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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离楚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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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信是秦王手书,上面简单的问候了一番芈姝,接着就直入正题。说茵公主仪态不凡,气质高雅,望姝公主能带茵公主为媵女,姐妹同入秦宫。

芈茵看着这封信,脸色变了几番,她放下信。抬眼看芈姝,芈姝正自在的拿着一卷书,悠闲的看着,好像丝毫不在意她的夫君属意自己的亲姐姐。

芈茵狐疑的道,“姝妹妹,你难道就这么听秦王的话?你就甘心?”

芈姝轻笑,“我为何不甘心?秦王对我,不过是看上了我的身份,企图向楚国索取利益罢了。可是对姐姐你,却是极其上心的,里面字字句句都可见对姐姐你的深情厚谊。你我,可是不一样的。”

芈茵闻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顿时志得意满。她心里想,芈姝一向骄傲,容不了别人比她强,可是今日却是被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还未成婚的夫君写信讨要她的亲生姐姐,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虽然芈姝表面上假装云淡风轻,但心里只怕比油煎还难受吧。

之前芈茵假装大度,端庄;在少司命面前献舞时,她故意疏远黄歇,后来又暗示黄歇她已不再倾心于他,此次之后她发现黄歇已经开始有些注意她了。可是不成想,黄歇没拿下,反倒是招来了秦王。迫使她为媵女,远嫁秦国那荒蛮之地,这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芈茵将手书放在一边,挑眉问道。“姝妹妹,难道你早就知道秦王没离开郢都,故意让我献舞的吗?”

“茵姐姐何出此言?难道我失心疯了吗?让我的夫君去看别的女子跳舞?”

芈姝紧握着书简,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痛心疾首的样子。

芈茵自知失言,连忙道:“姝妹妹莫怪,是姐姐说错话了。”

芈姝将书简放下,叹了一声,握着芈茵的手。“姐姐,你我二人一同远嫁,是少司命的安排。从今往后就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了,你我乃是骨肉血亲,妹妹还盼望着你我二人能够相互照拂,彼此扶持。在秦国别被人欺负,小看了。”

芈茵虽然对芈姝多有嫉妒,可是毕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的。此刻听芈姝这番真情流露的话语,顿时心里也有几分触动。

“姝妹妹说的有道理,今后你我姐妹二人便是一条心,姐姐一定全力支持妹妹的。”

芈茵说的极其真挚,反握住芈姝的手,一脸真诚。

芈姝道:“姐姐能这般想,姝儿就放心了。”

芈茵笑容满面的点头,之后乖乖的回了后面的马车,也不说什么头痛了。不过她的心思可瞒不过芈姝,古往今来,多少仗着君王宠爱的女人夺嫡成功,就算是那农家女都能把贵族女子从王后的位子上推下来,更何况芈茵身份尊贵,不过芈姝要的就是她的不安分。

行了几日,陪嫁的楚人的脸上愈发多了几分愁容,再走就到了秦楚交界了。到了秦国,便万事不由人了。

马车慢慢停下来,芈姝率众女向东南方跪拜行礼。

芈姝念道:“吾等就此拜别列祖列宗,此去秦邦,山高水长,愿大司命,少司命,列祖列宗保佑我等,鬼祟不侵,平安祥泰。”

芈姝带着众女起身,唐遂走过来,带着臣子对公主的无限希冀,真诚道。“公主,微臣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请您保重身体,一路顺风。”

他又瞟了一眼旁边秦国前来接应的蒙鳌将军,眼里带了几分威慑,接着道:“公主身份尊贵,到了秦邦难免水土不服。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送信回来,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遂一路送芈姝到秦楚交界处,与芈姝相处良多,觉得嫡公主芈姝温婉贤淑,冰雪聪明。一路上随遇而安,不曾叫嚷旅途辛苦。此次又是为了楚国千里迢迢前去秦国联姻,此等女子实在是应该受人尊敬,他此言也是意在敲打秦国将军蒙鳌,免得他怠慢了芈姝。

芈姝听唐遂所言,心中十分感动,感激道。“多谢唐大人,还望唐大人日后也多多保重身体。”

一旁的芈茵也凑过来与唐遂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缠着秦国来的蒙鳌问东问西。芈姝与唐遂说完话,到了一边,用手巾带了一抔黄土。

景昭氏凑过来,奇怪的问道。“姐姐为何带一堆土啊?”

芈姝小心翼翼的将土包好,微笑道。“这是故乡的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是楚国儿女,带些故国之土,也可聊表安慰。而且去了秦国,若有水土不服,也可以在水中稍微撒些楚国的土壤,可以减轻些症状。”

“噢……?原来还有这等用,姐姐今日受教了。”

景昭氏转身吩咐侍女,“采薇,也给我们装些土壤吧。”

芈姝叫了旁边的芈茵,“茵姐姐,你要带些楚国的土壤吗?”

芈茵嫌弃的看了一眼,用丝帕捂住鼻子。“姝妹妹,你带这又脏又黑的土甚?你带着吧,我可不要。”

芈姝笑了笑,也不反驳,自己收好了,放在车上。

交接完毕,大队人马之后便由秦国的蒙骜将军护送,越过秦楚界碑继续向秦国进发。

唐遂等楚国臣子,拱手遥望着车队离去,逐渐的再也看不见。唐遂叹了一声,慢慢打马回转。

再看芈姝这边,越靠近咸阳,气候越偏干燥,寒冷。随行的楚人大多不曾遇过这种气候,有的地方还是一片荒原。车队在荒原上行进,风吹起阵阵风沙,队伍就越走越慢。倒也不是楚人懒散,而是芈姝远嫁秦国,威后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珠宝器、藏书、整套乐器、还有伎人和优人,大套乐器包括六十四件青铜编钟、二十四件青编罄,加上大鼓小鼓、琴瑟竽箫、呜嘟箜篌、还有那奏乐歌舞的伎人优人好几百人,藏书五百卷。还有五位媵女,每人二三十个侍从,侍女。芈姝的陪嫁陪官,女官,家眷,再加上奴仆,估计近六百人。不仅这些,还有宫女六百人,内侍三百人,兵卒一千人,奴隶三千人,加起来超过六千人。浩浩荡荡,队伍如同长蛇,见头不见尾,虽有秦国骑兵押送,但是仍缓慢如同蜿蜒挪腾的长虫。

蒙骜乃是秦国大将,却被委派来干接亲这种杂事,本来就一肚子气。这会儿看见楚人行进速度如此之慢,更是火往上撞。不巧这时却有个熟悉的声音。

“蒙将军,请留步……”

班进打马疾驰过来,向蒙骜搭话。“蒙将军,公主要停车休息一下,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蒙骜本就烦躁,班进一来正巧就成了蒙骜的出气筒。蒙骜冷哼一声,“班进大夫,你看看,这车队行进速度如此之慢,怎么还能停下?”

班进正要再交涉,只见前面一辆车没有命令,却已经停下来。前车不走,后面的车自然也跟着停下来。蒙骜见状,更是怒气冲天,疾驰过去,见到一个女子走下马车,捂着胸口,呕吐不止。旁边的侍女,递水摆帕,小心翼翼的伺候她。

这女子经不住颠簸,下车吐了。蒙骜一个粗人,哪里管这些,只冷声呵斥。

“你等为何私自停车?”

蒙骜是秦国大将,积威已久,身上煞气极重,又每日铁骑监视楚人行进,大家都十分惧怕他,不敢应声。只有一个傅姆壮着胆子道:“公主实在难受,不停车,吐在车上怎好?”

蒙骜冷笑一声。“吐在车上又怎样,再敢私自停车,小心我手里的鞭子。”

旁边呕吐不止的芈茵,下车吹了吹风,喝了些水,感觉好多了。此刻见蒙骜这般不通情理,柳眉倒竖,怒道。“蒙将军,傅姆是我楚国陪官,怎么处置自然由我们说了算,你难道还想越权不成?”

芈茵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个媵女,蒙骜才不买她的帐,大声道。“茵公主,我负责护送你们,你们自然暂时都由我调配,为了不延误婚期,自然就苛刻些。至于越不越权,恐怕茵公主管不了吧……”

“茵公主管不了,不知道我管不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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