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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什么？”
叶漓回神，眼前没有了战场的对峙，败军已经撤离。整个战场，唯余一人昂首马上，如一柄利剑般锐不可当。
“我看到了……勇气与正义。”
“哪里？”
“您一人对峙万军，是为勇；为天下平定叛乱，是为正。”
那人嗤笑：“自古成王败寇，哪里有正邪之分？”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叶漓沉默了，那些打着清君侧名号发动“起义”的军队，哪个不标榜自己的正义？
她望着眼前换下戎装，青衣博带，羽扇纶巾，面如冠玉的青年。
他此时完全褪去了在战场上的铁血之气，俨然一个游走江湖间的世外高人。
她忽然心有所悟。
“您不是。”
青年挑眉：“哦？”
叶漓再次肯定：“您以一人应战，是有必胜的把握。只击退对方，不伤害一兵一卒，是仁。为乱世择定明主，恢复世间秩序，是义。身为修道中人，本可以不理世间纷扰，却还是插手其间，您是为心中的道义而坚持。”
月承影看着小小的女孩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她的话语，已经有些打动他。
墨陵一脉，不求长生不老，只求一世长安，入世只为证道。
封疆剑意，武能平定天下，文能开辟盛世。
距离他入世那时，不知又过去了多少载光阴，也是时候重新入世了。
“小小年纪，马屁倒是拍得不错，拿去。”
叶漓赶忙接过，手里是一枚系着青色玉坠的小小剑穗。
她正想抬头道谢，演武场周围，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多谢前辈。”
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些剑谱和剑诀，她深呼吸，这算是通过考验了。
从月落星沉，再到黄昏西下，叶漓一直在演练场里，拿着木剑挥舞着。
一天又一天，她沉浸在封疆剑意中，不知疲倦地练习。
这与她之前接触的那套不知名的剑法不同，那套剑法注重身法的轻盈灵巧，一招一式间都充满灵动之美。
而封疆剑意，剑域之内便是疆土，招式大开大合，凌冽非常。
两套完全不同的剑法，都让叶漓如此喜爱。
她很快就掌握了封疆剑意的第一式，这一式最为简单，只是起手，但剑势的走动微妙非常，气势磅礴，任何事物在这样一招里都不堪一击。
玉简里说，这一招取“任你百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之意，以不变应万变。
越练习，叶漓越觉得封疆剑意玄妙无比，灵气跟着剑招，在体内流转。
“喝！”一剑出，灵气带动周围气流，刮起一阵风。也幸好这里是演练场，不然定会损坏些什么。
等她终于停下时，已经是十天后的午时。
这一次倒是没觉得肚子有多饿，掏出两粒辟谷丹，就感觉饱了。
“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好吃，什么时候才能吃点正常的事物啊？”
叶漓哀嚎一声，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再这样下去，她的肠胃都要退化了。
不过这么多天来，也没见到华清门内有厨房之类的，练气期宗门供应辟谷丹，筑基之后就已辟谷，厨房建起来也是浪费。
叶漓拍拍身上的尘土，拿好木剑，回了山隐小院。
刚走近高坡，叶漓就闻到一阵烤肉味，随风直入她鼻前，不由自主地飞奔过去。
“见者有份啊！”
正拿着一串雀鸟烤着的程轩瞥她一眼，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旁边正好放着一串刚刚烤好的，她眼明手快地拿起，吹两下，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上泓真人笑着呵斥，“你们少吃一点，修道之人不可重口腹之欲，吃多了，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叶漓口齿不清：“这厮维和？”
上泓真人叹气：“这也和华清门的地理位置有关。原本，华清地处云晟大陆，本就灵气稀少，封宗之后，才能勉强维持运转。宗内鸟雀木值都是凡物，既是凡物，便有污秽，修道之人讲求身轻气爽，自然需要排出这些污秽。”
叶漓咬着嘴里的美味停住了，不知道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那辟谷丹有污秽吗？”
“也是有的，只是辟谷丹由宗内门人以特殊手法炼制，将污秽降到了最低。”
“那就吃！反正到时候都是要那啥的。”叶漓心宽地大快朵颐。
一直沉默烤肉的黑衣少年冷不丁问：“为何不换个地方？”
上泓真人背手：“这就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了。”
他说着，遥望北方，神色莫名，语气有些低沉。
叶漓顺着上泓真人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层层云雾缭绕，那一峰高峻如云。
“好了，如今，你们都已成为宗门内的正式弟子，更要日夜勤勉，准备三年后的门派大比了。”
每三年举行一次的门派大比，虽然只有练气期的弟子参加，但会有许多筑基期弟子甚至金丹长老前来观看，算得上是华清门少有的盛会了。
叶漓此时才知道，他们这一行八人，除了她，全是各个世家精挑细选上来的，才会一入门就拜金丹为师，算是内门弟子。
事实上，华清门还有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这些子弟全是宗门内有贡献的老人的后人，他们大多资质不佳，靠着宗门的照顾才留下。
修道一途，除了天生的资质，还讲求后天的机缘，每次三年大比中，也不乏出现那么一两个外门中的黑马。因而这些外门弟子大多勤奋刻苦，都期待在三年大比中大放光彩，能被筑基长辈看中。
“你们这些内门弟子，若是不好好修行，怕是会在三年大比中，被比下来啊。”
作为走后门的一员，叶漓还公然拒绝了上璇真人，这样的怪事，早就如同一夜春风，吹得人尽皆知。在其他外门弟子眼中，那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为外门弟子眼中最仇恨的人了。
叶漓想象那场景，只要她一站上台，台下就是一片叫骂声，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把她打趴下。
她不经意抖了抖。
“您不是说，不会有人为难我？”
上泓真人狡诈地笑：“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不会降低身份来为难你这个小辈，可没说那些和你平辈的人啊！”
叶漓耷拉下肩膀，世界就不能和谐一点吗？非要弄得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看来后面的三年时间，必须要更加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