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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银老案
话本
有血的位置正是沐钰儿误打误撞间扶稳自己的那间格子,
里面书被她推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跟着歪歪扭扭，原本被书本遮挡住的血迹就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沐钰儿站着看了一会儿：“血迹非拖曳,
也非溅射，很像是有人磕在这里了。”
她摸了一下乌木书柜上的边缘，皱眉：“边角圆弧光滑，寻常意外磕碰应该是磕不出血的。”
唐不言也跟着看了过去：“这位置很像是一个人跌倒时脑袋磕着了,
那人的身高估计是……”
“六尺上下。”
——正好和鲁寂的身高吻合。
唐不言刚上前一步,
便蹙眉，脚步也堪堪停了下来，侧首对着沐钰儿说道：“看看这个位置以下,
以及这一排的书架上还有没有血迹。”
沐钰儿嗯了一声，挽起袖子开始一格格把书推开一点,
谁知那架子看着大却窄，有些书稍微一用力,
就直接扑通一声落了下面。
沐钰儿和那些书面面相觑，讪讪说道：“等会来捡,
这也太远了。”
书掉在架子的另一边,
要去捡就要绕过两个长长的书架。
“你们那边能听得到动静？”唐不言侧步一走，挡在大门前，淡淡问道。
唐不言的视线自众人脚下不经意扫过，最后落在王新民和吴成杰灰扑扑的圆头黑靴上。
“原来如此。”唐不言目光在那条大红色游廊上扫过。
“不必。”
唐不言的目光在书房内扫过，最后落在靠窗的案几上。
“大概半炷香不到。”苏怀继续解释着，“这条走廊是直通的，上下都能走，很快的。”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那日风很大，这棵树平日里就是小风也吵得很，那日更是哗啦作响，加上下雨，我们确实没听见什么动静。”
沐钰儿和唐不言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三人连忙背过身去。
“可需要帮忙？”苏怀耳中听着书本哗啦啦掉在地上的声音，又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便体贴问道。
沐钰儿见状，立刻大笑起来。
“这有蟑螂啊！”她正打算捏起来给人看。
“三月初就一直在下雨，昨夜甚至下了暴雨，这条路都是泥，新鞋子也禁不起折腾。”苏怀不好意思地将沾了泥泞的黑色圆头鞋，往后撇了撇。
沐钰儿手指一顿,
笑眯眯问道：“少卿怕蟑螂啊？”
一颗十米高的翠绿樟树在春日阳光的沐浴下舒张枝叶，底下全都是还未来得及打扫的落叶。
“鲁寂讲课那夜，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唐不言问。
幸好虽然书架脏，但书架后面的地大概打扫过了,
还算干净。
唐不言立刻后退一步：“别碰它。”
“刚才听到这里有动静，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苏怀再一次问道。
唐不言扭头，准备去看那书桌，恰巧和一只鬼头鬼脑的蟑螂对视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唐不言垂眸,
淡淡说道：“自然不怕。”
他们一来就看到唐不言正站在门口不动弹，里面那个蒙面小娘子正卷起裙子，哼哧哼哧把书架上的书推倒，半截光洁小腿若隐若现。
“哎，少卿知道云南那边古古怪怪的食物吗，叫烤蟑螂。”沐钰儿口气逐渐兴奋，“听说还有蚂蚱，蝉蛹什么的，酥软香脆。”
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拒绝者。
沐钰儿一边干活，一边兴致勃勃的大声说着。
“如果一个地方有一只蟑螂，那就说明这儿地方已经有一百只蟑螂啦！”
唐不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沐钰儿撇了撇嘴，推书的动作更加用力了点。
“让她自己去做。”
唐不言眉心越皱越紧，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门口了。
“我自己能做。”
沐钰儿打量着他,
不悦说道：“那你干嘛让我一个人干活。”
沐钰儿撸起袖子,
祸祸完一个格子,
突然和一只小动物面面相觑，随后扭头，开心喊道。
门口，苏怀等人自游廊处出现，他们似乎是着急赶来的，额头还有些汗。
上面凌乱地放着几本书。
吴成杰背对着他，点头说道：“经史两馆离得远，可我们办公的地方隔得不远，就只这走廊和小花坛，有些动静都听得见，也是为了让我们相互照顾，若是寻常时候可以直接走游廊处内院，刚才有些着急这才直接走了中间这条道。”
“是发什么事□□情了吗？隐约听到这边传来动静。”
“你们走过来要多久？”唐不言收回视线，自三人沾着泥泞的鞋面上扫过，又问道。
门外三人一怔。
“不用。”
“这些书都不曾被翻过？”沐钰儿随手打开一本书，就被里面的灰呛了一下，“鲁寂难道也不爱看书嘛。”
三人见状也不久留，再一次相携离去。
“他们都是殿下亲自召进来的人吗？”沐钰儿听背后动静远去，这才随口问道。
唐不言看着三人的身形相携离去，三人年龄各异，却隐隐有以年级最小的苏怀为首。
“嗯。”他收回视线，“陛下对太子管束并不严格，东宫大部分僚属都是殿下自己选的。”
“那就是说明他们是忠于太子的？”沐钰儿敏锐问道。
唐不言沉默。
沐钰儿扭头，机警问道：“不对吗？”
“人心如何能如何确定。”唐不言笼着袖子，垂眸，淡淡说道，眉宇间的冷色被不甚明亮的天光一罩，沁寒入骨。
沐钰儿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没一会儿，所有书籍被推倒，露出一间间书格，一间书格颇长，十五寸长短，原先密密麻麻放了书，现在全都被推空，拥挤的屋内顿时宽敞起来。
“这里有不少血迹，还有……已经干了的小白花和树叶，说明当夜风却是大，树叶都曾被吹进来。”沐钰儿仔细观察着书柜边缘。
“这里的血迹被人擦过，但乌木纹理素来深，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在晚上收拾现场，这才没有收拾干净。”
唐不言扫视着整个屋子：“这一块地面是不是和其他地方比，太过干净了。”
沐钰儿闻言目光落在脚踩的地面，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书架后的地面上，两相比较着：“真的，书架后面地面已经有一层薄汇了，这么也该七.八日不曾打扫了，这里却还没有灰烬落下。”
“若是在这里发生打斗。”她蹙眉，“若是真的如苏怀所言距离不算远，怎么会没人发现。”
唐不言上前踱步，拿起桌子上并未被整齐排起的书本。
“其他格子上没有血迹，说明打斗并不激烈。”沐钰儿身后抹了几下其他格子，“这几格柜子没有灰，其他地方却有。。”
书本凌乱地堆在一起，因为太过粗心，其中一本甚至后封皮被折在压着，露出一条深刻的折痕，唐不言伸手摸上去时发现边缘带着细微的灰烬。
“这个格子上好像少了几本书？”沐钰儿摸着血迹格子的右侧第三格的空格上，“这里的灰被人擦过，书哪里去了？”
一本本正儿八经的经义解析的册子被拿走放到一处，露出其中一本格格不入的册子。
“你怎么没听我说话！”沐钰儿说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复，不由扭头看去。
只见唐不言手中握着一本名叫田横趣闻录的话本。
沐钰儿一怔，盯着那蓝色封皮：“鲁寂很喜欢田横吗？怎么又一本田横的话本。”
唐不言摸着纸上的字迹，递了过去：“是鲁寂的字。”
沐钰儿接过去，惊讶发现：“这内容和他屋内的那本田横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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