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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干嘛，干等吗？”
托尼控制着轮椅在实验室转着圈子，“你知道，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班纳仍旧在电脑前处理着x惹出的麻烦，就在刚刚，她再次恢复了常态，基地的警报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或者你可以来帮我修复防火墙，因为这本来是你的工。”
班纳抽空看了他一眼。
托尼故意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拜托，我现在伤兵，你让伤兵干这种粗活？”
“是你说想找活干的。”
班纳嘟哝了一声。
然而托尼的轮椅就没低于过时速20英里，他一面疯狂地转圈子，一面说道：“我们现在知道什么？恐怖废墟的食人藤原来并非虚构，不仅从地下冒出来把大活人拖进去了，还把纽约的地表扎成了马蜂窝。老天知道等这事儿完了城建局该有多焦头烂额。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他忽然停下，正好停在班纳面前：“真正的问题是——”
“……是什么？”
班纳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忍不住追问。
托尼竖起一根手指，严肃地说道：“现在不是纽约的雨季。”
“什么？”
班纳一开始没跟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着眉说道，“的确最近下雨很频繁，但你怎么能肯定那和这次的突发事件有关呢？”
托尼手指一弹，把一个光屏投射到半空：“这是我刚刚从一个综合实验室找到的，看起来某些研究员对最近纽约的降雨量不大满意，于是擅自改动了几处实验数据，增加了降雨的频率与雨水量。”
“居然没人发现？”
“哈，你知道的，其中肯定少不了一些肮脏的交易。不过我对于某某局长多了几辆跑车、万豪酒店有人春风一度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
班纳叹了口气：“那么这个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有哪些？”
“啊，你问到点子上了。不如让我把废话都省了，直接告诉你最关键的部分。”
托尼用指尖把轮椅的扶手敲得叮叮直响，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高潮奏乐。
“你说。”
“他们研究的大方向是‘综合整治与恢复已退化生态系统’，但剥下这层华丽的外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轮椅原地转了个圈，“他们是一群激进的环保主义者。”
班纳有一会儿工夫说不出话来，等他开口，呐呐地问道：“你是说，这些东西是环保恐怖主义分子搞出来的？”
托尼耸了耸肩：“我已经把东西发给罗曼诺夫特工了，相信她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男孩们。”
娜塔莎的声音随之在通讯频道内响起，“我赶到了，不过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已经没有喘气的了，研究资料也被清空。我正试着恢复其中的部分数据。”
班纳皱眉：“难道他们被灭口了？”
“不全是。有些是自杀的，场景简直像□□一样，想看看吗？”
娜塔莎说着也不等两人回答，直接甩过来了一张图，眨眼间就弹出来占满了整张屏幕。
班纳顿时捂着胸口大喊了一声，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面。
那是一张现场的照片，大片看上去仍旧新鲜的血迹已经算不上里面刺眼的东西了。只见一个饮弹自尽的男人仍旧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坐在正中，他的周围散落着属于其他人的残骸，一条条手臂、大腿或者胸脯在他身边组成了诡异的、超现实的人体艺术——酷似一棵扭曲的树藤，而中央的男人则是树干。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仍旧睁着，脸上带着僵硬而又阴郁的笑容，好像在说：
瞧见了吧，好好瞧着吧你们这群愚人。
“真是个该死的浑蛋。”
托尼喃喃地说着，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这幅血腥且令人不适的画面上移开，并努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紧接着取代以娜塔莎的脸。对面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没见过比这更美好的面容了。
“提神效果如何？”
天使的面容，魔鬼的口吻，“要是打起精神了，我就再说两句。”
班纳抬起手，然后镇定地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卫生间里，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压抑的呕吐声。托尼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声音让他也很想吐。他发现那副画面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潜伏在了脑海深处。
“我他妈要是今晚做噩梦了，就是你的责任。”
托尼对娜塔莎说道，虚弱的声音里带着自嘲的笑意。
娜塔莎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的神经足够坚强呢，这里还有更不堪入目的，我就不给你展示了。”
“神经坚强和看着这种限制级的东西而不把剩饭吐出来是两码事，”托尼操控轮椅去给自己到了一大杯凉水灌了进去，“我是科学家，不是勘查变态凶案现场的fbi探员。”
班纳这时终于回来了，脸色苍白的像纸片一样，他把自己摔进椅子里，问道：“娜塔莎，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这边接到了一些来自nypd*的消息，其中的一条你们或许会感兴趣。”
娜塔莎说着低下了头，似乎在翻阅记录。
托尼微微挑眉：“什么？”
“目前所有上报失踪，也就是被藤蔓拖进地下的人，全部都是女性，年轻女性。”
娜塔莎终于抬起了头，“截止到现在，光是统计人数就达二百余人，而实际数量肯定不止这个数。”
这条地道更加狭窄、泥泞，恶臭也更加刺鼻。史蒂夫向下滑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不得不借助手脚的力量才能继续下行，冰冷的泥浆包裹着他，而那些不断蠕动着的藤蔓则使得这里有如蛇窟。
“约翰娜·布莱恩？”
他每隔一段距离就喊一声，希望能再听到什么动静，让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这下面像个该死的迷宫。即使有巴顿给他的那张“寻宝图”，史蒂夫也很难确定自己现在爬到了哪里，因为他没法确定自己所处的深度。
“约翰娜？”
在史蒂夫已经感到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多，几乎让他有种溺水的错觉的时候，他听到了回应。
模糊，但却真实。
她说：你还得往下。
史蒂夫于是继续向下爬，同时感到一丝怪异，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声音几乎像是在耳边响起的，也是因为这声音并不是之前在打给托尼的那通电话里的平静沉稳的年轻女孩的声音，而是更加稚嫩、更加孩子气。
“布莱恩小姐，你还好吗？”
史蒂夫无法看到下面的情形，因此只能出声询问。
然后她又说话了，依旧像是在他耳边说：不是很好，如果你去得晚了，也许我会死掉。
“你在哪儿？”
史蒂夫加快了动，同时感到喉咙发紧。
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声音就是在他耳边响起的。他甚至能感到耳边冰冷的气息——如果那不是他沉睡多年的想象力重新复苏的话。
（快点，拜托了。）
声音更孩子气，几乎要哭出来。
（帮帮我，帮帮我吧。）
史蒂夫深深地呼吸，不管地下的那股恶心的味道直接钻进了他的胸腔：“我会帮你的，别怕。但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尖声问。
史蒂夫：“你是不是在这里？在我身边？”
他在问的时候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他左边的肩膀上有一种不真实的重量。
（我在做梦，梦里我和你同在。）
史蒂夫已经能感到下面涌上来的更加清凉、也更加阴冷的气流，他的手掌抵着滑腻的泥墙，然后一次次发力，使劲把自己往下推去。周围的藤蔓已经不足以构成足够的阻力，然而在下滑了一段距离之后，地道骤然消失。史蒂夫松开抓着藤条的手，在半空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抬起头，看到悬挂在自己头顶的、数不清的“茧”。
（帮帮我、帮我帮我帮我……）
史蒂夫毫不犹豫地助跑、起跳，猛地掷出手中的盾牌。后者像飞碟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却远比飞碟锋利坚硬得多，当它旋过那些“茧”的顶部的时候，藤条无一例外地“啪”的一声断裂，然后“茧”便跟着纷纷跌落。
包裹在上面的藤条疯狂蠕动着，然后像脱水的鱼一样挣扎几下，无力地散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个个人。
苍白，但却都在呼吸。
史蒂夫试了几个人的呼吸之后微微放下心来，但他无法唤醒这些人，她们都在沉睡。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女人，年轻女人。
“布莱恩，你还在吗？”
史蒂夫喘着气，迅速思考着自己应该怎样救这些人出去。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困难，只要他离开，去找支援。
但他也同样质疑自己是否有这个时间。
（它们来了。）
史蒂夫也听见了，疯狂的蠕动声、泥土被豁开时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那些藤蔓从没有攻击过他，但……
（它们不会放我们离开。）
“怎么才能阻止它们？”
史蒂夫举起盾牌，“你知道怎么阻止它们吗？”
然而那个声音消失了，被陪伴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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