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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遥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贺茂忠行大人似乎因为宫中有祸事，今晚要留在宫中处理。
和大家说了百鬼夜行的事情，大家都很期待。但担忧白川遥身为人类参加百鬼夜行似乎有不妥之处，她也和大家说明了茨木童子的打算。
只是般若摸了摸自己头上带的面具，似乎有些不开心。明明带上他的面具也能伪装妖怪嘛。不过又有些担心，戴着他的面具的白川遥会发现那是他曾经的脸。
不过，身为修炼阴阳术的人类虽然能感应到妖气邪气，但对于血腥之气，总没有妖怪本身来得灵敏。所以有点想让姐姐戴着自己的面具呢。那样不就显得他们之间很亲密吗？
回到庭院，白川遥先吃了饭然后去沐浴。
不过沐浴出来之后，茨木竟然已经在等了。身边的空地上铺着深蓝色的包裹布，布上摊满了各种妖怪的头骨。
茨木童子嗅了嗅，“你洗澡了？”
浑身满是香甜的人类的味道。
茨木童子这样的妖怪当然偶尔也会吃人，有一次吃了个人，竟然从自己身上长出分枝。哪怕是大妖怪，茨木童子还是有些不寒而栗。砍掉长出来分枝之后，那个分枝的一端竟然自己埋进地里成为了一颗奇怪的树，后来茨木童子就不再吃人了。
有时候真的不能小看人类的怨念。茨木童子这么想着。
“挑看看。”
白川遥低头看着，似乎都是一些动物妖怪的头骨。一旁的小白狗踱步过来，对着那堆头骨龇牙。
里面有犬类的头骨。
没有理小白狗，白川遥挑了个有尖尖的喙的鸟类的头骨，正想放在头上试看看，被雾月拿走。
“让我先去清洗一下吧，小姐怎么能随便戴这些东西呢。至少得先清理一下。”
然后拿着白川遥选中的头骨，往水缸旁走去。
茨木童子不爽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茨木童子伸出两根手指捻起白川遥肩膀上的布料，“虽然有些妖怪喜欢华丽的衣服，但你这身衣服也太拖沓了。”
然后不知道从何处拿出包裹放到一旁。“这是妖蚕的丝制成的衣服，也能掩盖你身上的气味。”
“没想到茨木童子想得这么周到。”
白川遥笑着打开了包裹，那是件纯白色的衣服，形制有点像怜子身上穿的那样，虽然没有太过华丽的刺绣和图案，单单衣服上的光泽还有织纹便已经很美丽了。而她身上的小褂也确实很拖沓。
为了让头骨配上白川遥的打扮，雾月很热心地将她的头发盘起。稻荷神所赠送的发饰已经收起来了。
“只是参加百鬼夜行而已，怎么好像很隆重的样子？”
白川遥越发觉得有些奇怪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妖怪。”
他们一行人都要去参加百鬼夜行了，单单留陆生一人在院子里也不好，于是询问了陆生的意见，对方对百鬼夜行也很好奇。于是也让他挑了块头骨。
————
月色明亮，街道上却笼罩了一层灰黑的雾，幽蓝的鬼火没有顺序地漂浮在空中，让地面也仿佛成了一片星空。但却并不是美丽的，在寻常人眼里，这个场景该是恐怖的、阴沉的。
白川遥穿着茨木童子送她的白色服装，头上顶着鸟的白骨，那尖尖的喙以及其投下的阴影，掩住了她的面容。那身衣服在黑夜中发着淡淡的雾蒙蒙的白光。
但这样的她并不独特，因为有些鬼怪身上也会有类似的光芒。这光让从她身边经过的的妖怪，以为她也是刚成为妖怪不久的幽灵。
人类死亡之后的灵魂，总是会发着白色的幽光。这种魂魄，有时候会受百鬼夜行的阴气吸引，被牵引至此。而百鬼之中，总有吞食人类灵魂的妖怪存在。
但是没有妖怪敢靠近她，不仅因为她身上透露着似强似弱的捉摸不定的妖气，还因为她被一群看起来不能招惹的妖怪簇拥着。
这一定是一个喜欢隐藏气息的妖怪，等着不长眼的妖怪撞上去呢。旁边的妖怪想着。
这种由散乱的妖怪们随意组成的百鬼夜行，有时候还会伴随着吞噬与被吞噬。妖怪们的欲望，大部分都喜欢放到台面上来。
白川遥扇了扇手上挂着红枫坠的扇子，其实有些凉了。她停下来，扫视了一周面前的妖怪，叹了口气，“我之前遇到的妖怪可都是非常漂亮的。”
面前这一堆，怎么看怎么伤眼，比起曾经般若之脸更加难以入目。
般若看了这一群妖怪，骄傲地将头上的面具往上挪了挪，好让自己的脸都露出来，然后嫌弃地说了声，“真难看。”
曾经被如此言语所伤的人类，如今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所憎恨的那种人。
“般若，谁都可以说这样的话，但你不行。”
说出那样的话，便是在否定过去的自己。这样下来，就会逐渐失去自我，被妖怪的丑恶之心控制。
般若的脸白了白，抓了白川遥的袖子，将头低下。
白川遥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曾经的你是有人怜惜的。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但我希望，你也能怜惜一下曾经的自己。”
般若可以恨任何抛弃他辱骂他欺骗他的任何人，唯独那个曾经的没有美丽面容的自己是不应该被憎恨嫌弃的。
那个孩子，哪怕再恨却没伤害过任何人，哪怕想变成妖怪，也只会对自己下狠手。这样的孩子，却成为了名为般若的恶鬼。
“……”茨木童子无语了一瞬，“妖怪大部分都是难看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外表来看待妖怪的人类。
他们妖怪，最看中的就是力量！
“但是，似乎有能力的妖怪都是有着不错的皮囊呢。”
“有的妖怪会化身美丽的人类模样，但实际上原型非常丑陋。”
那也是很厉害的。白川遥笑着想，至少很少有人类能精通这样的幻术。
“美丽也是一种能力。”
雾月说，般若已经不再消沉，用力地点点头。
“但长得不好看也能吓人，这也是能力吧。”
首无也附和道。然后般若瞪了他一眼。
首无反应过来赶紧安抚他。
不远处有妖怪开始互相撕咬吞噬了。
“呀！这么不雅的事情怎么能让小姐看到。”
雾月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挡在白川遥面前。
性格善良的莹草也捂住自己的脸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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