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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一楼大厅右侧的休息处,木华晨与谢施仁相对而坐,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直到服务员走来询问他们需要点些什么,谢施仁要了一杯清水,木华晨则点了一杯威士忌加冰。当服务员走后,木华晨才开口说:“施仁哥居然还保持着清淡如水的性子,真是难得,谁还能将你与当年的谢二少相提并论!”
“你不也一样,素来玩世不恭、只图自己逍遥的木华晨如今已是乐道门的三把手,木理事长的称呼,听得可还顺耳?”谢施仁听到他的挖苦,并不在意,但也没忘了对他反击。
木华晨不禁低头苦笑,并未马上答话。服务员很快就将清水和威士忌端来,放在两人手旁,木华晨轻抿了一口后说:“你我都一样,不过是家中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抛出去的弃子,何必还要挖苦彼此呢。华朝死了,我大哥要继承家主之位,我必然要在乐道门中任职代替华朝。谢家遭逢变故,不得不接受特一处招安,于是志德哥和你便入了特一处,披上了官衣,志德哥已经是特一处的副处长,而你还在吴江这么个小地方做行动队大队长。都是老大风光,老二受罪,施仁哥,如果没有当年那场变故该有多好,如果没有我信口胡言,如果没有洞庭露营,如果没有肆意放纵,我们也不会兄弟反目,冷漠如冰。”
谢施仁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有一丝波动,就像桌上的清水,平淡无味。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杯清水,缓缓地说:“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死去的也不会再活过来,你来吴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追悔人生,我来见你也只是公事公办,题外之话,就放弃吧。”
木华晨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空酒杯在手中转来转去,他紧咬了下嘴唇,随后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谈公事吧!苦渡死了,后天去枯荣寺,你去吗?”
“这不是公事!”谢施仁说。
“怎么不是,我身为乐道门理事长,这次前来吴江也身负前去吊唁的任务,你为特一处吴江分部行动队大队长,难道没有监督和保护之责吗?”木华晨问道。
谢施仁张口犹豫了一些说:“那天我不会在场。”
“为什么?”木华晨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决定,但依然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不是我该回答的内容。”谢施仁说。
“哼!”木华晨抬手叫来服务员,让他为自己续杯,然后说:“我们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你的想法我多少都了解,你放不下对他的恨,可你也清楚这恨不该在他身上,他做了该做的。”
谢施仁终于抬头看向木华晨,他盯着木华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恨他!”
木华晨也直视谢施仁的目光看了足有一分钟,随后轻笑一声,靠在了椅背上,左手划过脸上的疤痕,用无所谓地语气说:“就当你不恨他吧。”
两人之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也许是五分钟,十分钟,或者更久,木华晨问道:“这次突然冒出了回魂者,也就是鬼人,你怎么看?”
谢施仁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看法,现有的资料太少了,当年事情发生时我们还都没出生,也没什么了解。”
“我这次在吴江呆不久,肯定等不到事情解决,分部那几个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还没见过忘晨吧,和年轻时的小妹真有几分相像。”木华晨说。
“我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照顾那群孩子,你倒不如去见见那个神秘的小道师,貌似他还是忘晨的房东,更靠谱点。”谢施仁说。
木华晨看着谢施仁,脸上挂着揶揄的笑。说:“看来你还是心挂小妹啊,不然也不会去关心小妹徒弟的信息了。要不要我把最近小妹的行踪告诉下你,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神神秘秘地,还经常去找一些残存的古籍珍本翻看,我的藏书室都被她翻上无数遍了。”
“她来过吴江,我见到她了。”谢施仁在说的时候,语气神态就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木华晨奇怪的问道:“什么时候?”关于谢仪来吴江的事情,木华晨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一星期前吧,那天同见到的还有苦渡。”谢施仁回道。
木华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刚刚脑中出现一个不可能的奇怪的想法,木华晨将它赶了出去。他开口说:“你也算是见过他最后一面了。总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两件事,你可以回去向你上司交差了,另外,我还是希望你能在后天去枯荣寺一趟,不管怎样,朋友一场,不该连送别都没有。”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谢施仁没有给他答案,说完起身便走了,桌上放的清水,他一口都没喝。
木华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说:“你一定要来啊,有些话我毕竟不能明说。”
谢施仁出了酒店之后走到街道口,拐了个方向走不远便有两人围了过来,他对那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看好了,不需要你们去跟人,只要看木华晨有没有出去,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前后有什么变化。一定要远远地蹲,他可不是一般人,你们一定会被发现,但只要不跟上去,他不会对你们怎样,你们一旦跟上去,肯定会被他打晕扔到荒山野岭。”
谢施仁吩咐好后,走到放在路旁的车前,坐了进去,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情绪放空,和木华晨谈话时,他的情绪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他总能想到三十多年前,在傅家的婚礼上,小妹一身嫁衣,不甘愿地、孤零零站在那里,对面是父亲和傅家老家主,她心如死灰,看着父亲问了最后一句:“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让你的女儿去嫁给一个死人?”
父亲没有回答她,只是手指了下地,从嘴中吐出了一个字,“磕!”
小妹咧嘴笑了,笑的凄惨,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看向了站在左侧的自己,说:“我的好二哥,我到了下面该怎么谢你?”
小妹绝望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谢施仁的心,那是他三十多年从未间断的噩梦,是他亲手在小妹即将脱离火坑的时候将她又推了回去,是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那一天,天真、可爱的谢仪死了,洒脱、放纵的谢施仁也死了,这世间只有道姑忘因和谢家谢施仁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