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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声一开始就低沉,后直至高亢,一如清风自来,水波不兴。在这夜间更显得琴音袅袅,搅动人的心弦。月夜迷离,越发显得这琴声无比清晰。
郑茵起先想蒙头大睡,不料,这琴声始终如一,毫无停歇之意。她无意欣赏这优美动听的仙乐,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奈起身,抓起宝剑,佩在腰间,木屐哒哒地和孙妪出去,想要一探究竟。
她们二人披着月光,越过土丘,向那琴声走去。越来越靠近琴声来源,越发有一种旷世之感,琴声古朴。
郑茵不会弹琴,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毛病,她总是会忘记音符节奏,哪怕请来再高超的琴师教授,她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她却能过耳不忘,对声音无比敏感熟捻,真是矛盾的结合体……
她们主仆二人走到那河谷平坦之处,桃花树下落花霏霏,粉色花瓣铺满一地,时而山风吹过,轻轻吹过地上的花瓣,又至半空坠下,分外妖娆多姿。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白袍宽袖的名士。其中一人抚琴吟唱,一人在舞剑。两人皆着宽袖大袍,迎着河床谷地的山风,衣袂飘飘,俊美无俦,不似凡间之人。
低声吟唱,细听这声音无比低沉,似月光下喃喃低语,充满魅惑。又似上好的磁石,无一不在挑动人心弦。
郑茵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孙妪,发现她已经痴迷于这琴声,神游太虚了,嘴角已经倒挂丝丝银丝……她不由得好笑:“原来痴迷俊美郎君都是不分年纪的啊!……果然俊美郎君得人心……”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深夜奏琴?郑茵向这二位郎君行礼,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滞。
这两位郎君似没有尽兴,也没有听到郑茵的问话。
他们二人越发兴致勃勃,玉指越弹越快,琴音越来越紧凑。那舞剑的郎君更是咻咻地用力,剑花四起,足下轻点地飞出二丈远外。衣衫迎风飘立,更有落花落在他的乌黑发髻上,肩上……直叫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想……
一曲终了,两位郎君席地而坐,白袍沾上下落的桃花,郑茵不知道是花美,还是人更美了。
这是,那个抚琴的郎君才堪堪看向郑茵。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对着郑茵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烂漫,又似夜间昙花一现无比绚烂。
“你可是谁家女郎,深夜出行,不怕毁了你的名声么?”他冲郑茵挑挑眉。
“君子自当光明磊落,妾观两位郎君霁华朗朗,且琴艺高超,又在此处深夜开怀畅饮,又怎会是歹人耶!郑茵一副无比肯定的语气。两位郎君都不怕名节有损,我又有何俱?
“哈哈,寂兄,”你以为何如?这姑子甚是有趣,抚琴郎君一边大笑一边转过头,对那个一手执酒樽喝酒,一边还不忘紧握着剑的郎君说。
那个舞剑的郎君在不停地喝酒,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月光洒了一地清辉,郑茵看见那位叫寂的郎君鹰鼻高挺,两眼深深,目光如炬又似慵懒。
“哈哈……”那位抚琴郎君也不恼,只是哈哈大笑。
“小姑子,你可知士子无故不停琴耶?小小女郎,怕是不懂如此风情畅玩啊!”他依旧在笑,并无轻视之意。
“士子爱琴,郎君风流,”人人皆知啊,”郑茵微微一笑道。
“那你觉得我所弹之曲如何?是否风流?”他追问道。
“郎君兴起,自是名士风流,只是此处大部分赶路前往建康,俱是疲惫不堪,哪有兴致抚琴舞剑?”郑茵对他摊摊手。
“且此时已是深夜子时,怕是大多数人已经酣然大睡,已经与周公相约啊!”郑茵揉揉眼睛,力证她十分困乏。
“哈哈,看来这姑子已经是极其困乏。寂兄,我们回去吧,不扰人安眠啊!小姑子,我乃弘农杨氏杨匤是也。”……
“郎君多虑了,妾乃渔阳郑氏郑茵……”
“渔阳郑氏耶,你这女郎可是不俗啊,”他对郑茵还是一如既往的笑。
他说罢,手抱起琴。两人足尖点地,迅速消失在这桃花纷飞之地。只留一地落花,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真是一个爱笑的郎君啊……郑茵笑了笑,不知为何,她竟然快速跑回去,生怕背后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
“女郎,你为何跑得如此飞快?是有什么可怖之事吗?女郎,那两人可是名士啊!奴在渔阳就听过他们大名,乃是不输崔五郎,崔公此等名士耶!”
孙妪一路跟着跑回来,并不知道发生何事。
孙妪还想等着她的女郎给她解惑,不料,郑茵已经脱掉鞋袜,伏被就睡,还响起她细长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女郎疾跑回来就是为了就寝……女郎终究是累了。”孙妪为她盖好被子,只留一盏明灯,就退下去休息了……
而在另一侧茂林里,木屋挺直耸立湖在中央。在这浩哈瀚的湖水中,宛若一叶扁舟。两个郎君在此又是伴着山风,湖水,快意畅饮。
寂瞥了杨匤几眼:“你这爱与小姑子攀谈的性子还是一点不改啊!”
“你吃醋了吗?”杨匤对他坏坏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无聊至极,我可不喜欢你啊,我只爱好女郎,又怎会喜好郎君呢!你可别败坏我名声!”寂神色无比认真,生怕对面的郎君下一刻就大笑肆意摆弄他的名声。
“我可没说悦你啊!何必如此紧张?你如此呆板无趣,怪不得不受姑子爱慕呢!”
“谁呆板无趣了,若是无你在身侧对比,我也是这当世一等一的风流名士!”寂佯装愤怒地说道。
“哈哈,寂兄,看来一却都是我的错啊!”杨匤开怀大笑……
”看,今夜又是个上弦月呢!杨匤玉指伸向那遥远的天际……
寂与杨匤一同抬头齐齐看去,月明星稀,又是个皎洁妖娆的月夜吧……茂林修竹,湖水涟漪,山中清泉击石。名士自爱退隐,山中如此好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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