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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姝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她梦见这一世她虽然重生,但他和芈月仍然还是嫁给了秦王,两个人你争我斗,不死不休。她梦见她有些昏庸,但心地善良的兄长;一直视她如珠如宝的威后;还有她亲生的儿子荡儿;以及她身边的侍奉丫鬟们。他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浑身皮开肉绽,全部被绑在高台的架子上。旁边行刑的刽子手穿着猩红的衣裳,狞笑着挥舞着砍刀,他们一个个都惨死在刀下。
而芈月站在一旁,穿着靡丽的衣裳,带着庄重的冕旒,从祭台高处,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刽子手每杀一人,她就冷笑一声,最后她站定在她面前。而自己被五花大绑,浑身血泥,跪在地上,看着母亲兄长他们全部惨死,沦为芈月的垫脚石。可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喊不出声来,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彻骨的寒意从膝盖传至全身,她看着芈月站在她面前,而她只能抬头仰望着芈月华贵的衣裳以及雍容的容颜。
芈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精致的脸上有着胜利者的轻蔑,她冷笑着说。“姐姐,虽然你是尊贵的嫡公主。但是……你是永远斗不过我的。”
芈月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台下威武的大臣们,将士们。“你看看,爱你的人没有几个;而爱我的人却那么多。推崇你的人,没有几个;而推崇我的人却那么多。真心待你的人,没有几个;而真心待我的人,却那么多。”
芈月笑得格外灿烂,“姐姐,我不努力攀爬,不去算计人心,就可以得到很多。而我努力攀爬,算计人心,就可以得到一切。而你呢?这么多年,还是一场空吧……姐姐,你凭什么跟我斗?”
芈姝茫然的看着台下的众人,他们里面有她的亲生父亲—楚威王。他总是疼爱芈月,小时候还给她用金豆子当弹珠玩;而自己胆小寡言,所以父亲对她只是例行问候罢了,不曾有几分关怀。还有那个黄歇,茵姐姐那么喜欢他,他也只是喜欢芈月,为了芈月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心里真是羡慕芈月,能得到这么好的姻缘。芈姝凄然一笑,转眼看过去,台下站着的还有秦王—嬴驷。她以为到了秦宫,秦王能像黄歇一样,对她千般万般好。可是她却总是天真,秦王是一国之君,还是个治世明君,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他要与楚国联姻,他要她帮她管好后宫,她只是他雄图伟略的一枚棋子。本来她以为所有女人,无论是魏夫人还是卫良人,再或者是她,都是一样的,对于秦王来说都是一枚棋子。可是,秦王临死之前只叫了芈月,让芈月陪着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最后一刻,他想见的是芈月,而不是她这个结发妻子。而她跪在外面,双耳轰鸣,好像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崩裂,最后变成一片荒原。她抬起头,脸上却是展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夫君啊……原来你不是没有心,没有爱。你只是,爱的不是我。
芈姝有些发愣,倏地一下,她又回到了行刑场上。台下的人,无论是黄歇还是楚威王,再或者是秦王嬴驷还是义渠王,都满眼笑意的看着芈月,根本每人管她的死活。芈月似乎已经没有耐心跟她说话了,只是无聊的摆了摆手,刽子手一得令,双手挥舞起了锋利的砍刀,就要砍下威后的脑袋……
“不要啊!”
芈姝忽然大叫着醒来,猛地坐起身子,重重的喘着粗气,满眼惊惶,顿时留下眼泪,大哭不止。
义渠王已经守了芈姝一天一夜,见到芈姝忽然大哭着醒来,心好像都被揪了一下,连忙将芈姝抱住,暖在怀里。
“女人,你怎么了?别哭了,有我在。”
义渠王轻抚着芈姝的后背,温柔的安慰她道。
芈姝揪着义渠王的袖子哭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知道刚刚只是做梦,于是从义渠王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淡定的勉强轻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只是被噩梦魇着了。”
义渠王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向旁边的人。“老巫,她怎么样了。”
芈姝这才看了看周遭的摆设,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诡异的面具,骨头,法杖,还有羽毛之类的。墙上还画着奇怪的画,到处都是怪异的符号。老巫从旁边的骨头帘子里探出头来,肤色黝黑,满头白发,手如鸡爪,拿着一个罐子,罐子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绿色的汁液。他冲义渠王说了一阵,说的是义渠古话,她也不甚明白。
义渠王闻言,眉头紧锁,从老巫那里拿过来药汁,对芈姝道。“女人,把这个喝了。”
芈姝看了看那药汁,绿的颜色奇怪;凑近一闻,还有一些很刺鼻的怪味。芈姝捂住鼻子,坚定的摇摇头,“我不喝这个。坚决不喝。”
义渠王脸上挂上笑容,像哄小孩一样。“乖,你喝了这个,病才会好。”
义渠王把药递过来,熏得芈姝快要翻白眼了。芈姝坐在床上挪腾着后退了一点,“不喝,我这不是病,我死也不喝。”
义渠王又是好言相劝,芈姝知道她这又不是病,所以死也不喝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水。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简直要把这房顶掀翻。
最后义渠王没办法了,只好使用武力,拉住芈姝的脚脖子就拽过来,将芈姝压制住,就灌倒了嘴里。这药又苦又辣,芈姝被按住喝了半碗,翻腾着将义渠王推到一边,抚着胸口不住的咳嗽干呕,眼泪都下来了。
义渠王见芈姝这般可怜,心里软了,帮芈姝拍着后背。“女人,还难受吗?”
义渠王又递过来一碗水,“快喝点水吧。”
芈姝接过水碗,一连喝了三碗,这才罢。
旁边的老巫用勺子搅着药水,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芈姝茫然的看着义渠王,义渠王脸色有些不好,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老巫说,你这病来的奇怪,去的倒是很快。他这些草药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却不能阻止你发病。还有,你这个不像是病,倒像是……”义渠王垂下眼睑,有些迟疑。
“像什么?”
芈姝见义渠王脸色难看,于是催问道。
义渠王抬起头,眼睛里隐隐有着寒光。“像是诅咒。一种邪恶的诅咒。”
诅咒?
芈姝若有所思,低下头,然后又苦笑了一声,乐天的开玩笑道。“我这不叫诅咒,不如叫紧箍咒合适些,哈哈。”
义渠王看着芈姝强颜欢笑的脸,心中一动,但是面上却不动神色,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给你下的吗?”
芈姝点点头,“我知道。”
义渠王抓住芈姝的手,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杀意。“是何人?”
芈姝见义渠王这般如临大敌,于是轻松一笑,指了指头顶。“是老天爷,我们的少司命,你们的长生天。”
义渠王的嘴唇渐渐抿起,他腾地站起来,又跟老巫叽里呱啦说了一阵,然后他在屋子里焦躁的转来转去,随后他看着老巫,又叫来了两个侍女,青驹和白羊,吩咐他们好好照拂芈姝。
接着他坐在床边,摸了摸芈姝的脑袋,嘿嘿一笑道。“女人,你乖乖养身体,我出去办些事情。”
芈姝点点头,于是他又看着芈姝咧嘴一笑,风一样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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