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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上海
5
“玫瑰玫瑰，我爱你……”米高梅的歌声妖娆。
基于汪先生的提醒，蒋蓁正巧看到坐在吧台处，握着一杯威士忌的男人，绷直的后背。
汪先生已经离开，蒋蓁喝了口水，继而走出人群，正巧对上陈深的视线，她微微一笑，在洗手间洗了手，从米高梅的后门拐出。昏暗的灯光下，汪先生背对着她，双手手背交叠搁在身后，听到声响，在转身的同时，单手拿下他的礼帽。
“蒋蓁，好久不见。”
“是啊，汪先生，好久不见，差点，就见不到了。”
蒋蓁凝视着汪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汪先生右手捏着冒顶，搁在身侧：“实属无奈，在上海，我需要有双眼睛。”
他顿了顿，朝她徐徐而来，柔情似水的眼眸，挂着笑意，“蒋蓁，可有什么情报。”
“目前看来，上海特工总部并没有什么二心。”
蒋蓁抿嘴笑了笑，“先生，还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不知道汪太太晓得伐？”
“明日要召开一次会议。”
“毕忠良提过。”
两人分头离开，蒋蓁依旧从后门进入，就看到有人从二楼下来，钻进了舞池里，瞧不清是谁。她蹙了蹙眉头，打算从正门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
蒋蓁低头看了衬衣上的酒渍，继而抬眼看向不停向她道歉且鞠躬的男子，他手里的酒还有不少：“没事。等会儿可别洒到别人身上。”
苏三省蹙着眉头盯着蒋蓁的身影，她居然没有发火，速速将酒杯放置在桌面上，快步紧追出去。
蒋蓁看了眼胸前一大滩酒渍，叹了口气，又得去买件衬衣了，这个点，黄包车也没了影，太寂静，以至于她能听到其他声音，她回头没有任何人影，伸手，兜里少了张钱，难道？方才的男人是为了顺走她裤兜里的东西。
苏三省并没有找到同事，但是想想应该得手了。
陈深从黄包车上下来。
“蒋小姐，这么晚了，可不安全。坐我的车吧。”
她看了看陈深，继而又看向那辆黄包车，突而露齿一笑：“谢谢陈队长。”
她坐上车的瞬间，又看向陈深，看到他呆在原地发愣，“再见，晚安。”
陈深不自觉地朝她一挥手：“再见。明天见。”
此刻的陈深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并非如李默群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而今晚她跟汪精卫见面，更足以体现蒋蓁隐埋着的身份。
而坐在黄包车的蒋蓁想的没有陈深那么深刻，但是她凝神如今的态势，今日汪先生的表态，让她确定当日火车站突袭的并不是南京方面的人，而米高梅的失窃，也许，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
汪先生此刻召集的会议。
“国｜共的合，肯定是表面的，我太了解军统，不管他们是否内战，我们只需要一个信仰就是，共建东亚和平共荣圈，与影佐先生的梅机关协调，配合。”
汪先生顿了顿，“毕忠良的功劳，我已经听说了……”
汪先生表彰并奖励了毕忠良，李默群的部分，他一笔带过，而本次会议的主旨在于稳定上海□□面，并且提出了不少政策问题。
而持续清扫在上海的国｜共两党是目前最主要的目标。
而蒋蓁心里很清楚，汪先生肯定也安排了人，潜入国共的内部，不然汪先生那边可不会这么平静。
汪太太是出现在晚间的宴会，上海大饭店，端庄的着装，让她瞧着少了一份气场，她挽着汪先生的手臂，汪先生颔首，两人对视而笑。
“汪先生跟太太的关系真好。”
蒋蓁回过神，看向站在她身侧的陈深：“是啊，生死相扶。感情自然不一般。”
她平静地看着陈深，“比如，你跟处座的交情。”
陈深被蒋蓁呛得无话可说，她十分了解他跟老毕，当然后来陈深才意识到蒋蓁是一只纸老虎。
“蒋小姐，知道的这么详细。等会儿，是否能跟你跳第一支舞。”
“舞艺不精，陈队长不考虑柳小姐。”
蒋蓁是真不会跳舞，看着前方人群中，视线不断地看向陈深，其实不耐烦她身前的钱秘书，“柳小姐，可等着有人能够英雄救美。”
“蓁蓁啊。”
陈深跟蒋蓁同时转过身，看到汪太太满眼笑意：“汪先生，汪太太跟蒋小姐叙旧，我就先走一步。”
陈深走后，陈璧君难掩笑意：“那个小伙子不错。”
“是啊。”
蒋蓁转过头看了眼陈深的背影，那一瞬间，身着皮衣的陈深似乎跟他那痞气相得映彰，微卷的短发，俏皮可爱，她转过头，对着汪太太露出一抹娇笑，“是个很有趣的人。”
自然余光也看到汪先生突然僵了僵的神色。
“兆铭啊，你看什么时候跟陈深提一提。”
蒋蓁抢话截住了汪先生的话头：“汪姨，不开玩笑。我希望，他能够心里有我，我可以等的。”
为了这场戏能演下去，她忍住心里的不适，说着这些原本应该娇羞的话，听得汪太太笑得眯起了眼睛。
“是啊，壁君，年轻的人，我们还是少参合，忘了柏生现在都。”
“知道了，我不过问就是了。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我这算是瞎操心。我让李默群把你送去了行动处，被你姨夫可是说了一顿。”
“我替姨夫道歉，行动处的职位，我很心水，应该谢谢汪姨才是。”
蒋蓁上前拉过陈璧君的手，“汪姨，你知道我的。”
陈璧君拉着汪先生离开之前，她一直将目光落在陈深身上，陈深自然过来走至她面前。
弯腰，伸出右手。
“是否有幸能与蒋小姐共舞。”
“自然。”
蒋蓁将手搭在陈深的手上，与他一起进入舞池中，柔美悠扬的舞曲让蒋蓁静下心，抬眼对上陈深，“要让陈队长受苦了。”
陈深起初不懂，直到被蒋蓁踩到了第一脚，蹙了蹙眉头，低头正巧看到蒋蓁蹙着眉头，凝视着他的舞步，一时间嘴角挂起了笑意，下一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实在是太疼了。
同样，蒋蓁心里平静不了，她真的不会跳舞，即便当年在国外学习，她都没有习惯去参加任何需要跳舞的宴会，她觉得跳舞是一件无聊并且浪费时间的事，可今晚她觉得不会跳舞简直是十分糟糕的事，她抬眼看到陈深抿唇的神色，一时间涨红了脸，这种羞耻而歉意的情绪袭来，让她无力而无奈，她也不敢破罐子破摔，依然小心翼翼。
直到舞曲结束，她蹙紧了眉头，这真的是太煎熬了：“对不起，陈队长，35次，我踩了你35次。我……”
“没事。”
陈深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有趣，事实上他的脚很疼，却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谁天生会跳舞了，再说了，你踩得真的不重。”
蒋蓁知道陈深在安慰她，他那温热的掌心搭在她的头顶，另一边知道陈璧君一定在看着她，她抬眼，对着陈深笑得眉眼绚烂，灯光下，陈深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关肯定是过了，她不知道米高梅那晚，陈璧君怀疑或者知道了什么，她必须将自己塑造成爱上陈深而无法自拔的女人。
***
翌日，送别汪先生时，她并没有看到陈深，等回到办公室，她勾起了唇角。
她咬着笔头想，自打清朝覆灭，慈禧大势已去，孙中山先生成立中华民国之前的是陈璧君最为清楚。而如今的局势，她相信陈璧君远比她蒋蓁更为清楚。
如果汪先生现在背对着陈璧君做的小动来看，是否说明汪先生跟陈璧君的政见也不太一致？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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