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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当前,国事为重,秦王侍者与楚王交换了国书,定下了楚国嫡公主出嫁的日子,楚国又许了秦国南阳郡,将郡令即刻送给秦国,楚国官吏交接后半月返回郢都不得逗留。
一切安顿好之后,秦国这才派兵增援,秦国之兵训练有素,似乎格外的管用。给了四国联军一个猛击,四国联军一战即溃,败退回国,楚国之危立解,相应的楚国赔给了四国共计十五座城池。
杨云台。
晌午十分,今日没有大朝。楚国外面的四国又都退兵了,楚王总算松了一口气,难得闲暇。此刻楚王正与政美人嬉笑乐。这政美人冰肌骨,绰约多姿,与之前死了的为魏美人有几分肖似,楚王心中对魏美人多有亏欠,所以好像是想补偿似的,对着政美人格外的宽容。二人正在玩“你来追我的游戏……”,正不亦乐乎之时,忽然侍人来报。
“大王,姝公主求见。”
楚王正要逮着政美人,结果一听芈姝求见,一摘眼罩,眉头微皱,“姝儿……”他叹了口气道。“就说寡人正在午睡。”
侍人露出为难的神情,“大王,可是姝公主说。您若是不见她,她就不走。”
楚王眉头拧的更紧了,政美人见楚王犯难,娇声哝语道:“大王……姝公主好歹也是您的亲妹妹,眼看着姝公主就要远嫁秦国,这见一面少一面的。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楚王想想也是,毕竟是骨肉血亲,待姝儿总了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他不敢见芈姝,也是因为他这次做的实在是不光彩,怎么看都是楚国卖了嫡公主,姝儿与那秦王在大殿上剑拔弩张成那个样子,他居然还亲手把她送到了秦国,不知道去了秦国,秦王会怎么对待姝儿。他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是太窝囊了,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楚王愧疚难当,摆摆手示意侍人请芈姝进来,一旁的政美人很自觉的退下,不打扰人家兄妹相聚。
芈姝一进来,只见楚王芈槐手里紧紧攥着茶杯,一脸愤恨,见芈姝进来脸上又是羞愧难当,他想站起来迎一下芈姝,但是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跌坐在榻上,尴尬异常。
芈姝叹了一声,他这个王兄才智疏松,又贪恋美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英明的君主。可是看见他失败受挫,她却又每每都不忍心,情不自禁的就想拉他一把。
芈姝唤了一声,“王兄。”
芈槐这才慢慢站起来,却还是脸色尴尬,眼神闪躲,似是不敢看芈姝。“姝儿来啦,快坐,快坐。”
芈姝应声而坐,看着芈槐道:“王兄不必如此,姝儿并不怪你。”
芈槐闻言,猛地抬头。“姝儿当真不怪我了?”
芈姝苦笑,“我是楚国嫡公主,受着楚国百姓千家供奉,无论为楚国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此事怪不了王兄,只是姝儿这次来,是为了点醒王兄!”
“姝儿你说,王兄听着。”
芈姝拿出了一片残缺的铠甲,“王兄请看,这是什么?”
楚王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似乎是赵国骑兵的铠甲。”
“王兄好眼力,这制式款式的确是赵国兵士的。但是王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这看起来是赵国兵士的铠甲,但其实却是出自秦国的工匠所做。”
芈姝指着上面一块金属接着道:“这种铁矿只有秦国才有,它做出的铁器要比赵国的更加坚硬,防御力更强。王兄你猜这是何人的盔甲?”
楚王皱眉,“莫非是秦国援军的盔甲?”
芈姝摇摇头,“王兄可还记得四国联盟军中,有一只骑兵格外骁勇善战,他们穿的就是这种盔甲。”
芈槐渐渐在脑海中翻出了印象,“寡人想起来了,寡人之前还怀疑过这支骑兵是赵国的人马,原来是秦国的。”
芈槐渐渐想通了其中关键,恍然大悟道:“难怪楚国之前奋战许久也不见四国退兵,秦国一出手,四国立刻就罢兵了。原来是秦国与四国联手,戏弄我们楚国。”
芈姝见芈槐总算明白了其中关键,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姝儿这次来就是为了提醒王兄,秦国乃是虎狼之国,秦国礼崩乐坏,秦人言而无信,无论如何都不可相信秦国。虽然此次被迫与秦国联姻,但是王兄,合纵大计不可废。此次秦国能说服其他国家一起针对我楚国,明日我楚国就能说服其他国家一起瓜分秦国。”
芈槐愤恨难当,赢驷小二竟敢如此戏耍他,此仇不共戴天。听闻芈姝所言芈槐顿时又有了希望,连忙问。“那依姝儿所言呢?”
芈姝道:“秦国虽然是奸诈无耻之国,但是我们楚国却应该以秦国为师。秦王赢驷有勇有谋,继位之时杀商君却不灭新法,为何?因为只有改变才能给国家新的活力,秦国因为变法这两年来蒸蒸日上。我楚国曾经也有吴起变法,可是却人死法亡。哥哥,我们都看见了,周天子那一套是行不通的,贵族权利过大已经威胁到了君王,而那些世袭受封的贵族们,坐享其成,我这个公主尚且要远嫁他国,而他们却可以不劳而获,肆意享受百姓贡奉。对于国家来说,他们便是那痈疽、害虫。”
楚王点头,这些他也是知道的,这些老东西在朝堂上总是肆意侵犯君王威严,让他束手束脚。今日听到芈姝所言,不由得拍手称快。
“王兄,姝儿的意思是,我们楚国也需要变法,彻底的变法!启用没有背景的平头百姓,打压不劳而获的老旧贵族,告诉他们若是不为楚国做出贡献,这爵位便是留不给子孙了;其后富国强兵,我楚国历史悠久,却仍然有一次被攻入郢都,王兄可还记得是何时?”
“是昭王时,伍子胥率吴军破的郢都。”
芈槐回道。
“那为何只有伍子胥成功了?”
“这……”芈槐面露难色,仔细思量,犹豫道:“楚国君臣不和,人心涣散。而且伍子胥行军迅速,直逼郢都,都城一破,楚国大乱……”
芈姝拍手道:“王兄说的极好,不过姝儿觉得还有一点。北人骑马,不善水战,而伍子胥用的吴国兵马却是熟悉水战。我楚国多年不破也正是因此,所以我楚国不可丢了巴蜀,更不可忽略了水师。但是水师,并不能是楚国的全部……”
芈姝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破烂盔甲,芈槐徐徐问道。“姝儿说的可是骑兵……?”
“不错,对于秦国我们要用水师。但是对上其他国家,我们却是要用上骑兵,战车再也不是战场上的主流,取代它的一定会是骑兵。关于骑兵方面,王兄只要多探探赵国的风声,自然会知道如何做。不仅仅是骑兵,其他□□,机括也不可小觑,素闻墨家能出各种能工巧匠。王兄何不建一个招贤阁,让天下英才都来我楚国,为我楚国效力。任用贤能,逐渐的削弱那些旧族的力量。关于变法的事情,请王兄一定要相信屈子,屈子是大楚难得的纯臣。之前靳尚郑袖弄权,已经差点害了我楚国社稷,无论日后何人说什么,请王兄切莫要误会了屈子。”
芈槐郑重点头,“姝儿放心,王兄定不忘姝儿今日之言。”
芈姝又继续与芈槐长谈,将自己知道的恨不得全部告诉楚王。
次日,芈姝写了一篇长长的策论,交给了楚王。后又誊抄了几份,分别给了楚威后,屈子和令尹昭阳。
芈姝长叹……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她为楚国已经鞠躬尽瘁,剩下的她也无能为了。
只盼苍天能让她母亲、兄长一生平安。求在她有生之年,不再看到有铁蹄践踏楚国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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