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觉得无趣了。”
白川遥放下画笔，又画完了一幅。之前的家族图鉴，目前也只画到骨女而已。
“大人，这几百年来搜集的书籍您还没看完呢。”
雾月看她停下手，上来帮她整理案面。
笛则在背后帮她解开袖子的系带。
“这样看书、画画的生活很无聊啊，每天都这样的话。怪不得我认识的妖怪们都喜欢打架。”
“放弃吧，没人愿意和大人战斗的。”
雾月笑道，“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再一千年也不会觉得腻味。”
“我也是，只要能在殿下身边，笛很幸福，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
“你们的如此表忠心的话语，不管听多少次都不会腻呢。”
白川遥喃喃道，“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贪心呢？明明已经拥有这么多，却仍旧不知足。”
从窗外可以看到距离这里一段距离的塔楼，那里存放着几百年来收藏的刀剑。
仍然有种抓不住什么的感觉，内心的空洞依旧在那里。不管身边的人如何依赖自己，不管自己的身边有多少人，这份空洞依旧填补不了。
她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已经获得了许多，却还妄想更多。
明明身边已经有了值得珍视的人和事物，却依旧把目光投向远处。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是对等的。”
白川遥收回看向塔楼的目光，“不觉得不平衡吗？不嫉妒吗？”
“殿下在说什么呢？嫉妒这种事情，只有般若会……好吧，笛还是很羡慕那些不知道是谁的存在，占据了殿下的内心。为侍女，殿下可以不属于我。只要我属于殿下，这就足够了。原本，愚蠢的我，当初已经失去了跟随在殿下身边的资格了。”
“真是忠心啊，笛。”
雾月感叹道，“因为大人是我和怜子的拯救者，如此平和生活的提供者。被拯救的人再向大人要求什么的话，那真是太丑陋了。”
看到白川遥还想说些什么，雾月又继续说：“大人，是在怜惜我们吧？谁比较重要，其实还不能说清楚呢。”
她挑挑眉：“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总是对尚未得到的更加用心。我在等待，那些被大人找到……到时候大人就会认清自己的内心吧。”
是追寻了几百年的人比较重要，还是陪伴了这么久的人比较重要，这个答案，到那时候才会知道呢。
“真是温柔又体贴的的人啊。
”
————
笛很体贴地帮白川遥拉上门，雾月站在她身边，朝她笑着。
“雾月大人似乎很高兴呢。为什么？”
两个妖怪一起穿过走廊，来到茶室。
雾月取了茶叶出来泡。
之前鬼灯大人去明国出差，带了一些特产回来，其中就包括茶叶。鬼灯还告诉他们明国新的饮茶方法。
真的挺——返璞归真呢。
她们一开始尝试的时候，其实不怎么适应。
但出乎意外的，遥大人竟然喜欢这种泡茶的手法。要知道，以前不管多精致的茶饮，都不能让遥大人有多喜欢。
现在遥大人最喜欢这种用泡的方式出来的茶饮了。每天看书的时候、画画的时候，与大家聊天的时候，手边都会有这么一杯茶。
所以哪怕不习惯，雾月和笛也开始尝试接受这种茶水，笛为了让她的遥殿下喝到更加美味的茶水，请假跟着鬼灯去明国那边学习了，并移植了一些茶树回来。
果然，遥大人的品味是没有问题的。雾月和笛已经喜欢上这种茶水了。香气清鲜，入口虽苦，之后却滋味甘醇。
“雾月大人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笛看着雾月慢条斯理地泡茶，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忍不住问道。
“笛不知道吗？”
雾月浅笑着抿了一口茶水。“那正是遥大人重视我们的表现啊。”
“我不清楚大人的想法，从很早的时候，我就是个愚钝的人。”
这么说着，笛又想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情，眉眼之间显出了几分阴霾。
“笛憧憬着遥大人呢。”
雾月笑道，“只要有这份感情存在的话，笛在遥大人身边就一直会你的位置。”
“遥大人，归根到底，就是个渴望爱的孩子啊。”
雾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为人类的时候，后期虽然悲惨，但早期的时候是有着父母的疼爱的，说不定是因为遥大人的童年没那么好呢。远离母亲，父亲又想着利用她。”
“又或者，在遥大人追寻的那份未知的记忆之中，也存在着原因。”
“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爱着她，她就不会放下我们。”
“遥大人，刚才是在不安呢。她怕自己太贪心，她一直追寻着远处的东西。害怕这样的自己会被我们厌弃。笛，害怕被厌弃的不止是我们而已，遥大人也是。”
“在遥大人口中，不平衡的感情，其实在她有这份担忧的时候，已经平衡了。”
“笛，你一直以来担心的被遥大人厌弃，其实不必那么担心。只要你一直忠诚于遥大人的话。”
“我当然会一直向遥殿下尽忠！”
笛坚定地说道。
然后她脸颊发红，满目激动地看向雾月：“好厉害啊！雾月大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分析殿下的想法。”
“冷静一些，这也没什么……”雾月又露出了犹疑的表情，“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能确定啊。如果不是遥大人自己分析的话，不管我说得多么有道理，其实都不能说完全正确呢。”
“遥大人那么聪明，说不定是为了让我有刚才的体会才露出那样的表情，说出那样的话……额，或许也不需要想太多。”
“诶？”
“因为不管是真心的表现还是遥大人的心机，都体现了遥大人不想我们的离开心情。”
会对一个人用心机的话，说明图谋这个人身上有的东西。
雾月很清楚地明白，就能力而言，她不是无可替代的，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物质甚至是生命，都是遥大人给予的。对方又怎么会利用心机图谋这些自己给予的东西呢？
那么只有一样事物——感情
遥大人想要她们的忠心，遥大人不想她们离开。
“不管怎么想，这份心情是正确的。”
遥大人的目的就只有这一个。
所以，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她的这份心，正是她们所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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