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展昭就去找天心绸缎庄的人打听事情去了,并且严词拒绝了我提出的跟他一块去的请求。
我理直气壮地问过他为什么,他指着那块绣工精美、内容丰富的手帕说:“去同人家打听这种事情已经足够奇怪,再带一个姑娘家,人家会以为我是拉皮条的。”
“你想多了,”我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巧舌如簧以及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哪有长得这么俊俏的后生去拉皮条,简直是浪费天资、大材小用。”
展昭气得瞪了我一眼:“大姐,行行好,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吧。”
“好吧、好吧。”
我举手投降,目送他一路出了门,然后开始了无聊透顶的等待。
而人在期盼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时间总会显得格外漫长。
所以在我喝干了一壶茶、把玩过屋子里的每一个小物件,然后仔仔细细擦亮了昨晚被我遗弃下的弓箭之后,我就开始百无聊赖地猜测展昭现在正在做什么、猜测他会在什么时候回来、猜测他回来之后会和我说什么……
然而,就在我靠着窗子发散思维闲得快要长毛的时候,一打眼之间,我忽然瞥见街角闪过一个人影,然后我只觉得脑袋里哄的一声,想也不想就撑着窗沿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亏得以前楼起得都不高,不然这一下我非摔残了不可。
等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那个人早就没影了。可我怎么能甘心,拔腿就朝那个街角一瘸一拐地跑过去,转过弯,就好像上天庇佑似的,我居然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一股热血直直冲上头顶,我张嘴想喊,可事实上嗓子里一阵发干,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我拼命地朝那个人跑过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人、摔了多摔跤,我都忘了自己在哪里,眼里只能看见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我耳旁是奔跑时带起的呼啸的风,震得我耳鼓生疼。虽然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可是我控制不住地大口喘着气,肺里头烧得像是要着起来一样。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那个人飞奔,眼前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汗水模糊,手脚因为用力过度一阵一阵痉挛。
周围的街道从宽敞变得狭窄,楼宇从高大变得低矮,可那会儿我统统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始终离我有一段距离的身影。
“嘭”的一声,我猛地一跤摔倒从一段石阶上滚了下去。这一跤摔得太狠,新伤旧痛一起发,疼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等我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之前我一直追着的那个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而我自己居然在一个荒凉的破庙里头。
这里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四周是红漆快要剥蚀落尽的断墙,以及坍塌了一大半的庙宇。除了满地的杂草,只有院子角落里两棵枝叶合抱、根枝交错的大树还有些许活气。
我猛地跳了起来,徒劳地在原地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努力支起耳朵捕捉一切声音。
可是除了鸟叫虫鸣、风吹树梢,四周竟然是一片死寂。
我的手脚一阵发软,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爸!”
我的声音像就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古怪而陌生,“爸爸!”
没有人回答我,这里根本就没有活人。
我忽然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然后往后仰天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眶热得发烫,但是泪腺就像是死掉了一样,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我看见这蓝天白云,听着那风声鸟叫,忽然觉得可笑极了。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快要十年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竟然能在这个远比他生活年代早了千八百年的时代见到了他,还头脑发热地追了过来?
本来就不该抱有这种可笑的念头,这是断头台上的希望,远比绝望更加可怕。我早已知道那个人是死了的,他们都死了,在多年前就退出了我人生的舞台。
人死如灯灭。
我茫然地睁着眼睛,脸侧的小草扎得我痒痒的,可是我一动都不想动。我的灵魂像是从这个身体里活生生抽了出来,我的四肢、躯干、头颅都像是不属于我了,麻木的感觉遍布了我的神经末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种熟悉的声音在迅速朝我靠近。这种声音令我稍稍清醒了一点,开始吃力地思考着这些声音的含义,我觉得它很亲切。
“二宝!”
那个声音喊了些什么,音调语气都十分陌生,我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这种语气代表着焦急。
他为什么会焦急呢?
“二宝!”
声音更近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阴影蓦地笼罩了我,挡住了蓝天白云。我看到一张倒着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急得快要冒火了。
我觉得我应该动了动,但事实上我僵硬得像一具尸体。不过我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他是展昭,我暗恋的男孩子。
“二宝,”展昭把颤抖的手指放在我鼻子下面,他的体温对我来说太高了,几乎有些烫,“说句话,你说句话。”
他又开始摸我的脖子,急得声音都变了,“你说句话呀!”
我觉得麻木逐渐开始从我的脖子退散了,但我还是不想动。我有一点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可以回家,但又有点舍不得。
我还想和展昭说几句话,或者在一起呆上几天。
“陈二宝!”
展昭忽然就火了,“你他妈的是死是活给我句准话!活了你就喘口气,死了我就把你埋了!”
就冲他对我这么不客气,我也得再和他呆上几天,好好调*教调*教他。我轻轻地抽了一口气,轻轻握了握手指。
然后我才发现,展昭正抓着我的手,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不过我的反应让展昭蓦地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来,颤抖着把双手捂在了脸上。
“我都不知道,”我慢吞吞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居然还会骂脏话。”
展昭闷闷地说了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合着还是我教你的?”
我吃力地翻身坐起来,视线终于回归了正向,“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学好呢?”
展昭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松开手,冲我疲惫地笑了笑:“这些东西,学起来总是很快的。”
“嗯。”
我低声应了一句,把脑子里其他东西清空,然后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展昭轻声回答我:“你跑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是哪儿?”
我又扫了一眼这个破地方,“庙里?”
展昭点了点头,说:“当地人管这里叫娘娘庙,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据说这里十几年前曾经发生过人命案,自此之后就开始闹鬼,人们就不敢来了。”
“你知道的还挺详细的,”我吃力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做的功课?”
展昭看上去有些无奈:“我一路问人才追过来的,最后一个指路的人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我差点就要把巨阙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直接告诉我你朝哪儿跑了。”
“嘿,”我笑了笑,“那他要是直接吓晕了你岂不是得不偿失?还得等他醒过来才能接着追问他,那就事倍功半了。”
展昭无奈地笑了笑,他居然也不问我为什么跟个疯子一样跑到这里来装死,就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我身旁,直到我勉强恢复一点力气,他才和我一起站了起来。
“对了,”我的思维能力逐渐恢复,想起了正事,“你去天心绸缎庄问出什么了没有?”
展昭点了点头,说:“伙计去查了账本,因为每一匹天心绸缎的暗纹都尽不同,所以他很确定那块手帕是从当初卖给水香阁的那一匹绸缎上所裁。”
“哇哦,”我顿感钦佩,“居然能详细到具体地点,你收获不小嘛。”
当然我更钦佩的是天心绸缎庄,居然能从绸缎上的暗纹判断出这匹绸缎当初卖给了谁,简直比限量编号版的奢侈品还要给力。
“那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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