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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求援信到了两天,荣国府中仍是一派祥和。
王氏闭目良久,眉心一跳,挥落炕桌上的描金白瓷茶盏。
瓷片碎落的声音响亮刺耳,侍立在侧的丫鬟婆子垂首寂静无声。
“奶奶,二少爷来向您请安了。”
丫鬟低眉顺眼向前禀报。
“让他进来……等等,我去偏房见他。”
王氏扫了一眼地上的某物,立马有丫鬟上前打扫干净。
“太太,您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十五六岁的少年贾珠,一身细布长衫,眉目清秀,立似青松,眼里饱含担忧的看着王氏道。
“没事,只是昨晚抄写经文,睡的晚了些。”
王氏露出慈爱的笑容,拉着儿子的手问道:“我听你身边的人说,最近你每日读书到三更方歇,虽说读书要紧,可身子更要紧,咱们这样的人家,考不考功名,不必和那寒门子一样读到把身子熬坏了。”
“太太放心,祖父也教导儿子不可贪功,还说日后让儿子抽出半天时间习武,儿子不孝,让太太跟着担忧了。”
贾珠脸色微红,想起两位长辈的淳淳教诲,心中暗自愧疚。
“太太,真不用请太医来看看吗?”
王氏眼底的青黑因为未涂脂粉,越加可怖,贾珠不免心疼母亲。
“太太,先生说我秋闱至少有七成把握,姑父也考过儿子,虽未曾直言,但也夸赞了儿子。还有大妹妹,儿子前日见她,规矩仪态越发好了,听说在学管家,宝最近读书也很刻苦,太太您……,”
王氏边听,脸上笑容越发大,听到后一句,见贾珠忧虑中带着腼腆的神色,笑道:“你们三个好,太太还有什么烦心。”
贾珠不免脸色更烧。
父亲后院之事,本不该他管,只是母亲辛苦操持他们一房,又育有他,元春,宝三个子女,何其辛劳?父亲却在宝弟弟尚未出生,提拔了一个姨娘,如今接连产下三妹妹,五弟,虽说子嗣延绵是好事,贾珠却不免更偏向母亲两分。
贾珠走出二房,转身回望西院,又看向大伯一房住的东院。
大伯,大伯母也是育有两子一女,最大的孩子早夭,膝下一子一女,祖父祖母也未曾说些什么。他也曾在下人间听过一言半语,都在羡慕大伯,大伯母的伉俪情深,而他父亲,三子两女,子嗣数量远胜大伯,从前与母亲尚可称一句相敬如宾,如今却连“冰”都称不上了。
“少爷?”
小厮青竹担心道。
贾珠摇头,继续前行。
若是不曾见过琏弟弟和大伯,大伯母的亲密,他大约也不会多想。
想到会带着贾琏上街,出门游玩,父子间甚至有些没大没小的相处,和只要见了自己,只会一味催促他读书上进的父亲……贾珠总有些难言的遗憾。
“去打听一下,二奶奶为何生气?”
贾珠吩咐道。
母子连心,贾珠生性敏感多思,自从有了课余的空闲时光,家里人的行事风他都暗暗记在心里思索。
今日母亲王氏突然改在偏厅见他,来时面上余怒未消,贾珠都瞧的一清二楚。
吩咐了小厮去查,贾珠回到前院的房间,下意识就想去书房读书。
”不行,祖父先生都说不许。“
贾珠焦躁的在房中行走。
除了读书,贾珠不会任何打发时间的游戏。
“二哥,二哥!”
一身大红锦袍的少年冲进屋内,笑嘻嘻的凑到贾珠身旁。
小小少年个子只比贾珠矮半头,面容却未长开,天生的桃花眼如今带又少年人的朝气蓬勃。
“二哥,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
贾琏趴到贾珠肩膀,热乎乎的气吹到人耳朵,贾珠不自在的偏头,笑道:“你这猴子,我怎麽知道又跑哪去玩了?”
贾琏神秘兮兮的道:“二哥,和你定亲的姑娘是不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贾珠点头,这在府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贾珠十三岁进学,还是廪生,贾家自然不差每月那一升米几钱银子,但这样的荣誉,证明了自家少爷不仅是秀才,在秀才里也是数得上的。
故而,贾珠十五岁,贾代善就替他定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比贾珠小一岁,这一年多以来三书六礼走的差不多,只具体婚期定在秋闱后,若是贾珠能中举,便是喜上加囍,不能也是一桩喜事,带来喜气。
“二哥,你就不好奇李家姑娘长的怎么样,要是个丑八怪,你也娶啊?”
贾琏一脸胸有成竹,贾珠抬头却不曾瞧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胡来?琏儿,你以后切不能再旁人面前如此说!"
贾珠很有兄长威严的教训道。
“二哥放心,外人面前,我傻了才说,说回正题,二哥,我今天出门,听说李大人家女眷明日要去清虚观打醮,李姑娘应该也在,二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清虚观是张爷爷地方,咱去偷瞧一眼,不碍事,……哎呦!“
贾琏摸着后脑勺,哀怨道:“不愿意就算了,怎麽还打人!”
贾珠面色薄红,却是气的。
“你越发能耐了,偷窥女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下回是什么浪荡子,没天伦的事情做不出来!”
贾珠找了找,没甚么合适的家伙,干脆拿了一本书用书背敲贾琏的脑门,训斥道:“你说,那个人给你出的主意?”
贾琏抱头求饶,这方面他和父亲贾赦学到丰富的经验,
“二哥,我错了!”
贾琏干嚎求饶,眼光瞥见贾珠面上怒火未消,赶紧道:“二哥,我是看你日日读诗经,什么关关雎鸠,窈窕淑女,弟弟就想着,李家姑娘,我未来的嫂子,你们婚其都定下了,私下见一面,也没什么,不然,二婶又不肯请李姑娘来咱家做客,我娘也不好越过她,我才请人打听了李家女眷何日出行,二哥,我知错了。”
贾珠敲了一下,再也下不去第二次,闻言气道:“婚事已定,见不见又有何妨,你私自打听官眷出行,被人知道,你的名声要不要,以后成家立业怎麽办”
贾琏抱住贾瑚胳膊,嬉皮笑脸道:“二哥甭担心,天下那么多好姑娘,我以后一定要娶个绝色的女子,不好看我就换一个!”
“你啊!”
贾珠无言一笑,兄弟俩闹腾一阵,又亲热的坐在一处闲话。
“二哥,你真不想见见未来二嫂?”
“君子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你把论语这一篇抄五十遍,明日交给我。”
“头好痛,,,二哥,我头好痛……”
贾珠无奈的看着有捂住耳朵赖皮的弟弟。
“公爷,薛家的当家果真不行了?”
贾代善食指轻点,这是他思索时下意识的举动。
“可惜了,薛家难得的明白人,几代的基业保不住了。”
长青不解道:“薛家毕竟是皇商,紫薇舍人薛公之后,这代家主去世,下一代哪怕资质平庸些,只要能平稳过渡,损失一些浮财不会影响根基。”
“要是下一任主事,只知吃喝玩乐,最基本的商事都不懂,薛家诺大家业,数十管事,可能一直尽忠职守?”
“不可能,”
长青肯定道,“只是,薛家的家主,您也颇为赞赏,其子果真如此不堪?”
贾代善叹道:“老子英雄,儿狗熊,能青出于蓝的终究是极少。”
长青跟着道:“所以薛老爷来信,为的不是太医院的御医,”
”是我贾家的支持。“
贾代善淡淡道。
“天下高明的大夫,难道都在太医院,金陵莫大的地方,又曾是国都,哪里找不到个好大夫,可太医,除了京城,去外地诊治,莫说是皇商,就是致仕的官员,也不是谁都有颜面请来。”
“薛家,是要借您的威名,保证家业的顺利过渡。”
长青不紧不慢的研磨,恭敬道:“属下不解,公爷既然有意和薛家划开距离,又何必再费力请怀仁先生出手?”
贾代善提笔写信,写完最后一个字,才道:“贾家目前不易张扬,即使我愿意让薛家借我的面子,也不是请太医远赴金陵,不过,”
“薛家的小子确实难得,自从我打算分离贾,史,王,薛,无论是史家嫡长子逝世,还是王家的大事,,我都借着年迈体弱,只派赦儿去,另外两家明了我的心思,如今关系莫说亲如一家,连年节送礼,都冷淡至极。”
长青回忆道:“唯有薛家,自始至终,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连属下,每年的节礼都不曾少,甚至更精心。”
贾代善笑道:“难道是他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个小子,我虽只见过数次,但王家的王子腾,论眼力也比不上他。“
“属下明白了。”
贾代善把信递给长青,“你亲自去请怀仁先生,护送至金陵,薛小子自然明白。”
长青应是。
另一边,贾瑚离了小山村百里后,继续扮游方大夫前行。
这日,到了金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