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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口里的孽障自然是指其嫡长子,也就是废太子,逼宫自刎而亡的忠义亲王。
—逼宫夺权落败,反而还有追封的。光细细品这一举动,便也知晓上皇这一声的“孽障”是饱含无法形容爱与恨的双重情感。尤其是伴随着现实里无数人头落地,带着血淋淋的残酷。完完全全就是血雨腥风这个成语生动的写照。
贾赦越想心中愈发戚戚然,只觉得后脑勺发凉。
哪怕心理铺设了千万遍,信心膨胀到敢补天,贾赦却也不敢在上皇回想“孽障”的时候随意揣摩帝心。
毕竟,光眼角余光掠过一眼,上皇的神色就很肃穆。眉眼间的沟壑,尽显岁月的痕迹,却也彰显这不怒自威的气质。
整个太庙大殿都随着那未尽的一声叹息,恍若身在了十八层烈狱之中,生死就好像一瞬间的事情。
上皇瞥了眼老老实实跟鹌鹑一样的贾赦,瞧着人原本熠熠闪烁的眸子都黯然了几分,不由得呵呵笑了一声,语调陡然一转:“说起来敬儿啊,朕也是极其喜爱。皇帝,宁府出孝后,你好像说过贾敬要出家,让爵给其独子贾珍,问朕要不要给宁府一个体面?”
冷不丁听到这声问话,当今头皮一麻,他压根就没想跟他这个偏心眼的亲爹商议。
但眼下他也不敢直接当面说没有。
当今心中纠结不过一瞬,便沉声应下:“是,因朕考虑宁公祖上之功,贾敬之子贾珍年幼,故而留中未发,至今悬而未定。”
“年幼算不得,朕当年登基时才十岁。眼下不过区区一宁国公爵位继承人罢了。”
上皇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斜睨了眼贾赦:“当然这宁府也的确特殊了些,还是贾家的族长。年纪轻轻辈分又小,恐怕压不住某些个老一辈。不妨便封个……”
拉长了音调,上皇睥睨了一圈,欣赏了朝臣惊恐之下掩饰不住的面色,望着贾赦不自禁抬眸带着些希冀的小眼神,嘴角缓缓一弯,一字一顿:“便封个安义男,望他忠孝仁义记心头。”
满殿所有人:“!!!”
贾赦:“…………”我艹,魔鬼!这得生生世世绑着忠义亲王不成???!
“赐个进士出身。”
上皇一副沉浸在往昔美好回忆中的模样,无比轻描淡写的朝满朝文武又砸了个雷下来,不急不缓开口:“朕记得敬儿也是进士出身,为他的儿子,贾珍必然也子承父业。那就免其舟车劳顿,远赴金陵的赶考,水土不服,文风不入乡随俗之苦,安安稳稳入翰林,为翰林侍读,入上书房陪读。”
“其他不说,朕相信珍儿那风姿定当得探花美名!”
年轻的文官们双眸瞪圆,无不佩服上皇这简单粗暴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逻辑,而有些老狐狸听闻上皇诉说出的理由,额头不自禁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上皇这是在警告他们呢!科举的猫腻,他老人家清楚,只不过不说而已。
当今听闻上皇安义男的封号,多年来被“偏心眼”父皇锤炼的心早已淡然到麻木了。只不过再听闻恩赐的出生,还如此新清脱俗产生“伴读”,当今还是不由得思绪偏飞,有些狐疑起来。
细细想来,他这个向来难以窥伺帝心的父皇对待贾家的态度,非常奇怪。
护着贾家,不容许有人伤贾家的颜面,却也无视贾家手中的资源被瓜分。
尤其是这回,真要让贾珍当伴读,哪怕贾珍比他大儿子而言,稍微大了个三岁,可勉强还是能够当伴读的。
却偏偏赐出生,一断了贾珍走龙禁尉从武的可能,二也断了贾珍正儿八经文官之途。哪怕贾珍日后学富五车,真子承父业,那至高也不过六部侍郎,二把手了。因为文官潜规则,非翰林不入阁。
官吏之间的排挤,是帝王权势也无法干涉的存在。
与此同时贾赦回过神来,不顾帝王多年的积威,猛得一磕头,声音都还有些颤抖:“皇上,珍儿……珍儿他……他还是个孩子啊,如此恩宠,他……”
他是我贾家第四代的领头羊啊啊啊啊啊啊!
岁数正好,今年十三岁,可以从武荫入龙禁尉,当几年花瓶侍卫,然后地方驻军一转,当当军需官,再往兵部调,体体面面按部就班,多好啊!
有贾珍这个正儿八经贾家嫡支嫡脉的族长在军中,真感恩贾家知遇之恩,提携的,谁不会多加抚照这颗苗?
贾家军中的人脉,用在自家族长身上,非常香!
可就这么被废了,轻而易举被废了,连让他们奶一口小族长随爹可以正儿八经从文出仕,文风诡辩,犀利,刺破重重黑暗的大手,一路逆袭老牌文官世家,搞基建种植土豆,成为内阁大佬的机会都不给!
白瞎他贾赦暗中看得话本了,暗中无数的设想,展望未来美好蓝图。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话本里没这话吗?”
上皇骤然面色阴沉下来,冷冷打断贾赦的话语,“闭嘴。”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贾赦只觉得心口就好像被扎了一刀,又被无情碾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得连呼吸都带着疼痛,就连眼前都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方向了。
他爹就不应该救上皇,豁出去命换来这么一个结局。
贾家不走红楼梦被神仙历劫玩坏,就是被皇帝一家当棋子给弄没命了。
但他娘的还得感恩戴德。毕竟—你们贾家不过没了前途,我们这些人可被抄家灭门,没了性命啊。
“皇上,恩侯这小子约莫高兴坏了,也怕珍儿这小子一下族长爵位还官位,小小年纪怕移了性情。”
北静王看了眼上皇的脸色,虽然有点愤怒,但理智尚存,便出声,道:“没想到珍儿名为试讲,实则读书。”
“皇上您这偏爱的,我老水瞧着可眼热。”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不还是贾代善的大胖孙子,朕自然要多替他着想着想。否则也对不起朕那么多年把敬儿视为子侄。老大那孽障不在了,也就敬儿还活着。不宠着点,万一一剑封喉,怎么办?”
北静王一噎。你……你……您这个话没法细思啊,透着恐怖,到底是想让贾敬活还是死?
唯恐自己大老粗,不怎么懂帝王话语解毒,北静王眼眸一眯,飘向了对面那两排的阁老。看着那个个神色茫然无措的模样,一对比自己也就心安了。
反正无解,那就索性不要去多想了,烧脑子。
毕竟,几十年了,连简简单单的二选一,都还没琢磨出个真相来呢。
这么一想,北静王冷静下来,眼中瞪了眼唇畔蠕动,似要开口的贾赦,示意人闭嘴!
贾赦见状,心中幽幽一沉,咬咬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四王八公之首都如此言行了,他若是在硬拼,恐怕着四王八公天然的助力就没了。毕竟,他也怂,也不敢真拿自己的命豁出去拼一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默默在心理给自己加油打气,贾赦努力让自己理智回笼,牢牢记住帝王的一言一行,好回家开分析大会。
瞥了眼莫名垂头,又忽然间信心百倍的贾赦,上皇止住敲开贾赦的脑子看看的纨绔构造的心思,目光锁定了两排文武大臣中出列的楚俊宏,继续自己先前的话题:“是吧,梁探花?朕记得你,你跟敬儿同科。”
天知道他当年怎么圈定的探花,简直就成了笑话!
硬生生憋气了三届,待林海这个小年轻冒头了,他才恢复了帝王正常的探花审美。
不好好龟缩着就罢了,还敢蹦跶,拿欠款蹦跶!
“有探花之名,”上皇态度不善,直接开嘲:“还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绣花枕头了?一晃眼也十几年了,连怎么说话都不会?”
被点名的楚俊宏只觉得自己浑身被一寸一寸的被利刃剐着,疼得都难以说出话来,噗通跪地,连连磕头:“上皇息怒,上皇息怒,微臣只是一心为国,想要为君分忧。这勋贵欠款也的确是有存档在啊。若是不明不白,岂不是让后人有样学样。”
“明明求情的话,怎么到你嘴巴里就透着些杀气呢?”
上皇目光望向了当今,“皇帝,你怎么看呢?”
“父皇息怒,儿子斗胆,杀一人容易,”当今忍住所有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目光平视着上皇,淡然自若,一字一顿:“但抹平过往却困难。”
双皇视线互相对视,弥漫着硝、烟、味。
静默了片刻,上皇看着似乎羽翼丰满的又一个儿子,敛住嘴角的苦涩,笑笑:“贾赦,你祖父有没有跟你说过还钱之事,怎么说的?”
“皇上说还,我贾家立马还钱,绝不含糊。”
贾赦磨牙,他才不想当双皇炮灰呢,干脆利索抖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赶紧跑路,有多远就跑远。反正贾家本就是平头老百姓,赶紧撤出京城,当个富家翁小地主,保命要紧,免得狡兔死走狗烹。”
当今猝不及防听到这话,不期然想到了本朝诡异但又和谐的开国君臣和谐相处之事,不由得头皮一麻,唇畔一张,一声“父皇”还没喊出口,就见帝王骤然横扫过来的犀利冷漠的眼神,而后唇畔一张,似刀刃开口:“北静王,你家功勋昔年最大,老祖宗对此可有什么交代?”
有珠在前,北静王本就对还钱心生不满,用语就更加简单直白了:“皇上,微臣当年十八,乃太、祖爷的贴身侍卫,立盟约,就是欠条的时候,还是我和贾代化给磨得墨水。双方约定的清清楚楚,我们一代传一代,若真赴了戏文里不能共富贵的话,看在父辈们的交情上,请皇上勉强提醒我们一声,该还钱了。我们自然可以早做准备,该跑该拥兵自重该结党的,都随我们自己选择!”
朝臣们讶然无言,纷纷敛声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难怪前面几个皇子掐,都不敢拿欠条做筏子。
这回踢铁板了。
“皇帝啊,你现在知道了吗?”
上皇目光冷冷的看着当今:“退位,是朕退的。虽说有些事情朕还没彻底缓过来,但四年了,今年你开元年号也定了。朕也没说过一句不可以,也自诩算安安分分在大明宫听戏看曲养伤,不过问任何事。你也算兢兢业业,所以就琢磨着该交代的也交代你一声,可你什么意思?”
“朕讨厌的人,你就非得重用,活生生戳朕心肺不成?!”
上皇语调拔高,袖子猛得一甩:“那朕今日也就当着太庙,列祖列宗的面说清楚了,贾敬的探花,朕要补回给他!彻查当年科举徇私案,办不好,可以立太子,你退位让贤了!”
说完,上皇扬长而去。
在场所有人:“………………”
贾赦也不知晓自己怎么回得家,刺激,完全能够刺激到心脏病突发的精彩。
满脑子都是浆糊,脚步都飘飘然,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心悸,却偏偏听得了一声令人难以忍受的呵斥—“你这个孽障上朝到底干了什么?贾家不败在你手里你不安心是吗?”
迎着劈头盖脸的喝骂,贾赦瞳孔一缩,旋即眼眸带着猩红,缓缓抬起,眯着眼打量着像是早已收到了风声,怒气冲冲而来的贾史氏。
“太太您……”贾赦擦擦额头的汗珠,语气都还有些虚弱:“我知道您消息灵通,能不能把所有消息都收集全了,再来呵斥?我现在需要静一静,等养足了精神,跟您解释。”
若不是宁府父子俩被召进宫了,他要挣着着最后一口气跑妥妥呆宁府一哭二闹三上吊揪着贾敬的衣领,问个清楚—上皇为何心心念念一个探花啊?你们两到底怎么了?
看着贾赦一脸冷漠不耐,还阴阳怪气似有所指的样子,贾史氏气得面色都发青了,脱口而出喝道:“你这个黑了心肝的孽障,你这是打算得罪全部的朝臣们?若非你舅母还派人送个消息过来,我都不知晓你干了什么好事!敢敲登闻鼓,敢逼帝王去太庙,你怎么不自己一头撞死在太庙,好让整个贾家都安心呢?!”
即便还没有下朝,但是宫里那么多伺候的小内监宫女,还有侍卫,总不会一起去太庙。甚至当皇帝座驾还没离开皇宫之时,后宫早就收到了风声。
哪怕贾赦这回没死,但也完了,是活生生耗尽了贾代善在上皇心中留下的情分与体面。甚至还累及了姻亲。
让她如何回娘家?日后如何在勋贵诰命中抬起头来??
贾赦揉揉额头,定睛看了眼贾史氏。
很显然贾史氏真的动怒了,就连喝骂中都唾沫星子满天飞舞了起来,丝毫没有侯门千金,国公夫人的优雅高贵,整个人恍若被抢了猪蹄子的市井泼妇,正叉腰骂街,指指点点。
恍惚的,贾赦不期然想到了怒而转身离开,飘然一句“退位让贤”的上皇。上皇出了名的偏心眼,胳膊肘只往废太子拐的爹,但生气了愤怒了,却还能指出为何而骂当今,可贾史氏这个偏心眼的,连个理由都不给吗?
连一丝情谊都没有吗?
连皇家父子的亲情都不如吗?
“我说了等我静一静,解释的,你怎么好让我去死?!”
贾赦如坠深渊,觉得自己浑身被钝刀子扎得透心凉,血咕咕往外冒,止不住:“事情总有个先后缓急。”
“还轻重缓急,等消息散开,贾家就完了!”
“谁跟你瞎嚼舌根,咒我贾家药丸了?!”
贾赦怒喝:“宁府安义男爵位,你知道吗?珍儿被赐进士出身,入宫为翰林侍讲,五品官!打小就跟皇子交好的,你收到这消息了吗?”
“什么?”
贾史氏闻言,一惊,而后又恼怒道:“那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我商议,你知不道今日你舅母……”
“别人、插、我贾家一刀,我为何不能反手插回去?我要是怂了,那才叫没脸见我贾家列祖列宗!”
贾赦打断贾史氏的话语:“舅舅在朝,但他的政务与我商议吗?王子腾在朝,他来见过我这个家主吗?林如海又来拜见过我吗?他们跟我聊什么?跟你又聊什么?别以为你头发长岁数长,就觉得自己有阅历了!你们商量事,你们有能耐,你们决定!”
“但别忘记我贾赦才是家主,我才能代表整个贾家!”
贾赦瞥了眼贾史氏,“我尊您敬您,是因为我孝顺,但我是贾恩侯,贾家恩侯,就必须让贾家得侯爵!没有任何人能毁贾家!”
一字一顿,贾赦目光死死的盯着贾史氏:“太太,你以后最好不要给我显摆你消息灵通了,否则就不要在住荣庆堂,为父亲亲削发为尼,守节,我给你请个节妇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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