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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区里,唐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尼尔,哪怕多雷的哀怨已经实质化也不为所动。多雷泄气地抓起三花揉了通,生无可恋地喊道:“洛洛,你看人家一眼好不好啊?”
唐洛当真就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开口:“好好说话。”
多雷一脸受伤,揪着猫耳朵不甘心地问:“这个联邦人有什么好的,你忘了你父亲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事了吗?”
“他不一样,他是特别的。”
唐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能进入梦境之地。”
“什……怎么可能?!”
梦境之地是乌撒人的神圣领域,联邦人就算知道它的存在也不得入,唐洛的父亲就被排斥在外,然而尼尔却被轻轻松松地接纳了。
“所以我说他是特别的。”
唐洛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不要再欺负他了好吗?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多雷垮下肩膀,委屈巴巴地问:“那你选定的对象就是他了吗?”
“我的猫告诉我是他,那就是他了。”
唐洛温柔又残忍地破灭了多雷的希望,“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多雷沮丧地揉着三花,三花猫的脸被搓圆捏扁,它恨恨地咬了多雷一口,才制止了进一步□□。
“你该去找自己的幸福了。”
唐洛劝道。
“让我再缓缓。”
多雷摆了摆手,表示想静静。
“那我进去看他了。”
“你怎么可以重色轻友!”
“你不知道,情况有些……”唐洛话音未落,脸色骤然发青,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休眠室,门一开就听见休眠舱里传出猫咪窒息的嘶吼声,几道不同寻常的阴影缠绕在休眠舱上,看到唐洛现身倏地沿着无缝的金属壁滑过,凭空挤出一个出口逃出了视野。
多雷惊骇地搂住了三花,“这什么情况!”
“是克苏鲁眷族,”唐洛的表情僵了僵飞快地说,“我去一趟梦境之地,你看好这里!”
“好,但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联邦人怎么会被克鲁苏眷族盯上?多雷来不及问完,唐洛也顾不上回答,他打开尼尔的休眠舱躺进去。虎斑猫的咆哮弱了下去,低头轻舔了下尼尔的脸颊。唐洛拂开尼尔的刘海,低头吻下去。
休眠舱重新闭合,多雷欲哭无泪地伸长手:洛洛啊!那个休眠舱不是双人的啊!!!
像往常一样,进入休眠后的尼尔依然是“清醒”的,四周围黑漆漆的,好像是被投进了无垠的宙海中。他无所事事地飘荡了会儿,突地,环绕着他的景致骤然变化,浓重的颜色被荒芜的黄色沙土所覆盖,一堆呈三角形隆起的金色砂砾赫然映入眼帘。
尼尔目测了下,这堆眼熟的砂砾差不多有五、六百英尺高,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刮了过来,直接将他掀了个踉跄,乱沙遮蔽住视线,耳畔都是呼——呼——的噪音。就在他自顾不暇的时候,面前的金沙堆被风揭开了面纱,一座古拙的巨石神殿慢慢露出它的真面目。
这不是那座被发现的神殿吗?怎么又见到它了?
尼尔萌生出不祥的预感,他掉头就跑,试图远离这座吞噬他记忆的神殿。然而他没跑几步,愕然发觉神殿瞬移到了眼前,脚下的沙土受着引力控制不住下滑,一直流淌到看不见的深渊。
尼尔的心砰砰乱跳,就在他挣扎是前进还是倒退的时候,脚下冒出“咕嘟嘟”的水声。他低头一瞧,夹杂着沙土的水流源源不断涌了出来,眼前望不见底的神殿深渊里突然升起了水平面,一眨眼功夫就蔓延到他脚踝。前所未有的恐惧遏住了他的动,就在他拔不动腿行动的瞬间,水没过了头顶。
找回手脚的感觉,尼尔浮起来拼命往上游,然而就在这时,被深邃的水淹没的神殿忽然传出诡异的震动,平静的水流骤然变成乱流,卷起尼尔转了好几圈。尼尔被甩头昏脑涨,就在他背后,看不见的阴影里伸展出细长鬼魅的东西。
突地,不知从哪儿来的外力牵制住他,他低头望去,黑漆漆的软体足腕紧紧吸附着他的腰,他奋力挣扎了几下,更多的带着吸盘是柔软足腕缠住他的四肢身躯,他动弹不得,像被强行植入程序的ai失去了自主能力。
软体却有力的足腕拽着他的身体往下沉,方向正是那座沉睡在水底的神殿。水灌进肺里的灼痛感让他渐渐失去意识,一串串气泡升了上去,飘向不知在哪儿的水面……
大意了,竟然还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事。尼尔的肺在烧,他脑中不禁意浮现出唐洛的脸,还有他那只粘人的长毛虎斑猫。
“喵嗷——”脑中回响起急切的猫叫,尼尔竭力睁开眼睛,过重的水压和昏暗的环境让他看不清上面的动静,忽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扎进水里,准确无误地拍到了软体足腕上,倒钩的爪子直接将足腕撕裂成两截。
沾湿的猫毛掠过他的脸颊,尼尔晃神看过去,以为自己被淹出了幻觉。
这猫爪子……也太大了吧!
比他身形还长的猫爪像在鱼缸里捞鱼一样来回搅动,扒拉开吸附在尼尔身上的软体足腕,紧接着巨大的猫脑袋猛地栽进水里,叼起尼尔浮出了水面。
水压的噪音在耳畔隆隆不断,忽的眼前的黑暗化了白光。“咳咳——”尼尔剧烈咳嗽起来,似乎想把自己肺里的水都挤压出来。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护在他头颅两侧轻轻压按,抚平他凸起的青筋。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尼尔的呼吸慢慢恢复如常,他睁开眼睛望出去,视线一对焦就看见唐洛满是歉意的脸。他再定了定神,愕然发觉自己和对方正是0距离接触,唐洛盖在他身上,支起身体微微留出空隙,但两人的腿却缠在一起,感受得到彼此的温度。
尼尔又咳嗽起来:“唐……咳咳,你怎么……”在我身上?!
唐洛忙不迭说:“别担心,你现在在休眠舱里,那些缠人的家伙已经跑了。”
“又是猎犬?”
尼尔的注意力被唐洛的话吸引过去,忽略了彼此紧密的状态,“可刚才的感觉更像是被海底生物缠住了。”
“克苏鲁的神殿沉在海底深处,你看到的那些肢体是克苏鲁眷族释放出来的,他可能……已经不满足于猎犬的追击,在加快捕获你的速度。”
唐洛忧心忡忡地说,“我太大意了,竟然让你一个人休眠,差点让你葬送性命。”
尼尔还算镇定,仔细地问:“你是说如果刚刚我在水里死了的话就真的死了?”
唐洛心有余悸地说:“没错,就算不死神经也会受到重创,这是不可逆的伤害,只会持续恶化。哪怕你植入辅助神经元也无济于事。”
尼尔福至心灵地问:“所以,刚才那一爪子把我捞起来的巨猫就是你?”
“是我。”
说着,唐洛学着猫的动轻轻蹭了蹭他的皮肤,“抱歉让你受惊了。”
“不会,谢谢你救了我。”
尼尔出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唐洛,非常不争气地又红了耳朵。
自打他醒来就被忽略的虎斑猫期期艾艾的叫了声,终于博得了他的注意。尼尔扭头看了眼蜷缩在两人胳膊之间勉强立足的虎斑猫,重新正视起他们之间微妙的“体/位”。
“那个……现在航行到哪里了?”
尼尔维持着随意的口吻云淡风轻地问,“如果已经安全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来透口气?”
唐洛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也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我看看情况。”
说着,他在两人脸颊中间几英寸的距离打开了控制屏,航行轨迹一目了然,只是看着那半透明的控制屏时,目光会忍不住往对方的脸上聚焦。
唐洛正气凛然地说:“船刚进入虫洞,情况不怎么稳定,先维持原状吧。”
“所以我们……”尼尔暗示了下彼此尴尬的境地。
唐洛愧疚地说:“抱歉,为了安全现在舱门还不能打开,你……不介意吧?”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介意”。尼尔感觉到唐洛的腿微微挪动,蹭过他的腿撩起火热。他赶忙说:“我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这样累不累?不行的话还是……”
没等他说完,唐洛忽然直接倒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头,起伏的呼吸熏得他胸膛都热了。“抱歉,”唐洛虚弱地开口,“刚刚带你出来的时候用尽了力量,能让我就这样躺一会儿吗?”
被拯救的尼尔怎么可能说“不”,他僵硬地抬起胳膊“哥俩好”的拍了拍唐洛的脊背,学着之前唐洛宽慰他的语气说:“行,你睡吧。”
“谢谢。”
唐洛得逞的弯了弯嘴角,心安理得地盖在尼尔身上。
坐在休息室监控着飞行状况的多雷时不时看几眼休眠舱的情况,看到尼尔的舱门久久没有打开,忍不住扯着三花的耳朵碎碎念:“最讨厌你们这种重色轻友的家伙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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