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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弟所言甚是而今,你与官府反目,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有缘,不如加入万义堂,和我们一起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枫又惊又喜道:“邵庄主叫我加入万义堂”
“正是,不知道秦兄弟意下如何”
“能到万义堂,在下自然荣幸之至”
邵若甫哈哈大笑道:“那实在太好了”他高兴地看了一眼众人,发现窦副庄主庄主脸上隐约有不快之色,好像有什么戒备,他心中会意,便不动声色地接着对秦枫说道,“秦兄弟,你先安心养伤伤好了我们再议大事”
秦枫点点头。邵若甫又回头交代简绍道:“好好照顾秦兄弟”
简绍笑道:“庄主放心吧。”
邵若甫等几人刚离开秦枫屋子,窦天成就高声嚷道:“庄主,你真要让那姓秦的加入万义堂”
邵若甫笑道:“天成,怎么我听你的口气,对他不甚欢迎”
窦天成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地道:“没错,属下请庄主慎重考虑。”
邵若甫诧异地道:“这是为何”
“官府中来的人,我信不过”
邵若甫看着窦天成愤世嫉俗的样子,笑道:“天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依我看来,这秦兄弟急公好义,光明磊落,确是一个好男儿他虽是公门中人,但眼下已经与官府反目,过去的事也不用太在意。”
窦天成不以为然地道:“庄主,我知道此人救过你性命,你自然另眼相看。”
邵若甫含笑摆手道:“我不仅仅因为秦兄弟救过我而另眼相看。你看,他两次冒险搭救素昧平生之人,皆出于道义。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我们万义堂需要的吗”
窦天成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两次搭救都出于道义他如今被官府追杀,自称是为了救人,谁知道是真是假”
邵若甫耐着性子道:“那他当日救下我和简兄弟,总是事实吧当时我二人身受重伤,我看以他的身手,对付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况且只要他吆喝一声,其余的捕快围上来我们绝无生路可逃。可他不仅放了我们,还引开了其他人。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你说他为的什么”
窦天成冷哼一声道:“为了什么庄主,你说官府这两年为了我们万义堂,费了多少劲怎么那么巧,他救了你们,两个月后我们又恰恰救了他依我看,这难保不是官府的一个圈套。”
邵若甫此时明白了窦天成为什么对秦枫怀有敌意:“你的意思是”
“官府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难道就不会派一个人使苦肉计接近我们只要他顺利加入万义堂,过些时日,掌握了我们的所有情况,那官府要对付我们,岂不易如反掌”
邵若甫摇手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如果他是官府派来的人,何必一来就暴露自己是捕快出身他完全可以随意找个幌子敷衍一下,我们也不会深究。可是他对我们毫不设防,一来就道出自己身份,让我们防备,这可能吗”
简绍插话道:“副庄主,我觉得庄主说得对,这秦枫不像官府派来的人。捕头和我们本来就是死对头,如果要打入我们内部,哪有一来就自报家门的。”
窦天成狠狠瞪了一眼简绍,斥道:“毛头小子,你懂什么成天冒冒失失的,口无遮拦”
简绍伸了伸舌头,没敢再说话。
窦天成继续对邵若甫道:“庄主,属下觉得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一来就自报家门,再巧妙让你提及当日被救之事,拉近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邵若甫站起身,微皱着眉,沉吟道:“天成,我知道你一向行事谨慎,粗中有细,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我看那秦枫,绝不似阴险狡诈之人。况且你想想,此次我们撞见他被追杀,完全是偶然,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看当时的情形,如果我们再不出手,秦枫绝对性命难保。你觉得像是他们在演戏吗”
窦天成冷笑道:“庄主,别把官府的人想得太脓包。最近他们追杀我们这么紧,想必对我们的行踪已经了若指掌,因此才故意设下陷阱,引我等上钩。我们切不可大意”
此时司徒韧在旁插话道:“庄主,副庄主性子直,虽一向快言快语,但他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依属下看,我们确实不能太轻信这个秦枫。”
邵庄主点点头:“好吧。为了慎重起见,我们都留个心。见机行事。”
、初遇
松江华亭县。
这是一座县郊的寺院,名惜恩寺。寺庙规模并不大,地处僻静,显得幽静清雅。大雄宝殿里,一名年轻女子和一位少年正在上香。女子身着一袭藕色衣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风姿清雅卓绝,真可谓芳泽无加,铅华弗御。那少年身形挺拔,丰神俊秀,眉宇间一股难掩的英武之气。二人身旁侍立着一名青衣女子,约十六七岁年纪,眼神灵动,看着聪慧乖巧。
看着二人上完香,祝祷完毕,一旁的香灯师父合掌微笑道:“佛祖必能感知二位施主的一番孝心,相信老夫人定可早日康复。阿弥陀佛”女子和少年交换了个喜悦的眼神,同时回道:“多谢慧清师父吉言。”
慧清合掌道:“敝寺方丈一直感念贵府的布施,已吩咐贫僧待二位施主上香完毕,移步到厢房饮杯粗茶,方丈另有经书相赠。”
女子微笑道:“多谢方丈,那我们就叨扰了请大师带路。”
慧清伸出右手:“二位请。”
三人随着慧清走出大雄宝殿,从西侧小道再穿过一个罗汉殿,再走过一段石径,就到了一处回廊,紧挨着回廊东面,就是厢房。三人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寺内的草木,午后的寺院寂静无声,谁也不好高声说话。
就在此时,忽听得右手边第一间厢房发出叹息之声。女子和少年心中疑惑,不禁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女子刚想问慧清屋内住着何人,紧接着就听见屋内人似在喃喃自语,语调悲切。四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只听房内人缓缓吟道:
“河山残破梦依稀,寒枕畔,血泪凝。满目疮痍,狼烟何日息家仇国恨空背负,自飘零,风雨凄。
骨肉离散分几地,生悲切,死依依空自牵念,聚首可有期欲问前路归何处杜鹃啼,风雨凄”
听他吟到最后一句,似乎已哽咽难以发声。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女子,女子似乎已被感染,面有戚色。而少年自己亦已动容,慧清则似乎若有所思。三人继续往前走,过了厢房,女子低声问道:“师父,屋内所住何人听来感慨颇深哪。”
慧清叹了口气:“眼下兵祸不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人不少哪几天前,这个年轻人来到寺门口说是讨碗水喝,没说几句话就昏倒在门口了,敝寺的两个小弟子把他扶进来,看他身子异常虚弱,身上多处有伤,方丈慈悲,收留了他,让他将养些时日再做打算。他自称从宣府而来。”
“是个年轻人”少女有些惊诧,“怎么听来好似饱经沧桑。”
少年点点头:“方才听他所吟江城子,可知并非普通的逃难百姓,想必有些来历。”
女子也道:“我有同感,虽然词句算不得文采卓绝,但听来字字血泪,看来此人身世可怜。”
慧清听着两人说话,也若有所思,在一旁轻轻颔首。
少年停住脚步,转向少女道:“姐姐,小弟想结识此人。你看如何”
少女含笑道:“弟弟拿主意便是。只怕素昧平生,不好冒昧打扰。”
少年遂向慧清师父道:“能否请师父代为引见”
慧清单掌立于胸前,微微颔首道:“既是施主开口,贫僧乐意效劳。”
言毕,回身往厢房走去,少年等人亦跟在后面。慧清缓步走到厢房门口,双手合十,朝着里面朗声诵道:“阿弥陀佛”
听见佛号,门随即“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见是慧清,连忙行礼道:“师父。”
慧清双手合什回礼:“施主不必多礼,贫僧打搅了。”
男子礼貌地道:“师父客气了,不知师父有何见教”
慧清含笑道:“今日本寺来了两位香客,方才他们路过此处,听得施主吟哦,欲与施主结识,请贫僧引见。如果施主不见怪,可否与他们二位一见”
这位年轻人正是朱慈烺,南京逃过一劫后,他按照秦枫的指点到了松江。几日前来到华亭县,因为饥疲交加,而且身上有伤,晕倒在惜恩寺门口,被寺里的僧人收留。一方面他伤还未完全好,一方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于是暂时栖身在寺中。方才忆起自己所经历之事,一时悲慨,吟诵出声,恰巧被经过的姐弟二人听到。他此时听慧清师父说有人想见自己,心中诧异。他一路颠沛流离,历尽风霜,也逐渐老练了不少,尤其是经历淮安府一劫,知晓了自己正在被登基不久的皇帝伯伯四处寻找,意图谋害,因此对于自己的身世和行踪,他变得更加谨慎了。因为他明白,一着不慎,就可能招惹杀身之祸。
“这”他听见慧清师父这么说,心中颇有疑虑,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回绝。
慧清显然了解了他心思,见他面有难色,便回身对着站在身后不远的姐弟俩一指道:“施主请看,就是这两位客人。他们不是坏人,多年来对敝寺颇有恩惠,算是这里的熟客了。”
朱慈烺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姐弟俩,三人视线相触,不约而同微微颔首相互致意。那少年微一拱手,诚恳地道:“这位仁兄,方才我姐弟二人偶然听得仁兄所吟江城子,心中颇有感慨,因此意欲一见。冒昧之处,请仁兄海涵”
朱慈烺见对方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器宇不凡,亦不像世故圆滑之人,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也是一时感慨,没想到惊扰了众位,实在惭愧”
少年含笑说道:“小弟夏完淳,就是华亭人氏,这是家姐夏子衿。身边是姐姐贴身侍女采薇。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在下尹明。”
朱慈烺客气地答道。
“原来是尹兄,幸会幸会”夏完淳又再次抱拳,夏子衿也微笑着颔首。
“不敢。能认识二位,是在下的荣幸”朱慈烺也彬彬有礼地客套道。
“不知尹兄贵府何处”
“在下,”朱慈烺略一沉吟,从容道,“在下乃山西宣府人氏。”
“宣府”夏完淳和夏子衿对视一眼,“我听仁兄正是北方口音,原来是宣府人氏。但宣府离此处千里迢迢,尹兄怎会孤身一人到此”
“宣府数月前陷于流寇之手,在下家破人亡,因此流落至贵宝地。”
朱慈烺黯然道。
“原来如此。”
夏完淳面色凝重,点头道,“京城和北方大部失陷,举国痛心而今唯有寄希望于南京,惟愿新朝奋发有为,保我大明江山。”
想到现在南京的新皇帝正在四处寻找自己,要剪除对皇位的威胁,朱慈烺心中难受,因此并未接话。
见朱慈烺默默无语,神色凄惶,夏完淳又说道:“不知尹兄今后有何打算”
朱慈烺勉强一笑道:“而今流落四方,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旁的夏子衿插话道:“公子既然来到松江,可有亲友投靠”
朱慈烺摇头道:“此地并无亲友故旧。”
夏完淳道:“我与仁兄一见如故,如蒙不弃,就到舍下小住几天如何”
见初次见面的夏完淳如此热情,朱慈烺有些不敢相信,加上之前吃过的亏,他难免心存顾虑。但见夏氏姐弟磊落大方,不像是心怀叵测之人,他心中矛盾,略微不安地道:“萍水相逢,怎敢到府上叨扰”
夏完淳道:“尹兄客气了。我方才听尹兄所吟之词,字字血泪而今国难当头,有志之士无不期望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我知尹兄乃是热血男儿,我夏完淳也不是独善其身之辈,既与尹兄意气相投,便愿结识你这朋友”
“夏公子一片赤诚,在下惭愧。”
“尹兄休要客气。家父和在下的老师都是饱学之士,身边也有一帮志同道合的好友,大家互通声气,指点江山。尹兄如不嫌弃,先到舍下暂住,我再慢慢把你引见给诸多师友,大家一起筹划,兴许,我们还能做出一番有利于国家的大事不知尹兄意下如何”
朱慈烺听到夏完淳一番言语,心头一热,心中的顾虑一扫而光,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眼前的姐弟俩。于是感动地说道:“认识夏公子和夏小姐,在下真是三生有幸蒙二位不弃,在下感激不尽。既如此,尹某恭敬不如从命”
姐弟二人面呈喜色,说道:“待我们见过方丈,尹兄就随我们回去吧。”
朱慈烺道:“在下也要面谢方丈,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四人遂在慧清师父引领下,一起往方丈室走去。
谢过方丈,朱慈烺便随夏氏姐弟一起离开了惜恩寺,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夏府。这是一处古朴的宅院,虽然也在华亭县城内,但坐落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因此避开了喧嚣的市区,可谓闹中取静。
“尹兄,这就是寒舍。”
夏完淳微笑介绍道,“请吧。”
此时已有一个四十余岁管家模样的人快步从门后迎了上来,满脸带笑殷勤地道:“小姐、少爷,你们回来了”
夏完淳含笑点头,对着他说:“丁管家,这是我们刚认识的朋友尹公子。”
“尹公子好”丁管家连忙躬身行礼。
“这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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