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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续断魂孙策终归天,昭遗言孙权掌江东

到了约定的那一日,乔浅仍旧先前往大乔处,随后被周瑜接回前往孙策住处辞行。

只是这一次,乔浅刚一进屋便是微微一挥手,房内服侍的两名侍女软软倒下,分别被乔浅和周瑜二人接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更没有惊动门外的侍卫。

乔浅对着周瑜点点头,便从腰封中拿出缠在其中的针包,开始为孙策施针,而周瑜默默的守在了门口,不忍看向孙策的方向。

直到一声闷哼响起,周瑜转头就看见乔浅变得惨白的脸色,额上密密的汗珠,还有唇角的一丝鲜血。

“唔……”就在周瑜想要扑上前看看乔浅的状况之时,从一直昏迷的孙策口中发出一声低吟。

周瑜的身子微微一顿,嘴唇微微颤抖着,某种溢满了不可置信。

乔浅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无碍,指向孙策。

周瑜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深深的看了乔浅一眼,周瑜便转身走到了孙策身侧。

乔浅已经盘膝坐下,他因为强行施展这针术导致身体内息混乱,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尽快恢复能够保全他与周瑜的实力。

看了周瑜和孙策一眼,乔浅便闭目调息起来。

“伯符,你可是醒了?”

周瑜小声的问道。

“公瑾?”

孙策哑声问道。

周瑜激动道:“是我,”说着,拿了一杯水小心的喂孙策喝下。“伯符对于遇刺之事还记得多少?”

孙策闻言却沉默了下来,暗沉沉的眼睛中不知道划过什么。

“伯符?”

周瑜急道。

孙策自嘲一笑,摆了摆手,“公瑾,我知道是谁害我。”

周瑜惊讶的瞪大眼睛,脚下踉跄了几步。

孙策苦笑,“公瑾,你不该回来啊,何苦趟进这趟浑水里。”

随即,孙策将他是如何发现有人图谋他的性命,又是如何发现自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事情一一说出,而他这次遇刺竟然也是因为他的动被有心人察觉,想要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公瑾,我不甘心啊。”

孙策怔怔的说道,眼角边滑下一颗泪珠。

“伯符。”

周瑜握着孙策的手,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时,已经调息好的乔浅睁眼说道。

孙策这时才发现屋中竟然还有一人,是周瑜的妻子,小乔。

只是这时见到的小乔给了孙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是因为乔浅的话中之意没有深思。

“我为你施针强制你清醒,付出的代价是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性命。”

乔浅解释道。

“伯符,我……”周瑜讷讷的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样为别人的命运做选择,他不知道孙策会不会怪他。

孙策费力的举起手,制止了周瑜的话,“公瑾不必多言,我自知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大乔和几个儿女,是我对不起他们。”

“伯符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们。”

周瑜坚定的说道。

孙策点了点头,看向周瑜,眸中神色微闪,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公瑾,你是不可多得的良才,我希望你能一生留在江东。只是如今你已经趟进这趟浑水之中,以我对孙权的了解,他就算不取你性命也必不会重用于你。”

微微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到时……公瑾的一身才华埋没是我所不愿见,若是在这江东不如意,你便走吧,带着小乔一起离开。以公瑾之才,这天下大可去得。”

“伯符……”周瑜低声泣道。

乔浅听闻孙策此言,眸中划过一抹莫名的神采,这孙策实在让他出乎意料。

“孙权此人才能上或许比我强,但是他私德有亏,若是我江东交于他的手上,也许会有更大的发展,只是日后我孙家众人怕是寝食难安。”

孙策低声道,“所以,公瑾无论如何定要击杀此獠,还我江东孙氏一份安宁。”

周瑜重重的点头。

叹息一声,孙策苦笑:“只是到时,公瑾怕是要成为江东的罪人了。”

周瑜摇了摇头,“周瑜定不负主公所托。”

乔浅闻言眼皮跳了跳,周瑜杀了孙权之后哪里是成为江东罪人那么简单,若是他不在周瑜身边,怕是要搭上一条性命去。想及此,乔浅看向孙策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孙策急喘两口气,他已经感觉到他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拍了拍周瑜的手,说道:“公瑾,去叫人。”

周瑜应下,转身往门外走去。

乔浅的手指在那两名软倒得侍女鼻下一挥,皱着眉头斥道:“在吴侯面前侍候竟然还如此不经心,现如今是什么侍候,你们这些贱婢竟然还在躲懒。”

两婢迷迷糊糊的如同刚刚从瞌睡醒来一般,惶恐道:“是婢子的不是,请夫人恕罪。昨夜婢子二人守了吴侯一夜,实在是有些乏了。”

乔浅不快的挥了挥手,“你们下去歇着吧,去唤了大乔夫人来,吴侯刚刚苏醒,要有个贴身人照看着。”

“是,多谢夫人不怪。”

两婢子对视一眼,一个仍然留在屋中,另一个匆匆的往后宅走去。

乔浅看着这一幕,眸子微微一眯,这吴侯府的确不太值得信任。

周瑜已经吩咐了士兵,将孙策帐前之人一一请来。

最先到来的便是孙权。

孙权走进孙策的寝室,便看到他大哥已经醒来,正由大乔服侍着用参汤,而他们的母亲吴国太已经坐于孙策榻边。

眸色微微一闪,孙权便上前行礼问安。

孙策挥了挥手,喘了两口气。

孙权站在一旁暗暗的观察孙策,眼神微转便看到了站在孙策身侧的周瑜,看着他满脸的关切之色,眸中更暗沉的几分。

不一时,江东的名士,将领都已经聚集在了孙策身前。

孙策轻咳一声,抬手让大乔扶他坐起,轻轻的倚靠在大乔的身上,闭了闭眼,喘匀了气息,他才说道:“天下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险,足以观其虎斗成败,万望诸位助吾弟孙权成就大业。”

说着,他从枕边拿起印绶,示意大乔扶他坐直,对着孙权招了招手。

孙权上前几步,神色莫名。

孙策拿着印绶,亲手为孙权佩戴好,轻声说道:“率领江东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衡天下,你不如我;但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守江东,我不如你。你需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孙权一眼。

孙权听闻此言痛哭不止,拜受印绶。

孙策看向吴国太,这女人虽然并不是他亲生母亲,却是他母亲的同胞妹妹,因而对于他们兄弟一直是极好的,在母亲亡故后,他们都是将吴国太当做亲生母亲看待的。

只是想不到……

孙策摇摇头,将那些念头都甩出脑海,只是对吴国太说道:“儿命不久矣,不能侍奉慈母,今将印绶付弟,望母亲能够朝夕训之。父兄旧人,慎勿轻怠。”

吴国太垂泪道:“汝弟年幼,恐不堪大任,该当如何?”

孙策微微垂眸,眸中划过一丝嘲讽,说道:“弟才胜儿十倍,足当大任。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

说完这些,似乎已经抽空了孙策身体中的全部力气,他有些脱力的靠回大乔的身上。

拉过大乔白皙纤细的手掌,孙策看着大乔说道:“你我夫妻缘浅,今不幸中途分离,日后你需好好孝敬母亲,教养儿女。至于细君,我们年少夫妻,曾发誓永不相离,便让她随了为夫去吧,也算全了她的心愿。”

大乔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眸中尽是苦涩。

孙策拍了拍大乔的手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孙策的目光转向室中的其他人,他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一一略过似乎有什么就要喷薄而出一般,最终孙策只是闭上了眼,低低的嘶吼一声:“吾之一生不负江东。”

“夫君。”

大乔一声悲呼,手忙脚乱的擦着孙策口鼻中流出的鲜血。

周瑜抢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探向孙策鼻息,随即他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去。

众人看到周瑜的表现均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孙策已然归天。

一时间,悲声四起。

待到周瑜走出房门,乔浅迎上前拉住周瑜的手。

周瑜挣脱乔浅的手,运起内劲攀上了房檐,翻身上了房顶,高声大呼:“伯符。”

可是屋中仍是哭声阵阵,周瑜终是死心下得房顶。

乔浅再次迎了上去,他知道这是招魂之礼,若是在亡者刚刚咽气之时,登高呼喊他的名字,或许会让他重新还阳,只是那到底是不可能的。

之前,孙策弥留之际,乔浅并未在房中,虽然担心周瑜的状况,但是于理不合。

因此,他只是默默的站在这门前等待,他相信在孙策咽气之后,周瑜一定不会在里面多呆,他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与那些害死孙策的人相处。

“我们回家。”

乔浅拉着周瑜的手说道。

周瑜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点点头,应道:“我们回家。”

两个人携手往外走去,乔浅轻轻的扶着步伐有些不稳的周瑜。

在他们的身后,一双暗沉的眼睛躲在暗处定定的注视着他们,那眸中闪过丝丝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定格为坚定。

乔浅对那目光似有所觉,只是不经意的略略回眸,便疑惑的皱皱眉头,继续与周瑜往吴侯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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