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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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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廖小福给殿下请安。”

王过福带进来的小影儿紧紧跟在后面,走到跟前时祁谟只觉这人白得一片晃眼,来不及细看,小影儿就恭敬地给他跪下了,直接行了个大礼。

祁谟打量着上辈子见过的影子,内心说不出酸楚。他错以为把小福子找来就心里舒坦好过,且不知真见了却不知该如何对付,如何还他那一份以身殉主的恩情。

“不相干的人且下去,孤有话问他,仔细候着。”

待王公公与侍女退下,祁谟站起身走到跟前,来回打量。眼前的青涩小人儿着实与当年八千岁的销金对不上。一件单薄的小白衣,领口紧紧的,整件衣裳瘪瘪地垮在身上似的。

简直就像个秀丽的小童生。

“站起来和孤说话吧,跪着也不怕累着自己。往后你在孤面前不必这么多虚文。”

“奴才谨记,谢殿下恩。”

廖晓拂带着一身远超出年纪的淡然摇摇晃晃站直了,细长的小脸比寻常男子窄些,带一些女相却不狐媚。祁谟觉得好笑,还以为这小奴才必定不敢抬头,怕是要噤如寒蝉一阵子才放开。

可廖晓拂站起来就像一根吸饱了春雨的白竹,无欲无求,清冷的目光对上太子也不知道躲避,干干净净的,可见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千面人。

若不是上一世八千岁肯临死吐露心迹,祁谟断不会从这样寡淡的眼神里看出廖晓拂对自己飞蛾扑火一般的痴恋。

“你……你怎么不穿外袍,可是有人克扣吃穿用度了?若有人欺负了,王公公顾不过来,孤这太子管管下人还是使得的。”

祁谟皱起眉毛,想着小福子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这……回殿下,并无人克扣,只是奴才今日并不当值,在东小后院里的小屋正睡着,迷糊的时候公公来找,说是王公公要提奴才,不敢耽误……所以来不及换衣就被公公叫走了。”

声音如人一样冰冷冷的,像是对谁都恭敬,又对谁都不讨好。

祁谟却撑不住更想笑了,这小奴才在宫里怎么也有四年多,饶是再单纯的性子也多几层戒备心。但碍于上头都是主子,只好机灵地把这份戒备融进规矩里去,叫人轻易抓不着错处,看不透小性儿。

不过啊,这副拒人千里的从容怕是瞒不过祁谟,八千岁可是死在他腿上,哭花了脸,口口声声念着他,像个被欺负狠了终于有人做主的牙尖嘴利的小野猫。只是这般回忆让祁谟实在难忍,从前他一向看不起宦官,没想到最后却只剩个小太监留在身边,这般易碎,把祁谟那颗软硬不吃的心给哭怕了。

“那可曾用过膳了?”

祁谟不欲多猜忌,这重回一世的机会怕是万人仅有,必定要顺从自己心意,杀伐果断,赏罚分明,再不与自己较劲憋屈着过,想对何人好就对何人好。见廖晓拂身子实在太过单薄,小小的脸比上辈子还无血色,他便想要亲自拉过来一起用膳。

至于宫中规矩,他祁谟从此便就是太子殿的规矩!

廖晓拂身子一偏,被常年暗自习武的太子拽了个趔趄,那双颜色极浅淡的玲珑眼刹那睁大了,浅浅的双眼皮子褶皱一深,竟比丹凤眼更有神韵,生动好看。

“殿下!”

廖晓拂的手臂没抽回去,肩膀一软,豆大的一滴汗水从鬓角流至雪白的尖下巴磕儿。

祁谟见他反常,下手又重,只觉得掌心热乎乎的潮湿着,低头一看气从中来,急道:“殿外何人在伺候!”

“回殿下,是老奴在,可是晚膳用得不好?”

王过福一直在外候着,他是宫里老人,陪太子十一年,从祁谟还是个小娃娃就开始伺候,说对太子无真心那是假的。但圣意难违,王过福谨记自己身份,只为当今圣上做事,并没有害太子性命的心。

“传御医,就说不要大师傅,来个会抓药的小师傅就行。去寻寻有没有一个叫牧白的人来。还有把小厨房的厨子唤来,再挑一个小宫女,不要大的,年纪小一些更好,给孤速速去办。”

“老奴这就去办!”

廖晓拂像做梦似的听着,听太子如舌绽春雷一般急急下令,眼圈猛地一热。就连左眼下水红色的泪痣都跟着更红了些。

半月前若不是太子步撵经过,出言急救,自己两只手怕都要废掉。今日得知传唤心里又是急又是耻,那可是太子殿下啊,自己却是个小太监,在这众人争恐避讳宦官的宫里,除却掌事公公,小公公被单独传唤究竟积攒了几辈子的福分?

可刚才一见着,廖晓拂便知道自己心思太过了,思虑清明了几分。太子那样子分明不记得救过自己,单独传唤想必是有需要面生的下人去办某样差事了。他琢磨着太子这要把自己安排到何处盯梢,身子一歪,手掌一疼,殿下抓住他的手竟然动了怒了。

原是自己想差了,廖晓拂心中向菩萨暗叨几声罪过罪过。殿下乃是当今太子,记性怎会和常人一样,想必万事都装在心里,胸中有大乾坤,还记着他。

来的是个微微圆胖的小师傅,见了祁谟愣是紧张得一口结巴,这人便是祁谟叫人寻的叫牧白的。太医院必须有自己放心的人才好,这人就算一个。只是上一世的牧白已经给正二品以上的贵人抓药了,现在还只是个给宫女太监治个寻常头疼的小师傅。

祁谟不急,给廖晓拂诊治用不得太医,若是交给牧白就放心许多,此人出于医药世家白老之徒,不得晋升的缘由恐怕就是有些磕巴,紧张起来连整句话都说不完。太医院日日夜夜进进出出的哪个不是有身份脸面的,他时时结巴,谁敢给他递名帖?

“哎呀!这、这可是半月前的伤了?”

牧白细细查看,廖晓拂端坐着,左袖遮住右手掌面,像个观音似的点点头。

“这伤怎样了?”

祁谟急问。

“筋骨都断、断了,再拖不易好,要是早些还能免受些苦。这是怎、怎么伤了呢?”

牧白是刚刚及冠的年纪,比祁谟大上一岁。宫中规矩,公公们诊治向来是不许号脉的,只能观其伤处,再下方子。

祁谟用拇指摩挲着扳指,若有所思:“他的手是让轮子碾的,可还能治愈?”

牧白朝眼前的小公公一颔首,伸手就抓:“公公得、得罪了。”

语毕即用拇指捏住伤处虎口,用另一只手将抻裂的伤口抚平,强行拉开了廖晓拂的四指。

廖晓拂疼得身子直颤,面皮薄又要强,愣是忍住了。祁谟明知这是给他诊治,扭过头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按捺下来。

“太医小心!他这伤刚扯绷了,皮肉伤要紧可指骨的伤不能拖,别下大力气。”

牧白也急,胖乎乎的手又不敢太使劲,咂咂嘴辩解道:“若要筋骨复位必须下针,今、今日我回白府取套金针来方可。再……再日日敷上阵痛的麻片,与沸水煮过的松树枝细细绑在一起,三个月内切勿碰水劳累,小公公这伤便能好上十之七八了。”

“十之七八?”

祁谟不解,“为何是十之七八?剩下那二三呢?”

“殿、殿下有所不知,这、这伤筋骨的伤向来不易修复,变了形都是常有的。若是好好养着,臣有把握将小公公的手复原,就是不敢说能否使力,怕是粗使的活儿是干不动了。”

“无妨!牧太医只管尽力救治,有劳了。还有一事,养伤的膳食里可有忌口?请太医斟酌着下方子,再下几幅温补的药膳。”

那只小白手紧紧地攥出一个小拳。上辈子它成了小福子的心病,这辈子还是伤着了!

“膳食忌口也就寻常、寻常一般,牛羊膻物是不可再吃了,头一个月多吃易克化的,鱼虾不可碰。这……可药膳如同三分药,必须细细号脉,探清小公公的体质方能开方子……”

廖晓拂原本还坐着,一听这话当下怕了,搜地站起来,垂着手谢过牧白。太监不是男子,更不是女子,男女皆不可碰,皮肉相贴万万不可。下边挨了一刀所以对探清身体虚实的事更格外忌讳。若是让太医号了脉,哪怕隔着纱布,自己身子那些隐晦的伤势就瞒不住了,保不齐在号出个精血不足的虚症。若是宫中当职多年的大公兴许豁得出脸,廖晓拂就不行了,如同一条敏感的小鱼儿被拖上了岸,被众人看遍,急着返回大海藏起来。

祁谟看得透,不想逼坏了他,遂一摆手冲着厨子说:“刚刚牧白太医的话可都记住了?多做些清淡的,花样儿多些。头个月忌牛羊荤食和鱼虾,三个月内也注意些,别端上了孤的桌子,做好了有赏。”

“那臣就准备下方子了,想、想必小公公还小,身子禁不住虎狼之药,臣、臣斗胆请问小公公虚岁多少。”

廖晓拂恍惚间没听到,一副谁也拿捏不住的样子,束发用的烟霞色发带搭在肩上。他不是没心思,而是心思太盛。没来由地被拎来还传了太医,他左右想不出这闹哪一出,既然多说多错,索性一句不说。祁谟见他不答,眉头一松,朝牧白说了。

“他今年虚岁十四,还小呢,按着十三算吧。”

“孤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祁谟坐立于八宝仙人桌前,推了个羊脂色的小碟子过去,“孤叫你来,是要问问你能否做得来孤的舌头。”

看着众人都下去了,廖晓拂身上那股子八千岁的雏形才散去。太子知道小福子不是个善茬儿,八千岁那个位子可不是没心肝的人能坐。哪怕他现在还十四不到,可一旦让他缓过气,小福子照样是人精儿一个。

“来,替孤尝尝这碟子芸豆卷,这上面撒了酸梅丝,孤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爱吃。”

主子坐着,廖晓拂必定是站着的。一听要试菜,他立马从食盒最下层的小夹屉里取出细细尖尖的针筷,弯着腰用左手将芸豆卷儿切成四份,先用银针试,待银针依旧再亲自入口。这是在试毒物之外的脏东西呢。

只因宫中害人的玩意儿多了去了,银针试不出来的,都要小公公们亲自来办。

“回殿下,吃食无异,殿下可以用了。”

廖晓拂细细试过,毕竟是钟鼓司待过的人,一身的规矩极佳,不像试毒竟像在品茗仙茶。

祁谟尝了一口,笑道:“有那么好吃吗?方才看你面容苦苦的,也不与孤多言,可是饿着了?”

“回殿下,奴才不饿。”

廖晓拂直直地站着,低着头,眉间蹙起一条纤细的竖纹,绞尽脑汁地想不通,自高而下看着祁谟,眼睑浅浅地垂着,“殿下仁厚,为奴才请了太医,又给了个小宫女。小福子无德无能,斗胆请问……殿下究竟为何急着把奴才召来?”

祁谟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能直说,总不好告诉小福子,上一世你我死在一处了,死前你还将心中苦恋全说了,做了一辈子张狂无忌的八千岁最后还不肯走,誓要为孤陪葬。

想着祁谟不禁噗嗤笑了,一肚子话也烟消云散,道:“请太医是为你救治,将来行走于宫中,折着手怕你觉得自己不好看。那小丫头也先用着,动水的活先省了,让她去做。其余你不必多问,孤叫你来自有用处。现在孤只问你,若孤要走争储之路你敢不敢相陪?”

“殿下!”

廖晓拂惊出一身冷汗,淡淡的眉梢吊得高高的,压下嗓音来,“殿下……隔墙有耳,殿下慎言。”

祁谟嘴角上挑,这小奴才当真有意思,明明像冰雕一般,又为自己这一句话急红了脸,想必自有千张面孔,各个都有不同,应当尽收眼底细细观赏一番。

“你也知道隔墙有耳?孤不怕你多想,这太子殿的耳朵多了去了,除了你,孤一个不信。这是条舔刀尖儿的路,若你愿意就留下近身伺候,若不愿意孤自会待你伤好送你回去,安排你去凤鸾殿当差。”

小福子眼睛里稍纵即逝的喜悦被祁谟逮个正着。他肤色浅,连眉毛都浅一些。祁谟又说:“孤不逼你,今夜你宿在孤这里,过几日再答复。”

廖晓拂的身子像生了根一样站住,冰雕似的。“奴才廖小福谢殿下恩典,自然是愿意的!”

他低着头给祁谟行礼,用衣袖遮住眼中湿湿热热的笑意。太子看人极准,廖晓拂就是个爱哭的。

“起来吧,礼数这样周全,和孤不必多礼。过来,再替孤试试那道莲子鸡丝。”

祁谟扯了他的衣袖几次,才将小福子僵硬地拽近了些,命他坐在椅上,又说:“往后你就是孤的舌头。今日所说并非妄言,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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