的本质被分割成了碎片……他具有神性的那一面被人带走了。现在，那里封印的是一只纯粹的恶魔。”
“闭嘴，菜鸟法师。”洛基恶声恶气地说，“总之，这位慷慨的女神想让世界变得更好，于是将魔法分给了人类。当时的魔法女神对人类充满善意，希望他们能用这种神奇的力量获得幸福……”
“我已经等了你一小时又二十三分钟，如果不是因为——”已经不再是诡计之神的诡计之神突然戛然而止，咬着牙压低声音说，“我们聊聊魔法代价的事。”
“的确。”史蒂芬的声音提高了许多，“难道你想说她就是那个债主？！据我所知她同样只是希腊神系的一员——”
史蒂芬警觉地转过头，看见洛基双手抱臂，满脸不耐烦地倚着墙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来来往往的医护对他视若无睹。
“听起来你似乎猜到了我会去验证什么，不得不说这很奇怪……你对地狱有什么了解？”史蒂芬问。
现在，那种专注的空白在他的脑海中消退，已经占据了他整夜心神的问题再次回来了。史蒂芬垂下眼睛，有些机械地做完所有收尾工作，走出了手术部。
史蒂芬将手术器材推到了墙角，走出无菌区域,
摘下口罩。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双橡胶手套从手上脱下，扔进托盘里，在水龙头前清洗着双手。
“谢谢关心，我是冰霜巨人。”洛基木着脸说，“很高兴看见你还没失去理智。”
“高超的魔法。”洛基对此不置一词，只是赞许道，“触及到了灵魂本质和规则漏洞的敏锐……那一定是个真正的大法师，不像某些二流术士。”
“你父亲的话让我非常困惑不解。”史蒂芬眉头紧锁地看着洛基说，“究竟是什么人能向诸神和那些维度领主收取代价？难道是那些‘神上之神’？”
“说吧。”史蒂芬面无表情地说，“难道你不是为此而来的吗？”
……
并不是因为他需要更多经验……他只是需要给自己腾出思考的空间。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方面了。”洛基用讥笑的表情说，“简单来说，地狱是上帝的地盘，尽管它听起来似乎不归上帝管。地狱是多元宇宙共通的概念，许多维度领主和旧神在无法偿还代价时，夹带着自己的神性跑进了地狱里，试图在上帝的庇护下逃过债务。”
“这儿。”一个声音说。
“你看到的故事可真够多的……”史蒂芬咕哝了一句，“你好像只升格了十分钟。”
“其实从来不是。”洛基平静地说，“她是魔法之源，早在诸神出现前就已经行走于世间——有人认为她是人类对奥秘看法的宏观意识集合体，但我更倾向于她就是魔法本身。”
“他们？差得远了。他们只是诅咒的一环，如果说末日怪物是毁灭阿斯加德的工具，那些神上之神也只是使用工具的人而已。”洛基脸上的愤怒隐去了，他再次恢复了那副懒散的表情，“而那位债主……她是规则本身。”
洛基呸了一声，眯起眼睛看向天穹上一只盘旋的苍鹰：“怎么想到来这儿的？”
史蒂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上的衣服忽然变成了法师袍和斗篷，阿戈摩托之眼在他的胸口被白炽灯管折射出冰冷的光。
他这周的手术安排本来在昨天就已经全部结束，但在清晨时分，斯特兰奇临时接手了一个其他外科医生负责的手术案例。
在史蒂芬尚且只是个传奇医生，而非秘法大师的时候，他用这种方式应付所有他不擅长思考的琐事。他的弟弟维克多曾经讥讽他只会“在手术室中逃避现实”，但史蒂芬知道不是这样。
“行吧……我想想，从哪说起呢？”洛基踢了踢脚下厚厚的积雪说，“啊，就从魔法的来源说起吧。我猜你一定听过那位女□□字……赫卡忒，机遇的三相女神，魔法的女神，每个施法者在入门时都会聆听她的名字。”
“人类？”史蒂芬的眉头蹙了起来，“我注意到你的故事里并没有神的存在。”
“神只不过是比较强大的法师。”史蒂芬喃喃说道，洛基敏锐地看了他一眼。
“赫卡忒的魔法帮助了人类文明的发展，而那些人类同样影响到了她。她从一个概念变得渐渐越来越像人，而这也给了那些贪心的神以可乘之机——他们发现自己可以通过取悦她获得更多力量。”洛基说到这里，表情里的嫌弃已经明显到无法遮掩了。
“你有好奇过奥林匹斯神系的诸神为什么都穿成那个样子吗？”洛基嘲讽地笑着说，“因为宙斯当时为了讨好她，发下毒誓说部落的全体成员都要永远穿着和她一样——”
轰隆！
晴空之下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劈在了远处的山头上。洛基疑神疑鬼地瞪着那里，说道：“你说过这里有防护咒的是吧？”
“呃……”史蒂芬委婉地说，“确实如此。”
“我希望那不是宙斯发现我在说坏话。”洛基干巴巴地说，“毕竟这才哪到哪啊？后面还有他更不爱听的……”
轰隆！
“好吧，我们长话短说。”洛基的头发在静电作用下根根直立，他恼火地捋着头发，语速飞快地说，“反正，宙斯是拍马屁大王，最后赫卡忒决定加入奥林匹斯，并且和冥王哈迪斯订了婚……但她那时候觉得众神拥有的力量足够多了，于是不再分发更多魔法。”
“我觉得接下来的事不会太美好。”史蒂芬说。
“众神的贪欲怎么可能轻易平息呢？”洛基嘲笑道，“他们设下了陷阱，用上帝的力量困住了赫卡忒，将她困在封印之中数百年。奥丁就是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宙斯组织起一个联盟，其他神系的主神也加入了那个秘密联盟……他们将它称作‘普罗米修斯’，偷盗魔法的火焰。”
“好吧，你不用再说了。”史蒂芬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不平静，“故事的结局总是如此。被背叛的女神满腹怨恨，等待着一个毁灭一切的时机——所有的魔法都来自于她，她是一切的债主？……那么，赫卡忒已经脱困了吗？”
“其实我也只看到了那里。”洛基不情愿地说，“我并不知道被封印之后的赫卡忒做了什么，所以我也无法判断奥丁昨天给你讲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我知道他曾经的确以狩猎诸神为乐，但招致诸神黄昏的究竟是他狩猎诸神的举动，还是因为他出了那个倒霉主意，这我可不太好说。”
“如果旧神都无法逃脱赫卡忒的报复……那维度领主呢？”史蒂芬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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