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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桐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只不知是因为答应了贺珓的缘故，还是为了防止头发造反，那两根发带倒是仍扎在他头上。
他面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不再浑身是刺，对空桐黎放松了很多，也亲近了许多。
空桐黎猜测，他多半是因为在师尊那里吃了苦头，终于念起他的好来了。
“还是大师兄这里自在些，”空桐蕴坐在空桐黎身边，和他一起看廊下的那些鲤鱼，“师尊成天让我做这做那的，烦死了。”
“师尊是望子成龙，自然严厉。”
空桐蕴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注意力又专注在别的地方，悬在空中的两只脚晃啊晃的，他自己倒是不曾察觉。
“我要做什么自己能做主，又不像那几个师兄那样没有自制力，不需要他来监督我，成天被他盯着，真是浑身不自在。”
“师尊素来开明，一开始只是还不清楚你的脾性。如今他既已让你离开，又未特意叮嘱，想来不会再拘着你。”
“真的？”
空桐蕴双眼一亮：“这可真是太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他就开始盯着某一处发呆，嘴上念念有词，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师尊直接将你送来我这儿，竟未让你回你自己的洞府？”
空桐黎坏心眼的提起这事，他很想知道这孩子这几天究竟怎么过的。
果然，提到此事，空桐蕴的脸色又不好了：“我一个人住那大院子住不惯，还是跟师兄一起住好一些，师尊也同意了。”
空桐黎自然是不信的：“师尊素来要求弟子自立自行，就是你师兄几个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住在各自的洞府里，想不到小师弟倒让师尊破例一次。”
“想来是考虑到师弟...有所照顾吧？”
空桐黎有意激他。
果然，那隐没含糊的话让空桐蕴很是生气：“才不是，师尊只是让我在裙子和洞府之间选一个。”
“原来如此。”
原来让他答应乖乖穿上裙子因为这个，空桐黎对那座府邸多了一些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府邸，让这孩子宁愿穿上衣裙，也不愿在那儿居住？
空桐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激将法给套路了，不禁十分郁闷。只得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今天不是在天衡广场修行么？大师兄怎么在小院里？”
“过几日便是门内选拔，便让他们回去自行修行。”
“那个什么新秀大会，很厉害吗？”
“此乃新秀弟子一举成名的第一个机会，也是各大门派显示新生一代质量的场合，自然非同一般。”
空桐蕴撇撇嘴：“爱慕虚荣，都是虚的。”
“倒也不能完全归为爱慕虚荣。”
“新秀大会上，与众同龄之人切磋交流，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对提升修为有益。另有姜邑城所设的奖励，大多是针对各个弟子的自身情况量身赠送的修行材料、灵器等物什，也足有吸引力。”
“倒不是一文不值。”
“那，”空桐蕴看他：“师兄不去参加这次新秀大会没关系吗？岂不是错过了许多机会？”
空桐黎摇头：“我对这等名利不慎看重，最重要的还是让你那几个师兄有所锻炼。”
空桐蕴撇撇嘴：“他们自己不争气，还要让大师兄来牺牲。”
“他们也是你师兄。”
“我只是替大师兄不值而已。”
“我既身为大师兄，当肩负起大师兄一职，没有什么牺牲不牺牲的。”
空桐蕴的神色不太认同：“我觉得大师兄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只要大致上不出错，管他们怎么样呢，大师兄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
“大师兄不是他们的老妈子，现在是小师弟的老妈子了。”
空桐黎伸手将空桐蕴的脑袋戳到向后仰，松开之后又像有弹力一样左右晃了晃。
“那不要，”空桐蕴使劲摆手：“大师兄还是当大师兄吧，当老妈子不好，男子汉当什么老妈子。”
“不想让师兄当老妈子，就乖乖去修行。你才刚刚踏入感元境，和大师兄坐在一处发什么呆。”
“好，我去修行。”
空桐蕴立刻从水榭的栏椅上跳下，向后院跑去。那里清净，元气浓郁，是修行打坐的好地方。
空桐黎见他跑远后，自己也离开水榭，去了书房。
挥笔写了一封信，空桐黎拿着书桌上的金色长杆，在同样金色的一个架子上敲了敲，金属相击的响声很快传开去。
不多时，一只蓝羽长尾的雀鸟就从开启的窗扉间飞进来，落在架子上清凌凌的叫了两声。
空桐黎伸手刮了刮雀鸟的颈毛，让它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又喂它吃了一颗小果子，空桐黎这才将那封信卷起来，放在雀鸟身前。蓝羽雀鸟吃完果子满足的顺了顺毛，随后对准那封信，鸟嘴一张，那封信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吸进了雀鸟的腹中。
雀鸟打了一个嗝，拍拍翅膀迅速飞走了。
做完这些，空桐黎离开书房，向落霞宗北部的寒狱山飞去。
...
过了几天，就到了门内选拔赛开始。
空桐黎只为看客，带着空桐蕴坐在璇广场一侧的看台上。
这会儿璇广场的中央，已经画出了比试区域，只等着众位弟子上去比赛。
空桐黎身为掌门大弟子，位置自然是靠近那些前来观看的长老们，空桐蕴坐在空桐黎身边，也在那些长老附近。
而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空桐黎正襟危坐，假装没有看到空桐蕴投来的求助眼神。
掌门贺珓不知为什么，素来偏好收纯阳之体的苗子为弟子，这也是一众核心弟子的年纪普遍偏小的原因，纯阳之体的苗子也不是那么烂大街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这一份执着，纯阳之体便是再怎么稀少，也还真让他找到好几个。而这其中，更还有一个甚为稀奇的纯阳之体的女孩儿，这等奇事，自然很是吸引长老们的探求之欲。
这会儿，空桐蕴就像一个珍惜的宠物似的，被长老们围在其中，身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见面礼、小玩意儿。一会儿任男长老摇头晃脑品评一番，一会儿又经女长老毫不顾忌的上下其手。捏捏脸蛋，抱一抱，亲一亲什么的。
空桐蕴被折腾得魂都快离体了。
坐在主座上，此次选拔赛的主持长老郭孟茹长老，更是想直接将他放在膝盖头上抱在怀里观看比赛。
正在空桐蕴忍受不了快要发飙的时候，空桐黎终于大发慈悲替他解了围，让他回到座位上。
“郭长老，小师弟自小不擅与人接触，还请让他自己坐着看吧。”
郭长老有些不舍，却还是将他放了回来。
空桐蕴生怕他反悔，跐溜一下就从主座上蹿了下来，回到空桐黎身边的座位上，揩了揩额头汗水，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先前就曾听闻，掌门师伯的小弟子虽是个女孩儿，却总说自己是个男儿。小黎也纵着她，称她为师弟，原来竟是真的。”
“不过是个称呼，师弟喜欢，叫一叫也无妨。”
身边缓过劲的空桐蕴听了，撇撇嘴，这人还是不相信他呢。
“叫一叫倒是无妨，却也别叫得习惯了，让这孩子真以为自己是男子了。”
空桐黎觉得没什么，“以为自己是男子也没什么不好，修真之人没有这等世俗约束。”
“话虽这么说...”其他长老却是不怎么认同的模样。
不禁想着，这掌门大徒弟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上面的长老们正在交流，下面弟子的选拔也开始了。
这次的机会，在新一代弟子之中实属难得，大多弟子都卯足了劲想要出头，夺得新秀大会的参赛资格。
率先定下的毋庸置疑，便是那几个达到合元境的内门弟子。他们占了十五个名额之中四个，剩下的名额，则在思道境中产生。
而罗小叶等人，便是这一境界。
“师兄，”空桐蕴一边看他们比试，一边问：“除了最初的感元境、思道境、合元境之外，在这些境界之上还有那些境界？”
空桐黎道：“成道境、离神境、融灵境、渡劫境和飞升境。”
空桐蕴又问：“飞升境，飞升境之后就没有了吗？”
空桐黎回：“飞升境之后，便是飞升仙界，那之后的境界便是大师兄也不知。”
“那，我们修真界最高的境界就是飞升境了？”
“非也，还有渡劫失败舍去肉身修行的散仙，和肉身成仙无法飞升仙界的地仙。”
“哦...”
空桐蕴顿了顿，又指着擂台上一处问：“大师兄，这几位师弟使的是什么法术？”
空桐黎道：“土行沉元术和木行扶风术...”
在两人一问一答间，此次选拔赛很快就接近尾声。
“核心弟子罗小叶对战外门弟子方凌鸿！”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便是素来淡然的空桐黎也不禁有些惊讶。
傲擎剑方凌鸿！想不到这人竟然还做过落霞宗外门弟子？
老五与他对上，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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