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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元没有耽误,立即命令道:“各位兄弟,看来清兵即刻就要攻城,他们打头阵的看来是弓箭手。现在分成两人一个垛口,手持锅盖和脸盆为盾牌,一手挡护,一手接箭。你们能行吗”
数百名义兵士气高昂,齐声答道:“行”
阎应元点头郑重地道:“满洲士兵素来善骑射,箭法极准,大家不可掉以轻心能接就尽量接,不能接就要尽量避免受伤,听明白了吗”
“明白”
“我们外部无支援,内部财物有限,只能尽量节省,物尽其用能接到鞑子的箭,我们自己就可以少浪费些人力物力”
冯鹿转头对朱慈烺低声笑道:“阎公办法真多”
朱慈烺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冯鹿又道:“你现在才知道”
骆谦忽然想到什么,问朱慈烺道:“尹兄弟,你到底会不会接箭”
“没接过。应该可以”
“开什么玩笑”冯鹿一下子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能上”
朱慈烺不以为然地道:“我就不相信这里的兄弟个个都练过接箭。我为什么不能上”
骆谦也道:“如果不会接,真的不要逞强。”
朱慈烺反问道:“难不成你也练过接箭”
骆谦刚要说话,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嘀咕什么”几人一惊,只见阎应元正面有不满地盯着他们,一脸的严厉,“大敌当前,你们几个还浑不在意,嘻嘻哈哈,成何体统难道心生畏惧,想临阵脱逃了不成”
几人见阎应元生气,连忙噤声肃立,冯鹿恭恭敬敬答道:“回阎公,我等知错了我们毫不畏惧,定当全力迎敌”
“嗯。”
阎应元又严厉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转头对众义兵道:“三人一组,马上到垛口挡箭器物我派人发放,如果委实不称手,即刻报告更换我看清兵准备了三弓床弩,他们一定要和云梯一起使用,借以攀爬城墙,你们一定要眼观四路,绝对不许放一个清兵上城听见了吗”
“是”
“就位”众义兵即刻散开,立即都井然有序地站到了城头垛口。
朱慈烺、冯鹿和骆谦站在一起,冯鹿把朱慈烺挤到身后,低声说:“你在后面。”
朱慈烺不服道:“为什么你小看我。”
骆谦笑道:“不是小看,他怕你不会接箭,为箭所伤。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吧”说罢,自己也当仁不让地挡在朱慈烺右前方。
朱慈烺刚要说话,冯鹿笑道:“你就负责捡掉在地上的箭吧。”
朱慈烺心知两人存心要保护自己,虽然感动,却也着急不能痛快迎敌,见两人挡在身前,负气地道:“神气什么我看你们有多厉害”
此时,冯厚敦已经带了两三百名弓箭手上城,同时还抬了十余个大火盆和两巨瓮桐油。
阎应元走到弓箭手身前,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命令道:“第一、二排出列”
三十名弓箭手昂首挺胸,站到前面来。
“你们负责全力对付推冲车的清兵,不许他们接近城门。一旦他们有机会撞击城门,就很危险。”
“是”
“第三第四排听命”
“请阎公吩咐”
“你们负责对付操三弓床弩的清兵,他们今天准备了这么多床弩,力图射在城墙之上,结合云梯,一起攀爬,一旦他们接近,马上放箭,尽全力减少他们发射床弩的机会”
“是”
“余下的弓箭手两人一个垛口就位,立于接箭手后方,负责掩护及射杀企图登墙的清兵,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
“即刻就位”
阎应元话音一落,义兵们纷纷跑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时,清兵已经来到城下两三百米以外,阎应元抄起自己的大刀,用振聋发聩的声音喝道:“听我命令,准备战斗”
他这边才说完,城下的清兵一声号令,也发起了攻城。一时箭矢如雨,城上城下喊杀声一片。
朱慈烺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阵势,此时心中却热血奔涌,他看骆谦和冯鹿挡在自己身前,他根本没有机会一展身手,只有空自摩拳擦掌,干着急。
此时城下推床弩的清兵不少纷纷中箭,但他们一倒地,马上又有人挺身出来代替,他们操极其熟练,只片刻之间,一排排威力无比的巨弩直向城墙雨点般飞来。这种弩大小和红缨枪一般,不仅坚固锋利,而且射程很远,力道极大,可以穿透石墙,牢牢嵌在石缝之中,为攻城的人提供攀爬的凭借。其余百余名清兵此时也竟借用牛皮帐的阻挡,推着三台冲车向城门缓缓移动。冲车为铜铁所铸,极其沉重,可以用来撞开城门。抬云梯的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也呐喊着以极快的速度往城下跑来,一个个中箭倒下去,一波波又接上来。
阎应元见对方攻势凶猛,对陈明遇:“看来光弓箭手防卫不行,快集结义兵上城,以砖瓦石块投掷接近城下的清兵”
见陈明遇领命而去,阎应元对城门上方的弓箭手命令道:“将箭点火,蘸上桐油,射向靠近城门的清兵”
他话音一落,上百支火箭已经离弦,直射向那防护着冲车和士兵的牛皮帐,只见片刻间牛毡熊熊燃烧起来,那些躲在牛毡下面的士兵纷纷发出惨叫,有些着了火,有些中了箭,有些惊慌失措地扔下牛毡,四散奔跑。
此时,其余大部清兵也已接近城下,数十架云梯搭上城墙,有的开始攀爬云梯,比较骁勇敏捷的已经借着墙上的开始攀援。而底下的弓箭手也没闲着,一波又一部往城墙上放箭,进行掩护。
朱慈烺一扭头看见旁边一个垛口已经有两名义兵中箭倒地,另外一名右臂也已中了一箭,兀自还在咬牙支撑。他见冯鹿两人都在忙着接箭,没有注意自己,便一闪身跑到旁边垛口,对着受伤的义兵说道:“你快下去治伤,我守此处”
那青年咬牙道:“我还可以支撑”刚说完,一眼看到一支箭正往朱慈烺前方飞来,他不及多说,挥起手中的锅盖迅速一挡,箭“仓”地一声落地。朱慈烺感激地一笑,连忙回身手忙脚乱地开始用手中的锅盖挡箭。
“尹兄弟,你回来”冯鹿一眼看见朱慈烺离开了他们,在远处接箭,处境凶险,便几个纵步奔到他身边,一边替他挡箭一边高声责备道:“你不想活了”
朱慈烺生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不要管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参加守城”
此时冯鹿也边躲箭边跑了过来,一把拽住朱慈烺就往后拉:“你开什么玩笑走开”
“你们这是干什么”朱慈烺大吼了一声,“我来江阴,不是为了看热闹”
冯鹿刚要说话,一支箭迅疾无比地朝他面门而来,他一闪身,还是没躲开,箭擦着右胳膊呼啸而过,穿破的衣袖迎风抖了开来,露出一大片血渍。朱慈烺见他受伤,一下大惊,还来不及查看他伤势,接连几支羽箭又破空而来,骆谦和冯鹿连忙一把将他按下,伸手接住了两支。朱慈烺心中怦怦直跳,抬眼见他们都没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此时,陈明遇带了另一班青年奔上城墙,还未站定,立即命令道:“从垛口到里墙,依次站好,传递砖瓦石块,投掷爬墙清兵快”
朱慈烺三人伸头往墙下一看,不少清兵已经快到城头。他们回身抄起地上的,冒着箭雨和城头的士兵一起紧张地看着正在接近的清兵,看见伸手可及的,毫不犹豫挺枪便刺,此时后面来的义兵也纷纷拿到了砖瓦石块,雨点般地往城下扔。正在爬和准备爬的清兵纷纷被打中,一个个惨叫着要么抱头鼠窜,要么摔下了云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清兵一个接一个冒死爬了上来,朱慈烺等人身在城墙垛口,恨不得飞身出去,与他们短兵相接,杀个痛快。可惜只能半身探出城墙,一手挥枪,终究不太灵便。
不过尽管如此,阎应元等人的运筹帷幄和精密安排没有让清兵占到便宜,虽然他们攻势猛烈,但收效不大,且伤亡惨重。推冲车的未能接近城门,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都中箭而死,床弩插满了城墙,云梯几乎伸到了垛口这么高,还是抵挡不住砖瓦石块、火箭和各种自制武器居高临下的优势。
领头的一员大将见情势不好,暴跳如雷,为了提高士气,他和副将亲自上阵,在数十名清兵的先后掩护下,迅捷地登上了云梯,直冲朱慈烺和骆谦面前的垛口而来。见他快到垛口,骆谦挺枪便刺,他头戴铁盔,全身皆着铜铁甲胄,下罩有铁网衫和网裤,十分坚牢,骆谦和朱慈烺刺了几下,要么被他闪开,要么就刺到了也伤不到他皮肉。
他仗着骁勇和甲胄护身,十分嚣张,猖狂地用满洲话高声吼叫,手中刀也使得十分凌厉。旁边的冯鹿也和他的副将交上了手,双方各有优势,拼杀得异常激烈。此时,趁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两架云梯上的数名身手矫健的清兵竟然手扶云梯,从旁边飞身跃上了城墙,与手持砖瓦和弓箭的城上义兵厮杀在了一起。
骆谦见状心中焦急,手中枪拼命往那大将头上刺去,想挑落他头上盔甲,从而让他一枪毙命。那人功夫不弱,几次闪躲之后,瞅准机会左手一把抓住骆谦手中红缨枪,右手挥刀一砍,将那枪齐齐斩为两截。随即手中刀毫不迟疑,以飞流直下之势直向骆谦面门砍来,骆谦反应迅捷,直接用手中半截红缨枪向他手肘奋力敲去,不想那人反应更快,左手已经快如闪电伸将过来,一把抓住了骆谦手中半截木棒,右手的刀换了方向,直刺向他心口。眼见骆谦就要躲不过,此时朱慈烺刚好一刀结果了身边一个登上城墙的清兵,一眼瞥见骆谦情况危急,他一个箭步跃至骆谦身前,手中红缨枪一抖,向那清兵将领面门刺去。
那将领大惊,挥刀来挡,朱慈烺一眼看见他领口部位没有盔甲防护,心中一动,大叫道:“骆谦,打他左肩”
骆谦虽然不知道朱慈烺用意,但在情况紧急之下,来不及仔细判断,立即毫不迟疑挥动手中光秃秃的木棍向那大将左肩捅去,那大将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抓住木棍,右手的刀就来砍朱慈烺,朱慈烺一闪身躲过,手中红缨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那大将咽喉,饶是他反应再快,但同时对付两人,难免分心,而且站在云梯之上,身形不稳,待他反应过来朱慈烺直取要害,为时已晚,毕竟有优势,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杀进了他咽喉,只见他瞪大了双眼,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身子直挺挺地就坠下了云梯,摔在墙角之下。与此同时他的两名副将一名被冯鹿击杀,也摔了下去,另一名被一位义兵用镰刀削去了半边脑袋,也坠下云梯身亡。
周围的清兵见状,齐声惊呼道:“七王,七王”
听见士兵叫七王,城下的清兵这才发现了坠下城楼的大将,纷纷朝他跑过去,但显然他已经断气,没救了。城下立时悲声一片。此时朱慈烺等人才知道,他们杀死的原来是清兵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见七王丧身,亲兵阵脚大乱,不多时城下便传来敲钲的声音,有人高声号令道:“停止进攻,全体撤退,撤退”
那边的清兵要撤退,这边却还不肯罢手,弓箭和砖瓦石块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留在云梯上和正准备从城下撤走的士兵纷纷被射中或击打,又死伤无数。侥幸逃脱的,听闻撤军,都丢盔弃甲,跌跌撞撞地跟着大军慌乱地撤离了城下。
众人看见清军狼狈撤退的阵仗,群情振奋,齐声高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陈明遇和阎应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欣慰地相视一笑,朱慈烺和骆谦因为亲手杀死了清军的“十王”,也内心振奋,激动不已。阎应元其实在混乱中看见了朱慈烺和骆谦杀死七王的情景,此时向两个年轻人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遇刺
南京豫王府。多铎和朴敏正俯身在仔细查看一张地图。朴敏手指着地图道:“王爷请看,这就是江阴。其地北倚大江,南连无锡、阳湖,东界常熟,西接武进。苏松和江浙要往京城,必经江阴。而黄山岗又是江南重要港口,因此,江阴实乃江防和交通要塞。”
多铎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朴敏又补充道:“据称整个江阴县有田一百余万亩,每年输出粮食六万多石,赋税十数万两白银。在江南算是一等一的富庶之乡。”
多铎点头,沉吟片刻,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手指地图,愠怒地道:“这小小江阴,南北相去不过七十里,东西相去仅四十里,只不过一弹丸之地可已一个月了,却还没拿下来真真是废物”
朴敏见多铎动怒,慌忙解释道:“禀王爷,江阴素来是礼仪之邦,风俗醇厚、崇尚气节,加上民众素来喜好拳勇,平素无论老少皆习棍棒武艺,不仅生性彪悍,而且素以忠勇著称。因此比别的地方民众更加桀骜刚烈。”
多铎冷哼道:“纵使他如何刚烈勇猛,我大清数万精锐之师,难道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江阴城江阴不破,我大清主力南下将严重受阻”
“王爷息怒,博洛贝勒爷已经亲自带兵,定能将江阴尽快拿下”
多铎脸色稍缓,随口问道:“江阴守城,是何人主事”
朴敏有些犹豫,小声道:“据报,是由一个典史。”
“一个典史”多铎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道,“一个小小的典史,就能号令江阴十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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