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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回到明公馆时已是华灯初上,一踏进家门,明楼与明诚皆是感到一阵自在和轻松。灯光柔和,屋里飘着饭菜的香味,连着空气,都是暖的。
“大少爷回来了!”
听见关门声,阿香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见明楼,开心极了,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笑容满面。
“几年不见,阿香也长高了不少啊。”
明楼笑道。
阿香对着明楼有些羞赧,明诚开口道:“还不快去给大少爷泡杯茶。”
阿香再次对上明楼,便带上了一点同情:“只怕大少爷现在没有空喝茶,大小姐一回来就说,等大少爷回来先去小祠堂。”
见明楼神色如常,小声的说道:“大小姐看起来很生气。”
“你先去忙吧。”
明诚说道。
阿香应了声,退了下去。明诚看着明楼,明楼看着二楼小祠堂的房间,脸上突然多了点悲壮的意味,明诚心有不忍,说了一声:“大哥。”
“没事,这是免不了的嘛。”
明楼说道。他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要过去。
明诚一脸凝重,目送着明楼上楼进了小祠堂。
莫漓缠绵病榻生命垂危,明镜不知她是军统杀伐狠绝的特工,以为她也是红色队伍中的一员。她没有问莫漓如何受伤,但凭她急需消炎药治疗就知道她受伤不轻。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那么年轻,应该去上学念书,而不是在看不见的战线上背光行走。但正因为他们这些年轻的孩子,国家才有看得见的未来,明镜敬佩走在前面的人,也为自己不能同他们并肩战而遗憾。
只是弱小女子尚知报国,自己耗费心力教导出的弟弟竟然助纣为虐,想到这,明镜心里就忍不住的怒火喷涌。她不喜欢明家子弟从政,希望弟弟们做个与世无争的学者,在乱世中安稳,不然她也不会狠下心来让明楼远渡重洋去巴黎求学,后来又把明台送了出去。明楼被巴黎大学聘为讲师后,她满心欢喜,谁知竟是一个惊雷劈头而下,学有所成的明楼竟为他人嫁衣。
自己的弟弟当了大官,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这让明镜如何能忍?这分明是踩着她自尊在看她的笑话!
明镜大闹沙龙聚会后,明楼没有急着回家。一是安抚汪曼春的情绪,二则是想等自己大姐情绪平复些再回去,谈事也有缓和的余地。若他知道明镜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他,他无论如何都要先回家去安抚自家大姐。
一进祠堂,门还未全关上,等了一下午憋了一下午火儿的明镜一鞭子就抽在了明楼的手臂上,楼下的明诚清晰的听见了一声肉响儿,接着便是明镜一句声色俱厉的“跪下”。
明诚抬腿便往楼上走,刚迈了两三步,又停在那里。明家祠堂,明镜、明楼、明台都去得,唯有他去不得。虽然明楼与明镜都当他是弟弟,对外也宣称是二弟,但不同于明台被记入族谱。因为桂姨的关系,明家族老不点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在外人看来,明诚在明家半主半仆,更像是一个高级管家,因为此,南田洋子和梁仲春才轻易信了明诚与明楼的‘不和’,因为身份。
明诚不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大哥就是大哥,大姐就是大姐,明台是弟弟,他不介怀别人如何称呼他,他自己最初也是叫大少爷、小少爷,明楼生了气,他才改了口。他几乎是明楼一手带大的,到了明家便一直跟着明楼,两人情分不差于亲兄弟。
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他们多年来多少次出生入死的那份默契与真诚。
明诚抬头看了小祠堂一眼,黑黝黝的门紧紧的关着,他心中原本担忧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
大哥必然有办法应对大姐。明诚这么想着,闻着厨房里传来阵阵的饭菜香味,有些饿了。中午的财政部聚会,明楼为领头人物说话时间较长,吃的少了很多。在聚会沙龙的时候,明诚特地给明楼准备了些甜品,还没吃上明镜就来了。他自己也是折腾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到底明诚也没吃上饭,明镜拿到明楼签字的提货单,让明诚去把货提出来拿回明公馆。明诚看着明楼,明楼眨眼,还没等明诚行动,看着兄弟俩互动的明镜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明楼不听我的话,连你也打算不听话吗?”
明诚面色一僵,这是被迁怒了?明楼递给明镜一个无辜的眼神,明诚见如此,连忙拿着衣服出门了。
明镜犹有余火未出,明楼闻着饭菜香味有些饿了,便讨好的笑着对明镜说:“大姐,忙碌了一天,先吃饭吧。”
明镜横了一眼明楼,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心宽,还能吃得下饭。”
“民以食为天,大姐。”
“那也得等阿诚回来再吃!”
明镜撂下这句话,‘噔噔噔’上楼去了。明楼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竟有几分萧瑟之意,闻了闻饭香,咽了咽口水,明楼决定还是先回书房处理文件。
明诚还未提货回来,苏阳便来了明公馆。苏阳与明镜相识多年,苏阳的父亲早些时候是明家的家庭医生,后来年纪大了被接去香港养老,苏阳女承父业,又与明镜相交多年,是很亲密的朋友。
苏阳来时拿了些补气安神的药品,明楼见了也没有多想。等到明诚送回来箱子后,才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姐的箱子我看过了,里面都是紧俏的西药,现如今在黑市上以黄金计价,那两箱子相当于是两箱黄金。”
明诚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明楼,问道:“大姐打你哪了?要紧吗?”
明楼道:“胳膊上挨了一鞭子。大姐也不是真想打我,不然一鞭子可不能了事。”
明诚心有余悸:“大姐她还真舍得……”
“岂止,连垫子都没让用。”
明楼揉了揉膝盖,跪在冷硬地板上那么久,酸麻不已。“我给了大姐一些暗示,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不懂就不懂吧,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安全。不过她的身份,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明诚惊诧的看着明楼,脱口而出:“我们的人?”
“她目前应该只是一个红色资本家,在党组织内部没有什么重要的身份。”
“即便如此也很危险,你的位置,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的人机灵点,好好护着。”
明楼说道。
兄弟二人还未商量如如何来,便听到明镜在门口送客。兄弟二人连忙出了书房,明楼眼尖,见苏阳的手包比来时臃肿了不少。明诚回来不过五分钟,苏医生就告别了,答案不言而喻。
见明楼和明诚都出来送她,苏阳同兄弟二人聊了两句才告别离开。明镜却是将她送到了大门口才回来,看着两个弟弟在门口站得笔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脸:“好了,让阿香把饭菜热热,准备吃饭。”
明诚知道明楼的心思,想借口公事跟着苏阳去看看,还未开口,就被明楼截去了话头:“饭早就让阿香热好了,大姐先请。”
明镜进了屋,明诚递了个眼神给明楼,明楼摇摇头,小声道:“暂且缓缓,大姐这会儿敏感,别得不偿失。”
明诚点头,既然有了线索,便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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