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上海
8
柳美娜逛街的功力实在是厉害，蒋蓁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跟上柳美娜的脚步。
红磨坊咖啡店，柳美娜看了眼放在身侧的纸袋，又瞧了眼蒋蓁身侧，拿着咖啡勺搅了搅咖啡：“我叫你蓁蓁，你不介意吧。”
柳美娜说这话时，眼神熠熠，眨巴下眼睛，带着一丝少女的俏皮，见蒋蓁点了点头，“你真适合娶回家。皮肤白皙，写的一手好文字。”
柳美娜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心想，蒋蓁身上的气质，既不像大家闺秀，却时而温婉，总是很吸引人。
“谢谢美娜的夸奖，你也不错。”
蒋蓁低头喝了口红茶，微微抬头，笑看着柳美娜，柳美娜虽然看着小女人，但也许她看得比谁都清晰，“女人娇俏，总是富有韵味。”
柳美娜的脸一红。
蒋蓁侧头看向窗外，放下茶杯，单手托着腮，看着窗外谈得眉飞色舞的女子，长发尾微卷的女子，伸手佯装生气的模样，让她不由得露出笑意，只见两人也进入了红磨坊咖啡店，嬉笑着从她跟柳美娜身旁经过。
那名黄色洋装，发尾微卷的女子侧头，跟蒋蓁对视了几秒，被身侧的女子拉回了视线。
“小男，你要喝什么，这家店就咖啡是特色……”
店内的声音将她俩的说话声淹没。
“蓁蓁。”
柳美娜尴尬地看着她，“我刚喊了你喊几声呢。”
“发了会儿呆，不好意思。”
蒋蓁拿起杯子，喝了口冷茶，眉头微蹙，同时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的后背，她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处的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柳美娜自是看出蒋蓁的心不在焉，以为是因为她在肉疼那件洋装，她来不及细想，就听到蒋蓁说要回去，她木讷地站起身，跟着蒋蓁出店门才记起她还没结账。
“我已经结账了。”
蒋蓁转过头看向落后半步的柳美娜，余光从玻璃窗外想里看了眼，视野看不到她们方才位子的周围，“走吧。”
蒋蓁伸手拦下了两辆黄包车：“美娜，明天见。”
柳美娜侧头看向身侧，蒋蓁已经离开，回头又看了眼咖啡店，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蒋蓁真是个让人琢磨不住的人，如果她知道当时蒋蓁的想法，一定会觉得这人真是神经质。
蒋蓁觉得那视线并不友善，仅此而已。
当晚，陈深出现她家楼下，硬是要请她吃饭。
蒋蓁推脱不了，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陈深绕过车头，矮身钻进汽车，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启动发动机，而是坐着。
“蒋蓁，听说，你很喜欢。”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她，“只不过，我一直没说破，你应该是利用我。”
还没等蒋蓁回答，他却突然启动了引擎：“希望晚点能够听到你的回答。”
蒋蓁看着眼前的路，根本没有听到陈深的话。
车子停在一家川菜馆。
蒋蓁手脚麻利地下车，深吸了几口车外的空气，这才回过神，凝眸不悦地盯着一派闲适的陈深，他站在她面前，明明高她大半个头，如今头一扬，给了蒋蓁一个下巴：“陈队长，就这点诚意？”
“当然不是。”
他扬唇一笑，伸手将他的卷发向后一捋，“这不是请吃饭谢罪。”
没想到到了晚上，就要她跟在陈深身后，他点了几道菜后，将菜单子递给她，“你不点？”
“不用了，陈队长，点了我想点的。”
她伸手接过菜单，放置在桌面，“陈队长，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鸿门宴。”
陈深听闻，笑起来，一面抬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等服务生拿走了菜单，他才恢复了神色，那双带着痞气的双眸看了她一眼后，敛下，给她倒了一杯荞麦茶：“那么也要蒋小姐有没有让我请鸿门宴的资格，也许。”
他将茶杯递给她时，站起的身体前倾至与她面对面，呼出的气息扑在蒋蓁脸上，“你看，我对蒋小姐完全没有诱惑力。”
蒋蓁强装着镇定，接过茶杯，喝了口荞麦茶压压惊，果然陈深是老炮儿，她冷笑了两声：“陈队长，咱们两个彼此彼此，心知肚明就可以。”
蒋蓁举着茶杯，对着陈深：“以茶代酒，敬陈队长一杯，当然，我这人一向惜命，如果太大张旗鼓，我会恐慌。”
蒋蓁突然想到毕太太，一时间笑出声。如果是毕太太，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陈深听到笑声抬眼，看到蒋蓁笑得眉眼如花，一时间有些慌神，老毕曾跟他说，要跟蒋蓁打好关系，除了她跟汪先生那一派人的关系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是□□蒋公的远方亲戚。
蒋蓁确实蒋公的远方亲戚，但是，那是远的不能再远了，祖籍溪口的她，却不是出生在溪口，她家阿奶跟蒋公的母亲关系十分要好，可是她自小国外在国外生长，十八岁那年随父亲回国，哪知在父亲追随蒋公没了性命。
当然，这只是她离开重庆的其中一个原因，她虽是在国外长大，父亲自小对她严厉，国语更是万般不敢忘。
陈深见坐在对面的蒋蓁一时间冷下了脸，眉头微蹙，一时间，猜不透蒋蓁。
“其实，我们可以合的。”
菜上齐了，看着辣椒通红的剁椒鱼头，她想，除了面条，她应该不太喜欢这川菜，待听到陈深的话头，她放下筷子：“噢？”
***
回程，陈深开得十分稳。
握着方向盘的陈深，余光不时看向老僧坐定的蒋蓁，他是真看不透她，如果老毕是多疑的，那么蒋蓁呢，惜命？显然不能笼统的一概而定，内心深处，他觉得蒋蓁十分怀疑他。
“蒋小姐，你在怀疑我？”
“我怀疑每个人，我相信亲眼所见，更相信所谓的实践证明。陈深，感谢你今晚的早餐。如果有下次。”
蒋蓁站在车外，看着车内的陈深，“我希望不是川菜。”
陈深哑然失笑，看着蒋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一脚油门，急驰而去，留下一缕青烟。蒋蓁现在窗帘身后，拉开一条小缝，看着他离开，打开台灯，写了一首诗，继而塞进信封，写上“青年文摘，主编，李修兹收”。
而在开车的陈深，突然有点想念，黄埔十六期的那名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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