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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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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看着便宜儿子,说到愤怒时手脚并用的比划,活像个河豚表情包,瓜子脸都鼓成大胖圆脸了,眼底闪过了一丝的眷恋,曾几何时,他也年少过。只不过还没出校园大门,迎来了残酷嗜血的末日。

边想,贾珍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贾蓉,漫不经心道:“说完了?直接发卖了不就好了?闹得我脑仁疼。”

“可……”贾蓉垂眸看看贾瑜,迎着人信赖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几步,贾蓉谄媚的对着贾珍笑笑,低声:“爹,您之前不是还教我要考虑别人感受吗?尤其是小孩子交往。我带小姑姑来是让您做主的,那些仆从也算奴大欺主了。”

他鬼爹虽然直接把小姑姑甩手给他,但还是绞尽脑汁回想了些与孩子相处的道理给他,所以他爹一定有办法的!

虽然贾蓉说得轻,但介于现在他有风系异能在手的大佬为爹,故而这话还是顺利的飘进了贾瑜的耳朵里。

贾瑜本就习惯了观察众人的神色,再听听耳畔传过来的话语,不由得仰着脑袋看看贾蓉的背影,眼眸闪烁了一下,带着些泪光。真好呀,第一次有人为她找“家主”理论。在荣府,都没人敢找老祖宗……呃,老太太为她说话。

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有家的感觉真好!

感受到贾瑜的眼神变化,贾珍缓缓松开了手,侧眸斜睨了眼面色忧虑的便宜儿子——他这个便宜爹也只能帮人到这个地步了。

念头一闪而过,贾珍一抬手把人推开,话语带着一分的无奈,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语重心长:“儿子啊,老子跟你说一切只适用你们与人相处,不适合我,懂吗?我最擅长双标。”

边说,贾珍扬了扬捏起的拳头。

贾蓉见状,点头若小鸡啄米。他爹是一个暴力大佬,一言不合就揍人。

搞定完便宜儿子,贾珍斜睨了眼面色带着惊骇的贾瑜,眉头蹙了蹙。沉默一瞬,贾珍还是弯腰蹲下,视线与人持平。

得亏网络发达,像他这种没娃的孩子也看过几篇儿童心理学的文,才能在如今坦然当个半桶水的便宜爹,便宜哥哥。

“事情缘由我已经清楚了。按着规矩,这些不守规矩的奴仆可以直接发卖了,你觉得怎么样?”

贾珍开口,询问道。

“发卖?”

贾瑜闻言,喃喃重复一句后,绞尽脑汁想了想,带着份困惑道:“就是赶出去的意思吗?”

说完,贾瑜直勾勾的看着贾珍,待人点点头充当回复后,当即吓得面色一白,连连摇头,又挥挥手,急道:“许嬷嬷和入画都好的,都是为我好的。大哥,能不能不要发卖?就……就请你跟嬷嬷说,以后我少写两张,写八张大字好不好?”

“为什么不自己说?”

听到这话,贾珍面色一板,冷声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凡是不能藏心理,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自己跟许嬷嬷说。”

贾瑜听了这话,面色愈发苍白了一分,有些紧张的看着贾珍,眼眸左右转转,带着分躲避。

贾蓉见状有些忧愁,刚想开口说话,但转眼间就看见他爹斜倪过来的眼刀子,弱弱闭上了嘴。

他爹一定有深意,一定不是凶残的!

铁汉柔情!

默默在脑海里循环了三遍,贾蓉也小心翼翼蹲下,看看贾珍,又一脸希冀的看向贾瑜,开口鼓励道:“小姑姑,不怕,说出来就好啦。”

贾珍忍住抬手捂额,他仿若瞅见了一翘着尾巴的哈士奇。这么蠢的便宜儿子不揍的皮糙肉厚点,怕被人拐了。那样的话,他堂堂雇佣兵团长的信誉就被毁了。哪怕现身在红楼里了,可做人还是要讲诚信的。

定了定心神,贾珍决定好好调、教调、教贾蓉后,便再一次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贾瑜,声音愈发冰冷一分,“你不说,那就直接卖了。反正……”

“大哥,不要,我……”贾瑜急得流泪,脱口而出:“许嬷嬷会哭的,这样子娘的在天之灵知晓会不开心的。我是很乖很乖的,我不想让娘不开心。入画也很可怜的,没有爹娘,四岁就被卖进了府,跟哥哥相依为命。我要是不听话,让她被赶出去了,她就会没有命的。”

贾珍闻言,眼眸幽幽一闪,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哭成小花猫的贾瑜。

“我……”贾瑜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着,恍若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贾蓉递过拉来的手绢,“大哥,蓉儿,我不要做坏人,我要做好人,我……我就是觉得他们有时候说的哭的很心烦,而且还不让我哭不让我说!”

“没事的,小姑姑不怕,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你说什么都可以。”

贾蓉牵着贾瑜的手,又掏出一手帕给人擦泪。

闻言,贾瑜环顾了四周一圈,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贾蓉,最后看看贾珍。迎着两人望过来的眼神,完全不懂心理学的贾瑜只觉得自己看着很舒服,心理也暖洋洋的,那些年被尘封的所有委屈都一股脑儿倾泻而出了:“我被三姐姐挤兑了,我不开心不能表示;我也想抬手让老祖宗抱抱,许嬷嬷她抱着我不许;我想开口跟宝二哥说话,有老祖宗和王夫人在的时候也不成,怕我说错话;我不想跟宝二哥玩也不成;我想趁着游圆赏花的时候回宁府,也不成;我想开口问大嫂能不能带我回家,也不成;我……”

“好多好多好多,都不合规矩,怕他们多想,这样会连累我们在荣府的生活,可是荣府好多好多仆从开口都说我们坏话!”

贾瑜说着说着,倒是止住了哭声,气鼓了腮帮子,怒道:“他们还说好多好多你们的坏话!之前他们觉得我小,许嬷嬷带着我一起打听,我就听了好多好多,而且有些丫鬟,那个小丫鬟小彩儿她娘还嘀咕大哥你的坏话,想要小彩儿换地方,不要在我的房里,想要去宝二叔那里,再不济也要去三姐姐那里。”

“嬷嬷也说你们名声不好,还说把我养大了要送进宫,可……”贾瑜大着胆子拉了拉贾珍的衣袖,见人没有拒绝,当即感觉自己像是寻到了传说中的定海神针,眼眸一迷,抬手豪气的擦把泪,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哥,不要让我再回荣府好不好?我有家的!我们在一起,等长大后进宫就进宫。”

“谁跟你说要进宫了?!”

贾珍看着面上带着决然之色的贾瑜,抬手接过贾蓉的手绢,给人擦擦脸上的泪珠,声音难得带着分柔和:“乖,不哭了。从前那个哥哥是有些风流混蛋,但是呢,现在哥哥改好了,是不是?”

贾珍话语说得缓慢,留给贾瑜理解的时间,见人点头之后,继续缓缓道:“而且,你娘不是给你留了很多的嫁妆,贾珍也没动过一分。”

不管是不是宁府钱财还有剩余的缘由,反正原身还真没动过贾宋氏留下的私房。

“咱小贾瑜是个小富婆,超级有钱!等日后长大了,遇到个中意的就嫁,不喜欢就招一个小白脸为婿。”

贾珍郑重道:“一定不会进宫!我贾珍其他不能跟你保证,但是你绝对不会成为联姻的工具,更不会被送进宫为妾!”

贾蓉在一旁点点头,“对啊,小姑姑你还小呢,才五岁,等你及笄的时候,都得十年后了。那个时候,咱宁府肯定不一样了!真的,不要怕嫁不出去!我们没有把你送进宫的打算。爹跟我说过的,宫里看着光鲜,实际上很苦的。”

“真的?你们是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贾瑜听完之后,小心翼翼开口,一字一顿,还带着分不安:“可我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利用价值啊。”

此话一出,贾珍眼眸蹙了些火苗,语调也钟了一分:“贾瑜,你跟我记住!接你回府,只是因为你是贾珍的嫡亲妹妹,是宁府的一份子,是出于血缘关系。我们是律法上最最亲密的关系。我们出了事,会让你也面临死亡,同样,你若是心不好,是个坏人,也会连累我们。懂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理由!”

贾瑜被这突如其来的肃穆吓得一颤,但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噗噗的加速跳动,有些开心。

她又一次听到了承诺,再一次确定了她的家人要她,不会因为她没用。

贾瑜忙不迭点头若捣蒜,也拔高了音调,亢奋道:“我记住了,大哥。”

“记住就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了。至于仆从嚼舌根之类,贾蓉会处理的。”

贾珍边说边站起了身,问道:“现在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许嬷嬷他们?卖了?”

还沉浸在亢奋中的贾瑜闻言,不亚于被雷劈中,浑身一僵。仰头看了看贾珍,又平视了一眼贾蓉,贾瑜想了想,脑海浮现一幕幕,垂眸,哑着嗓子道:“可嬷嬷是为我好,担心我,我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我……大哥,我还是想要嬷嬷的。不要发卖。”

贾珍听到这话,看了眼贾瑜,眉头挑了挑,指指贾蓉,问道:“你觉得蓉儿待你好不好?”

“好。”

贾瑜毫不犹豫抬头,铿锵有力的回道。

贾蓉昂首挺胸,跟贾珍抱怨,不满人这问话:“爹,自打您点醒我之后,我很认真也很负责的。”

“你先闭嘴。”

贾珍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贾蓉脑门,又踹了一脚,让人起身。这蹲了大半天,腿不麻不成?还真当自己哈奇士了。

“抱着你姑坐着说。”

“哦。”

贾蓉从顺如流,抱着贾瑜坐圈椅上,还单手倒了三杯茶。

看着小心翼翼推过来的茶盏,贾珍端起,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耐心的当知心好哥哥,循循善诱:“之前蓉儿说事情起因经过的时候,我听说你对他的学习之法有所怀疑,对不对?觉得他不像在读书,是不是?”

贾瑜闻言,放下茶盏,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眼贾蓉,皱着眉头,小声:“大……大侄子好多人陪着他。不像学习,而且他还说翘课。”

贾蓉讪讪笑了一声。

贾珍横扫了眼贾蓉,而后意味深长看着贾瑜,“这件事就是他的不对。为学生,这种翘课逃课蒙骗老师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但是我们都不能说他因此待你不好,有坏心肠,是不是?因为他打小就这样子享受的,他认为自己学到的是好的,所以想要分享给你。但是他并没有学会区分,什么是对你有用的,什么是无用还有害的。”

姑侄两一同点点头。

“许嬷嬷大抵也这样。因为原先身处的环境,再加上她自己的人生阅历。”

贾珍虽然不知许嬷嬷身家背景如何,但念着原身贾珍的风流浪荡,还是决定给许嬷嬷等人一个改正的机会。故而一本正经着:“道理都是相通的。她呢,也就心心念念,想要把你教导成,或者说模仿你娘,有一个才名,能够嫁个好人家。在她眼里,女人这辈子就是这样子的,嫁人相夫教子。这一股念头,很容易就让她忽视了你的感受,让你时时刻刻谨慎,唯恐多说多错。”

姑侄两又一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贾蓉美滋滋的。他觉得又找到一点可以原谅老爷的地方了。老爷带他翘课,带他上青楼,带他……哪怕临终了,还给他寻了这么好的鬼爹!

贾瑜点点头,眉头蹙了一会,看向贾珍,面上带着询问之意,开口:“大哥,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学会区分,是吗?”

“对!”

贾珍应了一句,“贾瑜,还有贾蓉,你们要记住,要有自己的主见,然后学会拒绝,说不!这种不,不是在贾家,因为主仆之间区分,等级观念造成的不。而是发自内心,对一件事进行权衡利弊得失,做出的选择。当然选择之后,要学会承担选择的后果。”

—就像他选择活着,来到红楼成为贾珍,就得背贾珍的风流锅,还得喜当爹,有个便宜蠢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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