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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魔界三王,焱城王的两个儿子蠢笨又难看,卞城王膝下只有鎏英一个公主,没想到长得不像善类的固城王居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这翼魄世子身量挺拔颀长,五官疏朗俊秀,尤其一双直勾勾的墨瞳,仿佛能勾人魂魄。偏他又着一身黑衣,看起来更是妖冶魅惑,倒是把鎏英都给比下去了。

魔界的那些歪瓜裂枣,总算还有一两个出类拔萃的……云星不由得感叹,但也只是多看几眼。因为有润在,她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身旁的小伙伴们可是毫无顾及,当着人家的面就开始畅所欲言——

锦觅:“我的天哪,他长得比凤凰还好看,要是让凤凰知道,肯定要气死了。”

敖念香:“也没有比火神和夜神更好看吧,应该是不相上下~你们看他的眼瞳,比夜幕还要黑。”

敖乐天:“反正跟那两个叫什么狩的世子比,那是天鹅与癞蛤蟆的差别。

刘衡:“我听说在魔界,眼瞳越黑,妖魔之气越盛,这位固城王世子应该很厉害。”

对于云星的小伙伴,润已是见怪不怪,但固城王世子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鎏英看了眼翼魄,但见他仍是墨瞳,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翼魄向来是深居简出,都道他是潜心修炼不理俗务,其实就是神出鬼没,且魔界王族无人见过他的真身。但他天生妖魔之气充沛,灵力高强却喜怒无常,固城王府的魔兵常有死伤。传言说他发怒时眼睛会变成金色,是以鎏英才格外在意,这次要不是固城王亲自嘱托,她才不想带着这个大麻烦来参加大长老女儿的婚宴!

鎏英扯着嘴角,拍了拍旁边的翼魄,“你们说的没错,他可不就是长了张红颜祸水的脸,而且天赋异禀,灵力远在我之上。可惜是个据嘴的闷葫芦不爱说话,脾气也不大好,所以啊,不要招惹他。”

她先是半开玩笑地警告云星等人,随即又赶紧压低声音对翼魄道:“这里不比魔界,千万要小心谨慎。”

她的意思其实是,不要乱发怒,魔界的妖魔杀了就杀了,但在东海,杀个虾兵蟹将也得偿命!

澎湃的海水冲刷着暗礁,传来哗哗的海浪声,海风吹着衣袂翩飞……

“如此,鎏英公主和翼魄世子便与我们一道入海吧。”

润略点了下头,带着云星径自转身,锦觅和刘衡紧随其后。

敖乐天与敖念香骑着云霞兽走在最前面,相迎的蟹将军唤了声‘乐天太子、念香公主’,手中长枪一挥,海平面上就切开了一道入口。

润双指运着灵力划了个圈,便将所有人都阔在了硕大的水泡中,直到东海深处。之后,待他们入了水晶罩,沿着珠贝铺成的台阶走下去,便是水晶宫。

连绵的珊瑚夹着石甬道,间隔摆放的巨型蚌壳里面是照明用的夜明珠。走入宫中,映入眼帘的奇珍异宝,美不胜收,珍珠宝、琉璃水晶更是随处可见,这般璀璨晶莹,华贵辉煌,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凤凰真是没有眼福,错过如此富丽堂皇的美景。我让他来,他说什么没收到请柬跟来会丢脸,我看他分明就是怕水!”

锦觅一边在云星耳边念叨一边左顾右盼,自从离开水镜,她可真是长了见识。

云星看了眼锦觅头上的寰帝凤翎,笑道:“说不定他十分想来,只是你没有一再邀请,他拉不下脸面而已。”

锦觅不明白地眨了眨眼,“这是为何呀?大家都是朋友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他小心眼呗。”

云星敷衍地回了句,不想眼光一错,发现固城王世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正觉得奇怪,但眼见已至正殿,只好收回了视线。

龙宫的大殿上已是宾客满堂,在坐的除了四海龙族以及江河湖泊的水族外,其他大都是与东海或敖春有交情的地仙和散仙,另有刘沉香与小、牛魔王与铁扇公主这般神通广大又不在仙魔之列的,放眼看去,倒是不比天后寿宴的规格低多少。

不过天界毕竟是天界,四海、江河湖泊仍属其管辖,敕封、贬谪从无二异。只因几千年来,水神避世,才让水部乃至下界众水族失了天帝的重视,轻易也不得上天。听闻这次清河水君大婚,天界、魔界都有人出席,是以来参加东海婚宴的各水族才会如此人头齐全。

只听一声唱和:“天界夜神、洛湘府云星上仙、锦觅仙子,魔界固城王世子、鎏英公主到——”

随着润牵着云星的手走进,齐刷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议论四起:

“这东海不愧是四海之首,不仅敢与魔界联姻,连天界大殿下和水神的两个女儿都来参加婚宴了!”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夜神与水神嫡女感情甚笃,既然东海与洛湘府亲近,夜神岂有不来之理。”

“我倒是听说过魔界的鎏英公主,不过固城王世子的名号,你们谁听说过?”

“管他有没有名号,反正那一身的魔气看着不像善类,哪及得上天界上神的风采。”

地仙散仙们看的是热闹,扯来扯去,从天界的八卦又说到了清河水君、东海八太子敖春的来头,什么师父是净坛使者、师伯是斗战胜佛,西海那边的姻亲有昔年的司法天神还有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又说与魔界大长老的养女是姻缘天定做过几世的夫妻等等。诸如此类,多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鲜。

四海江河的水族却看的是门道。那鸟族仗着天后、火神独领六界风骚,占据翼渺州,常年于天上水面窥探,豢养甲兵不受辖制却能名正言顺受封。而水族势微,连四海成年的龙族尚不得荫封,其他各族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龟缩水下。

如今夜神宣威魔界深得天帝嘉许,另与水神翁婿之情渐深,若他将来能得承天帝之位,何愁不能复兴水族荣光。思及种种,那些看夜神的眼光,又变得格外钦慕热切。

“夜神驾临东海,老龙有失远迎了。”

敖广年岁老迈,只缓缓起身抱了抱拳。

润乍见到龙头人身一时有些不适应,只好颔首有礼地欠了欠身,“我与星儿皆是晚辈,老龙王不必客气。”

待云星带着锦觅随润入席,鎏英与翼魄也被引到擎城王那边的席位,再看刘衡,一早去找了父母,敖念香娇滴滴地挨坐在祖父敖广身边,敖乐天洋洋得意地跟其他三海的同辈挤眉弄眼一番后,乖觉地到牛魔王、铁扇公主身边献殷勤去了。

“这四海龙族再加上河里、井里的亲戚有不少,顶着龙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要看你的龙角,你却偏要藏着掖着。”

云星见润打量着殿上各处,以为他第一次入海对众多龙族的相貌感到惊奇,所以好笑地打趣了一句。

所谓东海再会,这一众人中又哪里有彦佑的影子……润敛起神色,有几分被骗愠怒,忽听见云星说话,不禁回道:“我若自小知道自己是龙非鱼又或者长在龙族,或许便不觉得龙角与龙鳞有多丑陋了。”

“龙就是龙,鱼就是鱼,大殿下怎会连自己是龙都不知道?再说了,龙虽然没有凤凰漂亮,但也算是祥瑞威严嘛。”

不等云星说话,锦觅心直口快地说道,然后拿起案上的酒樽尝了口清甜的液琼浆。

润愣住,竟是懊恼地皱起了眉。

云星见他突然如此,担心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他说过,并无儿时记忆的。

“不知为何,身在水下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记得曾经以为自己是条怪异的鲤鱼备受同族的欺凌冷落。”

他抚上额间,想要捕捉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如此看来,他从一开始就讨厌红鲤鱼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云星环着他的胳膊微微一笑,“即便真是鲤鱼,你也是最好看的,又怎么会怪异。不过,你既然说它们欺负人,那待会儿离开东海,我们便去打它百八十条鲤鱼烤来吃,或者在璇玑宫办个鲤鱼宴也可以嘛。”

“你呀,惯会逗我开心。”

润不禁舒展眉梢,弯了弯嘴角。

云星:“这两日见你心事重重,现在笑了就好。若真是不好的记忆,忘了就忘了,以后只记得我就好~”

那想不起来的记忆,可能与他生母有关,又怎能说忘就忘……润不想让云星跟他一起烦恼,所以对于龙鱼族以及彦佑提起的簌离,都没有告诉她。

“云星,夜神殿下,你们快看呀,新郎官和新娘子出来了!”

随着锦觅一声惊呼,殿上丝竹乐声响起,一对新人牵着红绸走入殿中。

东海的婚俗嫁娶皆按凡间之仪,敖春和丁香穿着大红喜服走向上首的东海龙王和擎城王夫妇,待拜过天地、父母,喝过交杯酒,就算礼成。

之后,敖春夫妇开始挨桌敬酒。三海的亲戚们自是不用客套,满堂宾客中,倒是云星与润喝了他们的第一杯喜酒。

殿上热热闹闹一派喜气,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却未在殿上,此时正陪着敖寸心躲在外间偷看。

“你说说你,堂堂的西海三公主,何苦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敖听心见她一个劲地张望,无奈地摇摇头,“杨戬就算不是司法天神,凭他的威望,把你请到我父王身边高坐也是使得的。”

敖寸心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自从跟杨戬遁世,西海有谁还拿我当三公主?更何况,这六界早已改头换面,杨戬也不愿再有人提起他的名号。不过是来吃杯喜酒,何必惹出许多麻烦。”

敖听心:“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小了,杨戬不在,你怕没人给你撑腰才是真的。那沉香和小不是还在里头,怎么也不能让西海的人下了你的面子。”

敖寸心:“好了,你说的都对,杨戬不喜欢热闹,我就是代劳送个贺礼,随便看看就走~”

“你也好意思说来送礼,净坛使者和斗战胜佛加一块就几本经书,鼎真人送的是炼制出来没用的法器,你们杨家倒好,干脆什么都不送!”

“我给你们东海送东西算是出力了呀,东海要什么没有,我们小门小户的哪有贵重东西。”

寸心一边振振有词一边看着殿上问:“听心姐姐,坐在云星身边的是夜神吧?杨戬说他仙根清奇灵力充沛,且十分进退得宜,依你说,到底有没有那么好,我家衡儿当真是没戏了?”

这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敖听心叹了口气,“衡儿比云星还像个孩子,人家夜神高居神位,为人处事那叫一个练达周到。凡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都定下了几千年,瞧着两人又情投意合,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话音刚落,忽听殿上传来一声斥责:“敖泇,我爹娘大婚,你要献舞没人拦着你。这舞你跳了,酒也敬给大殿了,云星有蟠桃还是有人参果,跟你有什么关系!”

“敖乐天,我可是西海正经的龙女,你连龙都不是,凭什么说我!”

敖寸心与敖听心顿时一惊。

敖寸心:“我大哥的长女甚是刁蛮任性,她突然这般,该不是看上人家夜神了吧?”

敖听心头疼道:“我怎么忘了,四海的这些小祖宗碰到一起,有哪次不是吵翻天的。敖泇未必是看上夜神,大概是成心跟云星找茬,好下乐天的面子。”

好好的一场喜宴,敖乐天与敖泇闹起来,生生冲散了喜气。

原起不过是敖泇看不得敖乐天兄妹仗着认识天界的人就得意,想在夜神面前出个挑。再加上知道丁香是个凡人,吃了仙果才能拔地成仙,听敖乐天吹嘘此事,又说云星有多少宝贝仙果,便想让他没脸。谁不知道二仙山穷,而洛湘府避世多年,能有多少宝贝!

丁香本在与敖春敬酒,听见西海说她儿子不是龙,当时就要翻脸。敖春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正想给亲爹身边的闺女使眼色,不想她闺女也是不怕事大的——

“你倒是条龙,本事还不如我哥哥呢。看你跳得什么舞呀,那鸟族的穗禾公主在天后寿宴上的一曲云裳羽衣舞惊艳四座,夜神殿下也没正眼瞧,偏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敖念香平日里看着柔弱,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偏帮他亲哥哥的。只是他们这一吵,倒是让云星和润无辜躺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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