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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的眼神越来越离散,他看着大红木房梁高挂的灯笼。他要透过这微弱的光,得到救赎。
……两个粉嫩无双的童子在游玩嘻戏,女童解开木屐,露出白嫩圆润的脚趾,轻轻踩着水面,微波漾漾,男童则在神情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目光里只有她,是那么的憨厚可爱。
“阿茵,我听闻水底可是有大蛇阿,它会迅速地跑上来,咬你一口,然后剧毒无比,一命归西。”男童一字一句,咬字极为清晰。
“啊!”那女童快速地把脚丫子伸出来,急急地往岸边跑,她跑出许久,才发现这男童竟然丝毫未动,且叉着小肥腰,哈哈大笑。
“阿喜,你怎么如此作弄我!”女童因奋力疾跑,嫩白的肉脸上已经染上陀红。晚霞如霜,彩云一大片一大片地漂浮在空中,落日的余辉落在青草上,闪出丝丝亮光。湖面清澈见底,阳光折射出女童娇憨的容颜。
只见这男童伸出胖胖的手,手心摊开静静躺着五六颗彩色各异的糖果……
“那,这是给你的,里面有松子糖,也有梅花糖,花生糖都是给你的哟,阿茵别生我气呀……这男童露出两颗尖尖洁白小巧的虎牙丹凤眼笑眯眯的。
那女童一把伸出肥腴的嫩手,快速抓起他手心的糖果,撕下油纸。嘴巴嘬嘬起来,粉嫩的小腮鼓鼓的,还不忘一边说:“算你识相!还……真的是很甜呐……”
徐离觉得这一刻他喜欢上了黄昏时分,他的一人生当真是只有这个黄昏最美……让他无比眷恋,温暖着……
儿时的时光是那么遥远又那么温馨,一切都随时光流逝,不再复返……
记忆始终是记忆,它始终不能变为现实,毕竟时光不会倒流,人也一样,做过的事情啊……
徐离就那么瘫坐在石桌上,一动不动的,两眼迷离,已经不知神思飘向何处了……院中种植高大挺拔的琼花树,琼花恣意盛开,如雪洁白,黑衣白花,为这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染上一层让人难以言语发悲哀。
“郎主,夜深了你该就寝了,不可喝如此多的酒,酒多伤身,主母的在天之灵怕是也得不到安息啊!”梅枝上前去,捡起地上的酒壶,她两目忧愁地看着她的主人,呐呐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心里也是如针乱麻:“要是主母还在该多好啊!这样郎主就不会夜夜处理了公事就买醉了……那司马盈郡主还时常上门,怕是对郎君觊觎甚久!
“阿茵,若不是你母亲……自从知道阿母……我就不知如何面对你!”徐离还想再喝一场,朝院中大喊:
“速来拿酒来!我要一醉方休!”他两眼怒睁,看起来异样的骇人可怖!
梅枝决不能再让郎主胡乱海喝下去,她一把拿起酒壶重重地砰地一声砸在石桌上!声音震耳欲聋,把徐离从迷离的边缘中惊醒过来。
他丹凤眼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梅枝,犹如一只在黑夜觅食的孤狼,眼睛里散发出阵阵幽光,直逼你的眼睛,让你不敢有一丝秘密。
“你这是为何!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对主人不敬?看在你贴身服侍阿茵数十年我不与你计较!”徐离拂袖,宽大的袖由于他怒气出力所至,发出阵阵风,琼花四处飘起。
“郎主,你已经烂醉如泥两月有余,要是主母看见在天也不得安息,郎主就是要主母死后也不得安宁!婢逾距了,望郎主宽宥。”梅枝做势伏地叩首,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徐离只觉得头痛欲裂,竟有如此婢女,他甚是烦闷,最爱的妇人已经远去,再也无人比心相伴。那妇人始终不肯入梦与他一聚……让他如何愉悦?
“我不喝便是,你下去吧!”
梅枝不敢造次,她匆匆地走了。她来到后院竹林,拿上许多香烛元宝等祭品。
只见她快速地拿出火折子,用力地打开,点燃香烛,香烟。香烟簌簌烟灰升起,她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一边手里哆嗦地烧着纸钱,一边忏悔祈祷:“主母,你在天之灵就好好安息啊!千万不要过来找梅枝,若是当日你不看那些信件该多好!那青石板也不是奴婢故意……总之梅枝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受他人蛊惑蒙蔽……”
恰巧一阵风吹过,竹林密密麻麻的叶子发出呼呼的风声,叫人肝胆剧裂,梅枝头皮发麻,只觉得鬼影重重,她尖叫一声撩起裙套,飞快地跑回院中,木屐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一串串……燃烧半截的香烟,油烛,火苗在跳来跳去,直叫人不敢直视……
徐离府中发生的一切郑茵一无所知,她回到府中就开始与郑鱼一同素食,郑阎则是去祠堂祭拜祖先。
时下妇人地位低微,只有成年男丁方可进入祠堂拜祭先祖,女郎与妇人都不可进入祠堂,怕给祖先英灵招来污秽……
“阿茵,你前日公然反驳族叔,他会不会私下找你训戒你一番?”郑鱼很是担心,两手紧紧抓住郑茵的衣襟,看起来十分担忧惧怕。
郑茵拍了拍她的手,心里暖暖的。她夹起一根藕片放在郑鱼的碗中,她双目对视郑鱼:“这怎么会?阿姐你今日出去该听到街上的打油诗了吧……”
“渔阳郑氏义,献巨宝,救危难,问谁最高义,渔阳郑氏不多让……”
族叔与从兄都已经散布出此话,他又怎可敢惩戒我?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我与阿兄献的宝物。我不去找族叔理论怕是他都会感到庆幸无比,阿姐勿担心,我们会无事的。
说完,她还坏坏地一笑:“阿姐近来怎么变笨了?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据说沉迷于爱恋中的人头脑不大好使呢……”
郑鱼恼羞成怒,一把放下筷子,就要上前扭打她。郑茵急忙快跑,清脆的笑声布满整个房间。
“好了,好了,阿姐我求饶,好阿姐……”郑茵嘟嘟嘴撒娇。
郑鱼看她娇憨的模样,也就原谅她了,继续吃起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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