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进门的时候就见他爹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要多慈爱有多慈爱,语气也又低又柔的和一个小道童说话。
贾赦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他爹对他有这么和善的表情!
贾代善的脾气近年来越发火爆,对待儿孙也没有因为年纪大了而心软,贾赦贾政一对兄弟谁也不必嫉妒,都是隔三差五的挨打挨罚。
贾赦心里酸溜溜,面上却不敢表漏,挣扎着从竹屉起身,朝贾代善行礼道安。
贾代善一见大儿子不成器的模样心里就窝火,不过贾瑚在场,贾代善还是给面子应了一声。
“你看这是何人?”
贾赦疑惑的随着他爹的视线看过去,贾瑚早在贾赦进门就起身直立,见贾赦注意到他,心里也有些激动。
贾赦难得磕巴起来,指着贾瑚,又看看他爹,惊讶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老爷什么时候又给我添个弟弟!”
贾代善大怒。
贾瑚等贾赦挨了两下才上前劝住贾代善,嘴上劝道:“祖父虽然应当管教儿子,只父亲偌大的人,看在孙儿的份上,今次就饶了他吧!”
贾代善这才止了手,还指着贾赦骂道:“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糊涂蛋,只会胡扯!你儿子都认不得!”
贾赦先被老爷劈头盖脸一顿打的哇哇叫,又听那穿着道袍的少年喊他爹祖父,再听他爹的话,也顾不得护着脸,拿下手急道:“老爷听哪里的流言,琏儿才多大,我哪里跑出这么大的儿子!”
又想起早逝的长子,若是长大该和这道童一般大,心中又气又伤心,竟然呜咽一声哭出来,干嚎道:“我可怜的瑚儿,你祖父都想不起你了!”
贾瑚目瞪口呆的看着贾赦和市井泼妇一般又哭又闹,清修多年的心境也应付不了现在的场面。
他走到贾赦身边,头痛道:“老爷,我是瑚儿,我回来看您了!”
贾赦打了一个激灵,哭声骤停,仔细打量面前与贾代善有五分相似,俊秀非凡的孩子,贾代善也被大儿子弄出来的乌龙气的不清,怒道:“混账,这就是瑚儿!你儿子!”
贾赦过了许久才接受死了三年的长子活蹦乱跳,从坟墓里爬回来看他们。
贾瑚认认真真给父亲拜了大礼,将和祖父商量的理由他告诉了贾赦,即他当年仅剩一息尚存,被送到一高人出求医,不能保证能活下来,才瞒着府里。
贾赦一拍大腿,喜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老爷怎么吓了儿子一跳!”
又拉贾瑚到身边,慈父心肠发,哽咽道:“好孩子,回来就好,我和你娘日日都惦着你,你娘每次看到你弟弟,都觉得是你在世,上月你忌日到了,你娘去观里做完法事就病了一场,看到你回来,她就该好了!”
贾瑚也眼眶微红道:“都是孩儿不孝,让父母亲人为孩儿伤心,孩儿来晚了!”
“好孩子,你不要多想,“
贾代善瞪了贾赦一眼,拉过孙儿开解道:“你还在世,我们只有高兴的,你娘管家辛苦,又要照顾这个不省事的混账,操劳之下才会病倒,你回头去看他。”
贾赦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又思及妻子,急切插话道:“老爷,我这就领瑚儿去见张氏,还有咱们府上,太太,东府敬大哥那也该说一声!"
贾赦越想越觉得该做的事情不少,他儿子回来怎麽能这么悄无声息,就算不大办酒席,也该广告亲朋,他聪明的长子回来了!
贾瑚拿眼去瞧贾代善,贾代善轻咳一声,这时看大儿子兴奋的模样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该说还是要说,原来一直躺在竹屉上的贾赦一兴奋就站起来跳下来,纠结半晌决定先拉着贾瑚去东院见妻子张氏。
贾代善这时就道:“去看儿媳妇是应该的,只瑚儿还在世的消息就不必告诉旁人了。”
贾赦不能接受!
什么高人救了儿子的命,贾瑚就该给他当徒弟,家也不能回,亲人也只能私下见面,身份也不能恢复!
贾赦难得硬气一回,拉着贾瑚就对贾代善道:“我儿子凭啥不能认祖归宗,他高人就能不讲理了!老爷,别的儿子都能听您的,可这关乎瑚儿一辈子的大事,您可不能糊涂啊!”
贾代善很欣慰。
贾赦虽然有对他不敬,但他在觉得贾瑚不能归家,拜人为师的的事情是贾代善的决定时,为了儿子却敢反抗,总算还有点血性,有自己的主意。
贾代善心里对大儿子满意一回,难得缓和了语气,给他一个好脸子。
“高人是你能这样吵嚷的,瑚儿是我孙儿,岂能不疼他,瑚儿拜了高人为师,将来比我还有本事,我们拦着他,才是害他,何况人家对瑚儿有救命之恩,没有瑚儿师傅,瑚儿三年前就不在了,做人得知道好歹。”
见贾赦油盐不进,贾代善怒道:“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带孩子去见他娘,不许把瑚儿回来的事情告诉外人,你太太那也不准!”
贾赦拉着贾瑚从梨香院出来,眼泪就下来了。
贾瑚连忙安慰他爹,“我是自愿随师尊修道,与祖父无关,孩儿知道自己不孝……”
贾赦止住他的话,感动道:“好孩子,不用给你祖父说好话了,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老爷没本事给你做主,你放心,就算你做不回荣国府长孙,该给你的,老爷给你攒着,老爷就你和琏儿两个儿子,好东西都给你们。”
贾瑚:…………
贾瑚发现事情解释不清了。
修仙求道不好显于人前,更因清华真人不喜为人所知,贾瑚和贾代善商量后决定由他开口,贾赦夫妻也不好反对,贾瑚再表态事情是出自自己心愿。
可现在听着贾赦已经发散到等贾代善去世,就光明正大把身份改过来,一时又说你祖父身子看起来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先给你把府上财产保管好最重要。
贾瑚只能等着见过母亲,和父母一起解释清楚。
东跨院,张氏这两日一直觉得心口跳个不停。
丫鬟要请大夫来也被她拒了,一来要是请了大夫来看人没大事,婆婆难免有话要说,弟媳王氏也不是好相与的,二来,她也算久病成良医,自知没有大碍,也不想费那个事。
张氏偏坐在榻上,一边做针线一边等贾赦回来。
公公素来对丈夫严厉,偏贾赦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前几日才挨了板子,今日又被叫去,也不知会不会伤上加伤。
张氏绣了一会子花样就觉着脑子生疼,她月子里茶饭不思,落下病根,稍累一些身子就受不住,针线也做不久。
张氏把绣绷放到炕桌,抬头想喊丫鬟倒茶,就见屏风旁站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张氏手肘不意碰到炕桌,却不觉着疼,眼睛不眨的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小身影。
母子相认痛哭一场,张氏抱着贾瑚一声声喊儿,贾赦也陪着落泪。
贾瑚请父母上坐,跪在地下拜了三拜。
“老爷太太,不孝子贾瑚拜见二老!”
张氏下来扶起贾瑚,贪婪的看着孩子,沙哑着嗓子道:“我儿不必行此大礼,娘的心肝,娘的骨肉,,娘不知多想你!”
贾瑚心情也不可自抑,亲人虽多,母亲却是不可替代,直到此刻萦绕在贾瑚心中的思家念亲之情才汹涌涌出。
贾赦见这母子二人说着又要抱头痛哭,他也是感动又高兴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却是长子不能恢复荣国府嫡孙的事情,他赶紧把贾代善的决定告诉妻子,语气非常气愤。
“我带着瑚儿到了才晓得老爷让人把咱们院子里的下人都叫了出去,生怕人知道瑚儿回来,媳妇,你素来有主意,快想个法子!”
张氏听了大惊,贾瑚却不能再让二老误解,他惭愧的说出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道:“孩儿有生之年能再见父母家人,全赖师尊活命之恩,孩儿也是自愿随师尊修道,听祖父说琏儿弟弟年纪小小,聪慧懂事,孩儿不孝,只能让弟弟代为承欢膝下。”
贾赦却不肯信,大老爷是不肯相信他儿子是个为了报恩选择在深山过苦日子,舍了荣华富贵的傻子,他道:“我知道你小孩子脸皮薄,你师傅是那座山,那座观的高人,老爷代你去告罪,送上金银珠宝赔罪,实在不行,他想要个什么徒弟,老爷给他买上十个八个,不叫他缺人使唤。"
又叫张氏拿主意,小孩子多哄哄就知道好歹了。
张氏却不理会,她揽着贾瑚,心中怕这是梦,问道:“我儿,你心意已决吗?”
贾瑚答:“对孩儿来说,人间红尘,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孩儿惟放不下二老,应师尊探亲后回山,恢复身份实无必要。”
张氏默然片刻,不再说话。
者有话要说:
大老爷感情充沛!贾家剧情即将结束,红楼梦从贾瑚未死就歪楼了,邢夫人不会出现了。贾瑚很快回去修仙。求个收藏!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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