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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想隐瞒些什么。”
托尼活动了一下手指，将娜塔莎带回来的数据盘插入了接口，然后以令人惊叹的熟练与优雅操起来。
娜塔莎就靠在他的桌旁，抱着双臂，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
“谢谢你的提醒，”托尼头也不抬，“现在人口失踪数量已经达到多少了？”
娜塔莎言简意赅：“超过五百，不过数量上涨的速度减慢了，大概是人们已经有了防备。”
“一个小时，光是纽约城就有五百多受害者。”
班纳端着几杯咖啡回来，看上去忧心忡忡，“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托尼敲击键盘的声音没有片刻停顿，他说道：“不是还有我们呢嘛，等我搞清楚这些家伙和魔鬼做了什么就交易，这场闹剧也就能结束了。”
“队长那边传回来什么消息了吗？”
娜塔莎回头问班纳。
班纳摇了摇头，又说道：“巴顿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说这些藤蔓对建筑物的坚固性会造成破坏，现在城里已经开始疏散老楼的居民了。”
“没出什么乱子？”
娜塔莎挑眉。
班纳摊了摊手：“怎么可能。巴顿被叫过去维持秩序了，那些藤蔓在趁机攻击走出大楼的女性，当地警察也在保护平民安全。”
“那些警察要是能对付得了这种东西，咱们就能省不少事情了。”
娜塔莎显然对事态发展不抱什么乐观态度，“好在特战队应该已经出动了，只是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用。”
班纳摇头叹气：“毕竟这一次的对手太过与众不同，他们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的。”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回荡在实验室内的清脆敲击声逐渐降低了频率，当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娜塔莎和班纳都忍不住朝托尼看了过去。而后者用左手捂住口鼻，掌心轻轻摩挲着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有点恶心，让我缓缓。”
“你发现了什么？”
娜塔莎立刻上前，在屏幕前俯身，然后皱眉，“啧，什么鬼东西。”
托尼抬手切换了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声音仍旧嗡嗡的：“实验体，简言之，接受种子的人类在6个小时之后变成的样子。”
事实上，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了——苍白浮肿的皮肤下有蛇一样粗细的东西蠕动着，代替骨骼将那副皮囊支撑起来。两只凹陷的眼眶和大张的嘴巴里伸出的藤蔓上开着殷红的花，花心也在蠕动，仿佛由无数小虫构成一般。
“这么说我们还有6小时来营救受害人。”
娜塔莎的声音还算冷静，“你找到什么锦囊妙计了吗，天才？拜托告诉我你有法子让那些鬼东西变成一滩烂泥或者臭水。”
托尼揉着眼睛，放松浏览大量信息导致有些酸痛的眼球，他说道：“烂泥或者臭水就别想了，这种培育出来的变异植物品种，被称之为‘新生之吻’的食人藤有着很高的强度，以及无限的再生性，只要植物主干还在就会一直生长下去。砍掉一根，还能长出无数根。”
“那就找出那该死的主干一把火烧了。”
娜塔莎眯起眼睛，“那玩意儿肯定缩在纽约城的地下某处，对不对？”
托尼放下手，直视娜塔莎：“对，但纽约城占地面积789平方千米，超过一定深度的地下将无法准确探测，尤其是植物这种东西。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消息。”
“最糟糕的是什么？”
班纳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托尼的声音如同叹息：“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在6个小时之后会成为新的主干，并且不断完善融合，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所以任务就是6小时之内找到主干，毁掉它。”
娜塔莎直起身子，看上去已经随时准备战斗，“我们有多少人可以进入那些地下隧道？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战斗，队长在下面肯定人手不够。”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休眠的“水晶球”忽然亮了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吸引过去。
然后每一个屏幕上都显示出了同样的内容：蜂巢，你们需要找到蜂巢。
“x？”
托尼迅速滑动轮椅到“水晶球”前面，“你说什么蜂巢？蜜蜂的巢穴？那部西班牙电影？谷歌操系统？还是……”他忽然转头看向班纳，一两秒的空白之后，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来，“蜂巢思维！”
“水晶球”闪烁了两下，仿佛表示肯定，然后重新归于寂静。
托尼似乎嗨了起来，不过神奇地同时保持了冷静和理智：“这说得通。藤蔓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它们之间能够交流，而交流的方法就是通过蜂巢思维。如果我们能捕捉到这些鬼东西交流的频率，搜索难度将大大降低。”
“你能办到吗？”
娜塔莎问他，“捕捉那些见鬼的交流频率。”
托尼已经扑到了电脑前，再开口时语速飞快：“我在编写一个程序，植入你们的个人终端。到时候需要你们到地下去，它会自动捕捉频段，对比生成数据库，然后找出最有可能的信号发源地。
“记住，你们只有6小时，现在是5小时了。找到主干之后，如果这个数据盘里的实验数据还算靠谱，那么它惟一的弱点就是强光，超强光——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它们生长在地下，还只敢夜里行动的原因——利用这一点，毁掉主干，毁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要剩下。
“祝你们好运。”
乔疲倦地合上眼睛，再睁开，大脑仍在迟钝地运转着，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恍惚感。
然而这不是做梦，这是最真实的噩梦。
黑暗中，藤条的声音悉悉索索，像是无数条毒蛇在滑行。尖锐的风声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那是藤条在发动攻击，不过它们往往还碰不到乔就会碎成几段跌在泥巴里了。
除了这些声音之外，史蒂夫也时不时会和她说几句话——虽然那是在她的请求下，因为乔随时都会再睡过去。不管那些东西拿什么毒牙咬了她，药效都还没过去。
“还醒着吗？”
他往往只会这么问。
乔也往往只是嘟哝着回答：“醒着。”
不过偶尔也会有不一样的问题，比如这个：“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妈妈。”
乔回答，不是出于黑色幽默，只是暂时缺乏思考的能力。她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个东西，那个现在充斥着所有生物从古至今最本能的欲望的东西。
又安静了很久，乔的意识再一次挣扎着向下滑去，然后再次被史蒂夫的嗓音拉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轻轻抽搐着，有一瞬的清醒，看着对方那双蓝眼睛说道：“我就是知道。”
那双蓝眼睛，哦，那双仿佛能够毫不留情地一眼看穿你的蓝眼睛。
然而她说的是真话，万能的上帝证，她就是知道。就好像她也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某间明亮的实验室里，托尼·史塔克正在说“你们只有六个小时，现在是五个小时了”一样。
“那么你又怎么会认识巴基？”
乔依稀听到史蒂夫问，“还是说，你就是知道他。”
至少她以为自己听到了，虽然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听到”。
无论如何，她下意识地反问出声：“谁是巴基？”
这也许就是唯一糟糕的事情——乔现在不能很好地分辨哪些是史蒂夫真正开口对她说的话，而哪些只是对方保留在脑海里的想法。如果不是像现在这样神志不清的话，她原本是能分清楚的。但倒霉的是她现在宛如酩酊大醉的酒鬼一样，脑袋里的什么都乱成了一锅粥。
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那首老歌是这么唱的，轻柔的旋律在乔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摇荡。没错，她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只想好好睡觉。没错，让她好好睡觉。
然而还有那轰鸣声，越来越近了。乔没有忘记，是她引导史蒂夫往那个方向去的，出于一种直觉。
也许是救命的直觉，也许是要命的直觉。
然而乔无法分清，她的世界已经陷入了沉缓的黑水之中，清醒的意识不断下陷，偶尔浮起来，但都短促得有如苍白的闪电。
他们要去找妈妈了，只不过不是任何人的妈妈，而是这些“吃人的藤蔓”的妈妈，藤蔓妈妈桑？
现在那个声音已经像是直接轰鸣在脑海里一样清晰了，还要更多、还要更多、还要更多，那个声音传达出这样的意思，像极了饿疯的野兽，给我更多、给我给我给我……
然后乔听到一个更真实的、更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嗨，队长，能再见到你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托尼找到对策了？”
疑问句，但其中的疑惑成分其实并不多。
“对，我们得找到这些烂草根的主干，毁掉它，在五个小时之内。”
“它在哪儿？”
“确切的说来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应该离它越来越近了。”
然后语气变成揶揄，“嘿，你怀里的睡美人好像醒了。”
乔正睁大眼睛看着娜塔莎，对方佩戴的照明灯使得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有一瞬看上去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然后她梦呓一样说道：“放手总是很难，但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娜塔莉亚。”
娜塔莎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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