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艾伦的电影是交给伦敦一家后期制公司制的,但这位大导演挑的很,一会儿嫌弃剪辑速度过快,一会儿抱怨剪掉了他最喜欢的镜头,一会儿又咆哮色调调的不满意,总之,只要是哪个点稍稍偏移了他的想象他就会把剪辑公司的电话打爆,终于,伦敦的这家剪辑公司在经受折磨的第二十天后完成了粗剪,并且怎么也不愿意继续精剪了。
伍迪·艾伦这部片子的预算本来就不高,划给剪辑方面的钱也没多少,再加上他龟毛的性格以及上一家公司的在圈内的无限吐槽,几乎没有剪辑公司愿意接下《赛末点》,伍迪·艾伦气的只好自己剪,当然还顺带着让苦工诺拉·柏莎一起帮忙整理素材。
于是,在《赛末点》正式杀青的一个月里,诺拉白天帮着伍迪·艾伦剪辑,夜里拉着伍迪·艾伦赶剧本,一来二去竟然累瘦了十多斤,刚刚圆润没多久的下巴又变成了漂亮的美人尖。
伍迪·艾伦把交给诺拉拍的这部电影正式起名为《出轨》,主线剧情大致修改了下,精简了部分的设定,讲述了一对夫妻与一对姐弟的故事,妻子与丈夫分别出轨了一对姐弟,他们在与出轨对象约会时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妻子)的身影,于是怀疑这段恋情被发现了,他们不愿意与现在的丈夫(妻子)离婚,不愿意放弃现有的优渥生活,于是分别计划谋杀出轨的情人,但因缘巧合下却最终杀死了对方。
虽然删去了女主出轨姐姐的剧情让诺拉有些遗憾,但不得不承认现在这样的剧本才比较符合逻辑。
这次的剧本是没有投资商的,虽然有大卫·芬奇与伍迪·艾伦的捧场,但寻找资方还是很难。
诺拉带着本子跑遍了六大制片厂,但几乎没有一家给出肯定的答复,而他们含糊其词的原因无外乎两点:1.诺拉是位女性
2.诺拉的名声不好。
这些可笑的理由要是放到任何一位男性导演的身上都不会变成一颗绊脚石,唯独女性。
好莱坞的制阶层对“女性”有天然的抵触,即使在那光芒万丈的顶峰上已有南茜·约瑟夫森、已有凯瑟琳·毕格罗、已有简·坎皮恩......
诺拉不屑于与那些目光短浅的性别歧视的鼠辈交谈,因为她深知,当你拥有实力、真正成为“顶峰”的一员,他们又会像墙头草似的向你倒戈,人性如此,何其讽刺?
六月底。伍迪·艾伦的老东家梦工厂最终同意拿出30万美金,《出轨》项目这才正式启动。
按照合同,南茜为诺拉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配了完整的一只制团队。
摄像是艾曼努尔·卢贝兹基,拿过两次奥斯卡提名,主要品有《爱在歇斯底里时》、《云中漫步》、《小公主》,擅长用运动镜头,这点与诺拉不谋而合。
将剧本传给他没多久,艾曼努尔便传来了文学分镜,诺拉大致看了一遍,修改了几个不需要的点,又传了回去与他交流,来回几次后,一份完整的《出轨》文学分镜就此拍板。
万事俱备,只差演员。
诺拉有自知之明,这是她的第一部品,预算不高,名气也不大,应该不可能请来c级以上的演员。
而一部文艺电影最重要的就是演员,甚至可以说演员的演技是撑起整个整部影片的基石。
诺拉不想将就,于是决定来一次选角大会,因为没钱,选角大会的地址选在了诺拉家旁的一个广场。
制片人大卫·芬奇先生显然没有见过把选角场地放在广场上的操,沉默许久他决定在选角单上选用匿名,并且在当天带上口罩。
于是,七月初的广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与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墨镜的年轻女人鬼鬼祟祟的坐在石阶上,旁边有一个戴着米妮头套的家伙在调试着摄像机?
··
吴珊卓来到威尔滋广场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那一刻,她突然开始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选角会吗?
当时她看到选角地点在广场还惊了一下,还以为这位化名成“唐老鸭”的导演是在故意测试他们的胆量,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剧组是真穷,穷的连场地都租不起。
这一刻,吴珊卓突然怀念起《实习医生格蕾》的剧组。
她刚想走,便瞧见那个米妮头在疯狂向她挥手,并且嘶吼着将其他两个怪人的视线也凝聚在她身上.......
那一刻,吴珊卓又顿住了。
因为她瞧见了个熟悉的人,即使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诺拉·柏莎?
为什么她也在这儿?并且像是制方的样子???
··
诺拉现在很激动,在选角大会开了半小时后,终于有第一位演员来了,并且还是熟人,要知道,她和吴珊卓差点儿一起演了《实习医生格蕾》。
诺拉一直很喜欢吴珊卓的演技,充满爆发力而富有灵性,即使她的长相并不是属于普通商业片能“挑起”大局的那种,但很有特色,只要碰上对的导演,一定能大放光彩。
只是,她今天似乎精神不好?
诺拉见她在艾曼努尔的招呼下慢吞吞的走过来,又慢吞吞的打开试阅的剧本。
但随着翻页,她的精神似乎渐渐变好了。
看完了试阅的剧本,吴珊卓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还有几分蠢蠢欲动。
“你要试哪个角色?”
大卫·芬奇压低了嗓音问。
“女主角凯莉。”
吴珊卓说。
“好,你可以开始了。”
吴珊卓迅速进入了角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她这次演的是男主角前脚刚刚离开姐弟家,女主角后脚就与弟弟约会的场景。
此时的设定是女主角已经察觉男主“可能”发现了自己的出轨。
“我从大门进来的时候似乎瞧见门口有辆绿色的车刚走?”
她的面色很平静,一边说一边脱下围巾和衣服,中间还顿了顿,像是不存在的“弟弟”帮她在脱。
“没有吗?可是我明明瞧见了。”
她偷偷打开窗帘的缝隙瞧了一眼。
皱着眉回头“我过些天在门口装个微型摄像头好不好?你知道的最近纽约的治安可算不上好。”
她回头,“隐形”的弟弟似乎又对她做了什么,她敷衍似的应付了几下,显然在想别的什么。
“你不用担心钱,我会替你准备好的。至于我难道不怕录像被我的丈夫发现?哦,亲爱的,如果他能发现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
吴珊卓演的凯莉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诺拉说不出这种风情具体表现在哪里,只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她进入表演状态的时候,她的整个人都变得锋利而果敢。
一般而言,亚洲人的缺乏面部表情的劣势在她身上反倒是没有。
她的每一个微弱的表情都明显而外放,并且毫不会让人觉得太夸张。
诺拉很喜欢吴珊卓,她的每一次表演都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表演结束。
诺拉问。
“你是从哪儿瞧见我们的演员征选告示的?”
“演工会。”
吴珊卓答。
“我们这部电影给的片酬很少,也许还没有你在电视剧中演一个配角多,你能够接受吗?”
“如果不能接受我就不会来了。”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这部影片来为你登上大银幕的第一部影片?”
诺拉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些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诺拉是白人,一出道就拥有着白人派能拥有的所有资源,她没有因为过自己是少数人种而受到歧视过,也没有因为自己失去少数人种而接不到角色过。
吴珊卓很不喜欢回答这种问题,但诺拉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既然她问了,她就必须要回答。
“因为现实,我接不到比这部电影更好的资源。无论你们承不承认,好莱坞就是存在着鄙视链。”
吴珊卓没说出口的是,登上大银幕是她一辈子的梦想,而亚裔登上大银幕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在美国的有色人种中有点儿名气的亚裔明星的总量甚至比不上黑人的一个零头,那些制片商们永远只为所谓“政治正确”做明面上的功夫,黑人会闹,会游行,会因为剧组“太白了”而抵制,所以他们往往都会在白人剧组中加几个黑人角色,而不哭不闹,一直都在好莱坞兢兢业业工的亚洲人根本没有人在意,在好莱坞电影中,亚裔人连成为‘反派’的机会都没有,最多只能成为一个无关痛痒佝偻着背的路人甲。
平权与自由太难了,所谓“真正平等”不过只是强威下的面子工程。
在美国,亚裔的地位就是要低于白人黑人犹太人甚至低于中东人。
诺拉不明白这样的鄙视链,或者说她并不在意这样的鄙视,因为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评判标准——演技。
她对吴珊卓很满意,但大卫·芬奇显然不这么想。
吴珊卓离开后,大卫·芬奇说。
“我想刚刚那位演员并不是很合适。”
“为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白人。”
大卫·芬奇不加掩饰。
“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你还搞种族歧视?”
诺拉皱了皱眉。
“这不是种族歧视,这是正常的市场规律。”
大卫芬奇解释道“有数据统计,白人当主角的的票房比少数族裔当主角的整整高了二十个百分点。”
诺拉并不赞同。
“《爵士乐手》、《蓝调女士》不都是黑人主演的吗?”
“诺拉,我想你搞混了黑人同少数族裔的区别。黑人是特殊的,他们主演的电影就代表着政治正确,而其他少数族裔不是。”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卫·芬奇想跟她说清楚“你可以选择一个黑人当电影,这样我们可以说我们照顾到了‘少数裔’,但你不可以选择一个中东人更甚是一个亚洲人对观众说,嘿,我们这部选择了少数裔的演员,我们很政治正确。这是好莱坞这场大型舞会的规矩,黑人和黑人玩,白人和白人玩,犹太人和犹太人玩——至于亚裔?中东人?他们人太少了,在这场舞会里他们的意见不值一提。”
诺拉简直被这样的观点逗乐了,她知道好莱坞有很多老古董喜欢抱团,但她没想到这样恶劣的刻意排挤“真正”少数族裔的行为会这样的“理所当然”。
“一上来就否定亚裔存在的‘政治正确’究竟有什么正确的?如果这是对的,那干脆改个名字变成‘黑人’正确好了。更何况,这是他们那群老古董的规矩,和我没关系,我只在意这个演员的演技好不好,符不符合我的审美。”
诺拉很坚持。
大卫·芬奇一脸难办的表情。
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他深知诺拉的秉性,如果她坚持了某一件事,那她就会犟的像头牛,根本不听别人的劝阻。
既然她非常想要那个亚裔当主演,那就让她当好了,毕竟是第一部品,失败了也没关系。
等到失败时,诺拉·柏莎终究会明白他今天对她说的话——好莱坞是个大型斗兽场,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各有立场、旗帜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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