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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要谈论合细节,但贾弑天发自肺腑觉得还是先坑史家比较有意思。
眼下,史家还不是十年后那个一门双侯,风头无两的史家。那自然是趁着弱小,要他的命!
即便从客观角度而言,未来的忠靖侯史鼎相比贾赦来说的确是熟读兵法,武功不错,人也圆滑,办事周到。但这样的人,放眼全天下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个,为何就独史鼎能够一战成侯?
还不是掘老贾家的根基,仗着贾家下一代没人从武。
被比较的贾赦填饱肚子,不急不缓梳洗一番,看着贾政淡然的把书重新放回盆内,缓缓吁口气,怀揣着沉甸甸的复杂心情去面对自己的亲娘贾史氏。
贾史氏现居荣庆堂。
荣庆堂位于荣国府中轴线上,是后院当家主母居住之所。按着礼法而言,他贾赦的爵位虽然不高,但也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当家做主了。即便发妻张氏仙逝,为老太太也该让出荣庆堂的位置了。但贾史氏嘛,按鬼的说法就是骚、操秀得飞。
以他贾赦身为嫡长得守父丧三年,还叠上了隔壁堂大伯贾代化一年丧为由,对待延长了他的守孝时间。然后让贾政以荣国府不能一日无顶门立户的男丁为由,出面暂代人情往来。居住在荣禧堂偏房。
当然贾史氏能够以“孝”为由,还是因为贾家荣宁两府接连没了家主,而后新生代最文武全才的宁国府继承人,贾家的嫡长嫡脉贾敬是废太子伴读,算前途尽毁—现在宁国府的爵位都还没敲定,要知道老家主贾代化已经走了也有四年了。
故而,也就贾史氏这个超品诰命说了算。
至于御史们,想参一回,攻讦荣国府不合规制,但追根究底,太上皇还没驾崩。毕竟没人敢豁出去身家性命,当两皇的炮灰。
于是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万万没想到荣庆堂,贾史氏至死都没腾出地来。
啧啧!
贾赦想着,顺着丫鬟们撩起的帘子,望着端坐在上首的贾史氏。
现在,贾史氏才五十有二,虽算得上高龄了,但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就连几缕银发也被珠光宝气的头面遮掩住,入目所见也只有青丝墨发。此刻好像因为史家大表哥说了什么笑话,贾史氏发自肺腑的露出灿烂的微笑,以致于眼角的皱纹有些明显,依稀窥伺出岁月的痕迹来。
撞见这一幕,贾赦还挺酸溜溜的。比不上贾政这个亲儿子就罢了,他贾赦在贾史氏的心理连她的侄子们,史家三子都比不过,那就挺不是滋味的。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他贾赦养在祖母膝下。
想想就挺不可思议的委屈。他贾赦孝敬祖母,也没不孝敬亲娘啊。
没错过贾赦眼底闪现的羡慕之色,贾史氏敛了敛嘴角的笑意,将茶盏往桌面上一搁,也不等贾赦行礼,就冷喝道:“你这个孽障,都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敢三请四请,也不怕寒你了表哥,史家帮你之心!”
上好官窑青花茶盏搁在桌面上咚得一声还挺清脆悦耳的,伴随着后面那一连串冷厉的指责,活像是夏日的雷阵雨,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变天。
贾赦瑟缩了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
“太太,您息怒。”
贾政深呼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瞥了眼贾赦,上前一步,表情真挚,语调诚恳:“大哥知晓大表哥前来拜访,是硬撑着病体前来,唯恐失了贾家之主的颜面,怠慢了亲朋。还望太太见谅。”
贾赦迎着那犀利的告诫目光,又是一个哆嗦,缓缓回过神来。目光瞥了瞥神色和缓下来,带着慈爱之色的贾史氏,一摊手—老鬼说得没错,双标者眼睛都是瞎的。
就老二那眼底的寒意,他都看得出不喜了。
贾政不喜欢他贾赦,但是贾政绝对拥护贾家,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丢贾家的颜面。任何人包括这个史家!
一个史家公子哥,敢让他贾家家主来迎接,脸大如盆。
吁口气,贾赦打算接棒怼怼,让贾政也看看他这大半月闭关所学:“太太您别生气了,气大了皱纹跑出来了,女人呐容颜易老,还是得多多心宽体胖,注意保养的。”
冲着贾史氏笑得灿烂无比,贾赦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开口:“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发火能够解决得了的问题,爹何至于让我跪祠堂抄书啊,无数次对着祖宗牌位懊悔自己生孩子没看黄历啊!若非有老二还有敏儿,爹都得怀疑八字合不合了。”
“你这个孽障!”
贾史氏听到最后直接猛得一拍桌案。
重重的一声,震得桌面都嗡嗡声响起,茶盏就顺着这响动咕噜滚了个圈,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动。
茶盏四分五裂,十分触目惊心。
“我是孽障我黑了心肝您后悔把我生出来没把我掐死在襁褓里……”贾赦很麻溜的自讨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语一顿,一脸无辜:“太太,若是您直接掐死我,您好像就得怕庶长子出生了吧?”
话音落下,满屋死寂。
贾政侧眸看了眼贾赦,就见贾赦还有空冲他抛个得意的眼神,然后还张嘴就道:“大表哥您说对不对,嫡长子继承制啊就是啊那么啊理所当然!”
冷不丁被点名的大表哥史世爵眯着眼打量着似乎恢复了往日小霸王生气的贾赦。
从前的贾赦就是这般张扬舞爪,仗着贾家双国公父祖双国公的家底,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的牛气,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京城世家嫡长羡慕嫉妒的自由肆意。但自打皇子夺嫡之后,局势突变,贾家荣宁两府接连失去了掌舵人,贾家虽然未败,却也摇摇欲坠。
只等太上皇一走,当今必定收拾贾家!
圈子里不少人都等着看贾赦的笑话,等着打压贾家,将贾赦彻底碾压进尘埃之中,然后……
史世爵目光锁在了贾赦的脸蛋上。
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尤其是密密的睫毛勾勒出略长的眼线,端得标准无比的狐媚眼,眸光一转,熠熠生辉。此刻像是被气狠了,眼睛还有些红眼,如同染了些胭脂漫漫晕开,将那一双媚眼勾得愈发美艳动人。衬着那场似乎有些苍白的脸都十分楚楚惹人怜爱。
缓缓翘起二郎腿,史世爵抿了抿口茶,抑制住心理腾起的那一丝的邪火。
一开始,他也没这个意识,但圈子里放出话来要好好疼一疼贾赦,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个疼法。
这么个漂亮的绣花枕头,的确等贾家落败后可以尝一尝。
多少表哥表妹的故事在坊间流传,如今想想也是常理。
“恩侯,”史世爵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搁置,面色无比肃穆:“还不给姑姑道歉。姑姑若非关心你,又岂会怎么动怒?你接二连三顶撞她,岂是人子所为?”
“我只是复述一下爹在世之时的话语罢了。”
贾史氏闻言气个倒仰,抬手指着贾赦,“好,你好一个伶牙利嘴的,明日且看你如何应对满朝的御史!知不知因为你闹的事情,连带你舅舅都要被人参上一回了,道我史家没个教养!”
贾赦迎着那短、粗的,却带着个硕大戒指的手指头,本想开口澄清一句,就听得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冰冷的,似寒风剐在脸上,能冻入骨子里的话语:“满朝文武都没读过书吗,出嫁女与娘家有何干系?”
横扫了眼面若寒霜的贾政,贾赦同仇敌忾:“不过一万两罢了,御史不知道祖母手握商号?给朝廷捐了个千万白银吗?”
瞧着这兄弟俩一句接着一句的,而贾史氏似乎被气得面色发紫,史世爵不由得站直了身来,抬手拍拍自家的姑姑,和声道:“姑姑莫生气了,赦弟政二弟不过未历经世事,不知朝政斗争之险恶罢了。”
边说,史世爵还看了眼贾赦,沉声道:“赦弟,你这话可就太过孩子气了。谁都知晓不为明面上的一万两,而是为了姑父,为了贾家两府两代四将军留下的香火情谊。”
干脆的,史世爵抛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闻言,贾赦控制住眼珠子不乱转,喵向贾政,难得转动起来脑筋。虽说他脑筋有些生锈,但为一个纨绔,还是可以直怼的。
“那全天下都晓得爹对太上皇忠心耿耿的,我交代出去,岂不是得罪了太上皇了?我傻子啊。”
贾赦也干脆:“我文不成武不就的,也那样了,二弟他都直接当文官了,珠儿九岁,琏儿四岁。等他们两长大,我再舔着脸给当今,不正好荫庇到他们两身上。”
“父母之爱,为之长远,我还是懂的。”
说罢,贾赦还坤长了脖颈,昂个头,冲着贾政嘚瑟了一眼:“哥虽然对你不太好,但还是想着珠儿的。”
贾政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似赌坊里斗鸡王的哥哥,眼底飘过一丝鼓励—还算机灵。
与此同时,看着贾赦那张真挚无比的脸,史世爵好险憋出内伤来,忍住骂人的冲动,眼角余光看了眼神色同样带着些焦虑的贾史氏,面色应是摆出一副踌躇的模样来,犹犹豫豫:“恩侯,这……这……时间不等人。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凉。”
“十年,变数太多了。”
听得这一声又一声的话语,贾史氏看了眼身侧文武双全的大侄子,再想想娘家里另外两个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就恨不得直接撬开贾赦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稻草。
贾家明摆了的武转文了,那这些结交下来的人脉资源给史家不好吗?
婚,两姓之好。
史家这些年发展不如贾家,但下一代却是养得比贾家好上千百倍,很明显眼下雪中送炭扶持一把,日后也好借着史家的助力,再反哺为贾家谋划。
等上个十来年,元春那个小丫头亭亭立,就能够进宫了。
说起来,也就是老爷心狠,给敏儿许了那么一门亲,还急急的嫁了出去。
如若不然,这一出孝,才不过十八,还赶得上当今选秀呢。
眼里的遗憾恼恨一闪而过,贾史氏揪了揪帕子,让自己冷静下来,面色温和的看向贾赦,“赦儿,没听见你大表哥说你太过孩子气了。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现实点,十年,黄花菜都凉了。现如今当今人手不足,你送过去,那叫雪中送炭。待十年后,不过锦上添花。甚至说胆大妄为些,若非有上皇,都不知还有没有我们贾家的存在!”
说到最后,贾史氏话语虽然压轻了,但眼眸却一如从前带着冷厉横扫像贾赦,居高临下像是在俯瞰个物件。
贾赦被盯着腿下意识抖了两抖。
依附在贾赦身上的贾弑天撞见这一幕,双眸猩红一片。
当年,贾史氏为了向归来的贾代善诉说委屈,就这么盯着才五岁的贾赦看,看得人害怕惶恐,哭着要找祖母。
先前不曾懂,可到底是五千年的老鬼了,新词汇pua也是学过的。
红楼母子版的pua。
正琢磨着如何教贾赦回怼,就听得贾赦咬牙着颤着音,一字一顿:“我、贾、家、不、会、败!”
贾赦哪怕再怕再畏惧也再想亲近贾史氏,但脑海只要一想起贾家的落败,多年嫡长子的教养让他不自禁挺直了脊梁,目光直视贾史氏,“我贾赦,贾家的家主!”
“我祖父国公,我爹国公,我贾赦一生下来就是荣国府未来的家主,父祖留我的家底,哪怕十年二十年哪怕我等我孙子出生了,再交出去,也能够庇佑他们!”
“只有我乐意与否的份!”
贾赦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瞎吹!
他要把这风吹进宫里,吹进千家万户,然后趁着大人们讨论,让老鬼派小鬼去听墙角,完美抄业!
老鬼察觉到贾赦的心思,没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听海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